鳥已經吃飽了,這十幾粒胖圓的瓜子仁吃得費勁。
小朋友實在熱,趴在籠子邊給已經吃撐的小雀加油:「快吃呀小鳥。」
鍾彌只好勸他,說吃不完了,再餵要撐死,把小朋友從凳子上抱下來,領他去洗手間洗手。
本來想著洗乾淨了就把他送回家長那裡,誰料洗手泡沫衝到一半,他忽然扭頭一臉難為地跟鍾彌說:「姐姐,我想噓噓,我忍不住了。」
鍾彌措手不及:「什麼?噓噓?」
他小聲請求:「姐姐,你能不能幫我一下子?我穿了好多子。」
鍾彌滿頭問號,陣腳大。
沒有幫人子的經驗啊,像是為了反駁的不自信,腦子裡忽的竄出兒不宜的畫面,好像……好像,也幫忙過,但地點不同,質完全不同,鍾彌更了。
小朋友哇一聲張,急得說哭就哭:「嗚嗚嗚姐姐我要尿子了。」
鍾彌忙穩住他,餘一瞥有人進來,是戲班裡的武生,臉勾好了,扮相還沒弄全,裹著黑棉襖過來上廁所。
鍾彌一聲喊住人:「等等等!帶他一起去!快快快!他要尿子了,千萬別千萬別!忍一忍!」
這下,從鍾彌一個人忙變兩個人忙,男廁所鍾彌不方便進,就在外面等著。
隔間裡,小朋友很害怕,嗚嗚嗚喊著好可怕的大花臉。
武生是人,也服了,嫌棄說:「你這小朋友也怪可怕的,怎麼還一邊尿尿一邊嚎啊,尿得一陣一陣的,你就不能先專心干一件事嗎?你這小嘰嘰以後要有問題,還有沒有了?」
鍾彌在外面聽著,已經想要遁地逃走。
小朋友忽然喊:「嗚嗚嗚姐姐,姐姐你還在不在?」
鍾彌只好應著頭皮應:「在,在呢!等你出來啊。」
就在這麼兵荒馬的時刻,鍾彌開衫兜里的手機亮屏震起來了。
拿出來看,赫然顯示三個字。
沈弗崢。
解決完人生大事的小朋友像死裡逃生一樣撲到邊來,鍾彌一邊接聽電話,一邊用口型跟人道了句謝謝,領著小朋友去找家長。
沈弗崢聽著那邊聲音,語氣像是意外:「原來真的這麼忙?」
送完小朋友,鍾彌往自己位置上走:「也不是很忙,就剛剛,忽然有事,剛巧你又打電話過來,怎麼了?因為初七沒過來,特意打個電話來檢查——」
話沒說完,那頭已經輕輕一句打斷鍾彌聲音。
「誰說我沒過來。」
屏息一刻,樓上樓下的鬧聲仿佛驟然放大。
戲音樂聲,喧譁談,雜如一團墨,而他的聲音似一滴清水,墜落其中,獨獨暈開一留白。
鍾彌不敢信。
「你,你來州市了?」
那句「在你家戲館門口」讓後面的話鍾彌都是跑著聽的。
「路上堵車,沒趕上,老林去問,門口的人說已經錄票開場了。」
「我馬上出來。」
沈弗崢在那邊提醒:「慢一點跑。」
鍾彌這才反應過來,急匆匆的腳步一瞬間緩下,甚至還有空拂一拂擺,故作從容,往電話里很有道理地丟一句:「有朋自遠方來,這是待客之道!」
說完將電話掛了,踩完剩餘幾階樓梯,角飛揚,往門口去。
冬樹蕭索,那輛悉的黑轎車停在路邊,車牌掛著的假生日,還好他這次開來的車是這輛A6,不然換那輛寶駒來,擺門口,實在太招搖。
鍾彌上前彎,拉開車門。
車的人,相較年前分別時,頭髮修短了一些,鬢角乾淨,一鍾彌從沒見過的深灰正裝,襯領潔白,緞面領帶在凸起的結下方系得嚴正,嚴正到越是不多一寸皮,越是有蓋彌彰的慾之。
質地良的黑大裹在外,更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貴疏離。
偏偏這樣的人,側過頭,看向車外的鐘彌,俊朗面容上出一抹溫和笑意:「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到要這麼發呆嗎?」
鍾彌藏赧,攏角,坐進車裡小聲說:「我是沒見過你穿得這麼正式。」
有些話還是要老林來說味道才不一樣。
「沈先生今早在南市開會,一結束就讓開車過來了,本來中午能趕到的,今天路上太堵。」
鍾彌刻意忽略他這一路的跋涉辛苦,不作任何,只專注於他的著打扮,調侃問著:「開什麼會需要穿這麼好看啊?」
「對方是個很講究的法國人。」他低一些頭,問,「好看?」
視線落在鍾彌上,又覺得目古怪,盯著他的子,像走神了。
「在想什麼?」
鍾彌回過神搖頭:「沒什麼,剛剛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著急上廁所的小男孩,我今天不是很忙,那你堵車過來的,待會兒是不是就要走了?」
「嗯。」
南市的項目由他牽頭,彭家出力,上午跟外國資方開完會,晚上他還得為彭東琳牽線,去他二伯沈興之家裡赴宴。
開春沈弗良和蔣小姐就要訂婚,他二伯母很滿意,要不是沈弗崢當初在沈興之面前力贊蔣小姐,他們還想不到這樁能和蔣家親上加親的婚事。
因這件事,沈禾之跟蔣聞夫妻關係再度惡化,一直鬧到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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