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此時側看向虹樓中間的中環,木然不知如何反應,看起來神呆滯。那香囊是半個月的心,也不知道奚元鈞看清楚沒有,就掉下去了。
犯了錯的那群公子也不是有心的,一見香囊消失在視線,當即大呼小一齊衝下樓去找,留下奚元鈞和幾位安安靜靜又不知所措的姑娘。
秦珩也沒去找,他剛才差點搶到香囊,被酒醉沒站穩的人了一步,不知是誰,搶到了又失手落,這把東西飛了出去。短短瞬息之間的事,速度快到他也無可奈何。
怪他們吵吵鬧鬧地四跑,距離圍欄太近了。
場面突然安靜下來,他見姑娘們一個個表都沒了剛才的喜悅,又看奚元鈞沉默喝酒,乾笑了兩聲,打圓場道:「別擔心,肯定能撿回來。我看那香囊有趣得很,是你親手做的?」
他看著姝,顯然是對說的。
姝有些意外秦珩對是這樣的態度,但此刻的心實在提不起來,只是點了點頭。
此時,沉默斂眸飲酒的奚元鈞,沒有反應聽著秦珩和姝說話,心裡想著的,是後悔上次不應當一時急,刺了姝那樣一句話。他應該什麼也不說,離開即可。恐怕,正是因為他多了一句話,才惹得姝愈戰愈勇。
方才觀言行,不像是那種臉皮薄能勸退的人,對付這種子的,只肖置之不理就好。
可事已至此,也不能解釋。那香囊掉了,也好。他淡然不管,姝的一腔心思付諸流水,若失了,看沒希,慢慢地便放棄了。
不知等了多久,時間應該不短。奚元鈞都啜著飲完一杯,那幫手腳的小公子們垂頭喪氣地回來,說香囊不知被誰撿走了,問了半晌也找不出來。
幾人看向奚元鈞,姑娘們的視線也跟著轉到奚元鈞上。
答案不言而喻,如果奚元鈞做主要找,只要這東西還在世上,就必定能找到。
但他不為所,也沒看誰,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回去吧。」
沒有明顯的指向,但都知道,這句話是對姝說的。
翁榮們忐忑看向姝,誰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之前還想著,不管他收也好,不收也罷,只要能把姝獨到的心思展給他看,撥他的心弦,就一趟就不算白跑。
可現在,他還沒看兩眼,香囊就被人撿走了,結局未免太糟糕。
誰知,大概在等待的過程中,姝就已經把自己的心調節好了。奚元鈞讓回,欣然接,淺淺一福,將其它禮品端起來,聲音如之前一般昂揚:「既心意已到,就不叨擾各位了。奚世子,還是祝您蟾宮折桂,所願皆所得。」
隨後,回到姐妹們邊,利落招呼:「我們走吧。」
姝離去的姿拔而窈窕,一如來時那般風姿綽約,引得三樓眾賓客目不轉睛。
公子們這邊,本來以為姑娘們來找,姝和奚元鈞你來我往的,是個能看許久的大熱鬧。人家好心好意,手不打笑臉人,恐怕奚元鈞也做不到鐵石心腸。卻沒想到,好好一場戲,就這麼倉促結束了。
弄掉香囊的幾個懊悔不已,你嚷一句我嘆一聲,紛紛憐惜那緻的香囊,實在是可惜。
秦珩只草草看了一眼,那別致的繡樣令他盪魂攝魄,還沒細看呢,東西就沒了,好奇之意撓得他心裡直。
他好奇去瞅奚元鈞,見他如無其事一般,著案上擺的酒令牌所在方向,轉酒盞里的酒。秦珩不知道奚元鈞此刻在想什麼,但他似乎能捕捉到,對於剛才的事,奚元鈞並非完全了無痕跡的。
畢竟,送香囊的人多,但那樣奇異的香囊還是頭一次見著。
秦珩在他邊坐下,也撈了一杯酒來喝:「姑娘也真是,怎麼把送的禮也給帶走了。聽說有自己做的狀元糕?我還想吃兩塊呢。」
奚元鈞瞥了他一眼,端起桌上酒樓的一疊茯苓糕敲在他面前。
秦珩拈起一塊咬一口,沒滋沒味的。他丟了糕點,拍拍手中碎屑,換個坐姿,還是念念不忘地念叨:「剛那香囊,我看似乎像個摺扇?怎麼做的,從未見過。」
「倒開口。」
「嘖——」秦珩曖昧一笑,「你竟看得這麼仔細,看來果真是個好東西。」
奚元鈞沒搭理他刻意的捉弄,他的最後一個想法,香囊被撿走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一腔心付諸東流,姝或許不會再上心了。
另一頭,姝在朋友們的圍擁下回到四樓,們都小心翼翼地看臉,怕難過。姝不至於難過,但心的確沒有勁頭。
那是耗費多大心做的香囊,自己都還沒稀罕夠,也不知被哪個貪小便宜的人悄無聲息撿走了。這倒是其次,關鍵所在,奚元鈞到底有沒有發現花的心思呢?
這是姝最在意的。
看奚元鈞那風吹不雨打不變的姿勢和表,如同一座木雕,很難明確他心裡在想什麼。人心裡沒底,一片虛浮,可恨。
如果能知道他的心思,其實香囊的下場如何反倒不重要了。香囊不被人撿走,奚元鈞不收,姝還要拿回來,總覺得這樣不夠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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