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藺苗苗和石琳送回四平路宿舍，吳遠再回到家時，家裡安安靜靜，特別冷清。

媳婦楊落雁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手裡頭還攥著當天的報紙。

結果吳遠剛準備手抱回房間，人就醒了。

等到兩口子都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之後，楊落雁卻睡不著了。

輾轉反側。

焦慮。

如此反覆烙了半天的大餅之後，把吳遠那點睡意也折騰沒了。

「怎麼了，這是？又不是頭一回開業。」

「可那能一樣麼，這畢竟是在上海，在寸土寸金的南京路……」

聽媳婦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吳遠只能睜著眼陪著。

畢竟傾訴也是釋放力的一種途徑。

「你不知道，現在門店附近的其他店主們，都等著看我的笑話。」

「他們有的人說，我那間店風水不好，不管幹什麼，都干不長久，遲早賠錢倒閉。」

「有的人說，我賣的裝太有傷風化，太外國化，註定無人問津。」

「……」

吳遠打斷道：「你管他們說這麼多風言風語的，干好自己的事不就行了？」

「話是這麼說，我也擔心，萬一上海也沒準備好接健，那我店的定位，直接就錯了，倒掉是遲早的事了。」

事到臨頭，又患得患失，只能說是關心則。

吳遠沒有一個勁地安媳婦，胡地毒。

只是提醒道：「老婆，我覺著你現在任何事都想到了，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唯一沒考慮到的是，萬一場面超乎尋常地火怎麼辦？」

畢竟經濟越差的時候，口紅銷量就越大。

而不管是健，還是古今，都和口紅有類似的質。

至於現在的經濟狀況好不好，這還用多說麼？

楊落雁也被丈夫逗笑了：「真要是異常火，我馬上調貨，加大供應。同時北崗那邊擴大生產，確保跟得上趟。」

吳遠瞥了媳婦一眼，「這些就完啦？」

「這還不夠麼？」

「當然不夠。」

「聲勢一旦造起來，你如何應對同行競爭，貨源兌，甚至是供貨短缺？」

楊落雁心裡一突，這真的沒想過。

「好好想想吧。」

吳遠說完，骨碌一轉，就先睡了。

提出這麼多問題，倒不是吳遠對門店的銷售前景有多看好。

而是讓媳婦有個事兒琢磨，省得一直憑白焦慮，然後睡不著覺，惡循環的。

等琢磨累了，自然就困了。

總之，肯定比一直焦慮強。

9月3日。

金秋九月。

這要擱在北崗，正是稻子泛黃的時候。

吳遠記得自家門前那一片片稻田，稻子黃了，金燦燦的，每次浮現在腦海里時，都像是一幅天然的油畫。

可如今在上海的南京東路，卻還是綠意盎然。

唯一能讓人覺到秋意襲來的，就是空氣中飄著那若有若無的桂花香。

八月桂花香。

大抵是從門面後面的小區里傳來的。

不過今天，南京東路這條街上的來往行人，卻沒什麼嗅桂花香的心。

他們早已被一家名芙蓉巷裝店的開業儀式吸引了。

門上拉起一條紅條幅，上寫著：開業大酬賓，買二送一。

遠遠看去，格外惹眼。

門前擺開兩排的開業花籃，喜慶之極。

在珠花拉炮炸響聲中，八名青春可人的高挑，穿著不一的健，從店裡衝出來，在電視里悉的健音樂聲中，極地舞起來。

這也太勁了！

馬路邊上看自行車的大爺，立馬就不困了。

對於來寄車的人，大爺連錢都顧不上收，揮揮手就讓人停那兒了。

而先前看不大上這家門面的同行們，也都在翹首以盼的同時，心裡忍不住一突。

這位外地來的楊老闆真有兩下子！

開業第一天，能不能開門紅先不說，至這炸街的健，一下子就把周圍的客流全都吸引過來了。

很快，芙蓉巷的門口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人滿為患。

五分鐘后，一曲健舞結束。

楊落雁拿著話筒，落落大方地表示，半小時之後還會有健表演，請大家趁此機會，進店看一看，買二送一，買到就是賺到。

一聽這話，圍觀的人們立刻就進店了。

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同樣的健穿在自己上，會產生何等驚艷的效果。

至於圍觀的男人們，同樣沒走。

只是他們不好意思進店，只能故作無事地來回熘達。

等待著下一場健表演的到來。

芙蓉巷的店裡。

一排排各異，造型趨同的健，在一組組燈的照下，顯得筆直修長。

為人，誰不想擁有一雙修長筆直的呢？

我就試試又不買，不費錢。

試了之後發現好好看，這得連自己都願意多看幾眼了。

於是咬一咬牙，買一條，就買一條！

可是買二送一哎……

就這樣，楊落雁和楊若霖忙得是腳打後腦兒，本停不下來。

於是在每半個小時，一曲健炸街的節奏下，芙蓉巷的客流是越來越大。

一口氣忙到中午，連飯都沒顧得上吃。

貨架上的健也越來越稀疏。

以至於楊落雁不得不把后兩天的備貨拿出來，理好掛上。

與此同時。

街上的同行店主們湊到一起，說話都帶著酸味。

「真沒想到，那破店倒閉了上百次，竟然迎來了一次開門紅！」

「可能是運氣好，這外鄉來的人走運了。」

「不過的店裡逛下來，真得跟一條巷子似的，這店名取得太切了。」

「沒想到健那玩意，還真有人喜歡穿。」

「也許開業即是巔峰，你等明天、後天再看看去！」

「對對對……」

同一時間，楊落雁已經無暇理會同行的議論和眼了。

掙錢還來不及呢，誰有心思想那事？

不過今天這況，還真讓老公說著了。

於是楊落雁自然而然地想起，如果明天、後天還是這麼火，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辦？

昨晚是琢磨了這個問題。

可是只琢磨了一會，就困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誰能想到，這種火的盛況真的發生在自己上呢！

等等，不對，老公想到了！

他一定有辦法。

畢竟我男人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