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彌也扭頭,看見自己後那截彩尾,「啊」了聲疑:「什麼時候弄得?」
沈弗崢問:「你剛剛在家裡幹什麼?」
「畫畫。」
客廳沙發還有幾頁列印出來的菜譜,寫著所需材料和烹飪步驟。
這個月沈弗崢生日,鍾彌本來打算親自下廚,剛好許阿姨走了,可以肆無忌憚使用廚房,但幾次熱油放菜進鍋,都把嚇得不輕。
只能放棄凹也凹不起來的賢惠廚娘人設。
琴棋書畫裡,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書畫,於是起老本行,打算再送一幅畫給沈弗崢。
本來自己還嫌送畫毫無新意。
沈弗崢了西裝,裡頭是一件括的白襯衫,神倒很滿意,一邊低頭折著袖口,一邊說,慢慢畫。
「以後可以每年生日都送畫,攢夠了,可以找個特殊點的日子,給你辦個人畫展。」
因為「以後」和「每年」這兩個詞,一時走了神。
沈弗崢拿起那幾張列印紙,走到鍾彌面前,輕聲問:「怎麼了?不喜歡辦畫展?」
當然不是,但也沒把剛剛走神時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只順著這個對未來暗藏憧憬的話題繼續講:「你一年就過一次生日,那我得畫到多歲才能辦畫展啊?」
「你要是需要,我一年也可以多過幾個生日,每天都過生日也不是不行。」
鍾彌努努:「那我還不得畫累死了。」
沈弗崢聞聲一嘆,出無奈的笑:「你啊,長大一歲,越來越難伺候了。」
鍾彌以此為榮:「我會慢慢進步的!」
沈弗崢問,這幾天許阿姨不在,都吃的什麼,鍾彌像罰站的小學生移到廚房門口,朝垃圾桶旁邊指了指,那裡放著兩份吃完沒扔的外賣盒。
不等沈弗崢有意見,先抱怨起來,轉移注意力:「我現在懂了,你小姨要在後院開私人餐廳不是沒有原因的,這邊真的沒有什麼好吃的外賣!」
沈弗崢問:「那怎麼不去那邊吃?」
他看看盒子上印著韓文的炸字樣,稍皺起眉。
「太遠了。」鍾彌說。
沈弗崢一副拿沒辦法的樣子。
想想兩條街的距離也算不上太遠了,鍾彌立馬改口,把鍋甩得乾乾淨淨,「還不都怪你!之前我說我自己要走過去,你非要送我,一次兩次的,送完還要接,好了吧!現在一步路也不能走了!好好想想吧,我會吃這些垃圾食品是誰的責任。」
沈弗崢就盯著,看拿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架勢,說盡歪理,說完還一臉正義討伐。
可惜話太離譜,連自己也快忍不住笑。
沈弗崢便用手一把掐住的臉頰,擺出黑心資本家高冷算帳的態度:「別笑,你再忍一會,我就真的譴責自己。」
臉太酸,鍾彌笑著掰他的手,跟他這麼久,也早就學了,抗議說:「誰要你譴責自己啊,這對我毫無好!」
鬧了一會兒,沈弗崢問想要什麼好。
鍾彌眼眸驚喜亮起,好似甩出去再爛的黑鍋,沈老闆也肯背。
這很難人不開心。
「你剛剛看我列印的菜譜,你是不是會做飯?」
鍾彌目充滿期待。
那盈盈目,仿佛看什麼人都能將對方塑造一座無所不能的高山。
沈弗崢停了一會兒。
在短短時間,他思考甚多,想了如何作假,作假被發現的機率,作假被發現的後果,以及維持作假結果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一系列的問題。
最終選擇如實回答。
「不會。」
鍾彌不死心:「那你剛剛在想什麼?」
「在想我上一次下廚房是在英國,一個英國朋友教我做炸魚薯條。」
「炸魚薯條?」
因為一份垃圾食品而起的無中生有的懲罰,被懲罰的人付出的代價是自己再做一份垃圾食品。
從超市購來食材到炸出鍋,沈弗崢期間看了教程視頻,確保十來年後,依然能完這份英國最代表的食。
鍾彌賞臉吃掉了大半。
沈弗崢已經很久不吃這種油炸食品,本來也沒有下的打算,鍾彌用兩手指捻起薯條,殷勤送到他邊。
「是真的很好吃,我沒有誇你,不信你自己嘗嘗。」
許阿姨不在,但使用完的廚房還需要收拾,鍾彌難得欣賞到這個不食煙火的男人垂眼洗盤子的模樣。
也沒閒著,去他旁邊陪同,一邊削水果,一邊聊天。
從他堂妹沈弗月的婚禮,說到那天小魚轉述給的話。
「小魚問我是不是沒想過以後。」
到這句,沈弗崢轉頭過來看,手掌仍置於水流中。
「我說,沒有人上了賭桌是不想贏的,但輸贏,並不在我。」
小魚當時便不再問了,大概覺得這個話題沉重。
而此時沈弗崢問。
「那什麼在你?」
鍾彌放下切水果的小刀,從沈弗崢後抱住他的腰。
「願意輸多,這在我。」
「別人權衡利弊,我偏不及時止損,滿盤皆輸又怎麼樣,輸就輸,我現在不在乎,我又不是輸不起,我怕什麼山窮水盡。」
在他後背上,聞得到他襯衫上著皮的香氣,卻看不到他此刻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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