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0日，國慶節的前一天晚上。

即便這年頭沒有放假之說，但巧趕上星期天了。

教職工小區。

倆口子剛跟家裡打完電話，結果玥玥這孩子在電話里，突然喊了聲類似『粑粑』的發音。

這下把吳遠給激壞了：「我閨會爸爸了，閨等著我，爸爸明天就回家！」

說完扭頭一看，媳婦正抱著口，目含霜。

這陣子籌備分店，拓展生意的，屬實培養出點老闆的氣質來。

都快趕上吳遠了。

「為什麼不我？我是吃了，還是尿把得了？我哪裡對不起？」

「不是，媳婦，孩子隨口那麼一，你這麼上綱上線幹什麼？」

「那你這麼高興幹什麼？還嚷嚷要回去，你跟你閨合起伙來，誠心氣我？」

就算自己是誠心的，可寶貝閨一周歲都沒到，哪來的這種心機？

吳遠屬實被媳婦這怨氣嚇到了，以前從沒有過的。

「好好好，不回了，不回了。」

掛了電話，吳遠依舊耐心地哄著。

直到把媳婦哄上床，心想著這下可以消停地睡覺了吧？

等到一覺醒來，這氣怎麼著也該消了吧！

結果楊落雁剛躺下沒有兩秒鐘，就爬起來靠在床頭，拍拍他道：「你起來，給我把把關，看看明天開業，還有什麼沒準備的？」

吳遠裹著毯子坐起來，手就要摟媳婦。

但被楊落雁躲過道：「正經點，這是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連摟都不讓摟了，就這還說不過激，不張！

「好好好，你說，我聽著。」

然後就聽楊落雁從人員安排，活策劃，開業表演，事無巨細地全都講了一遍。

吳遠在聽，但聽進去不多。

不過在為數不多的聽進去的那部分容中，他沒聽出有什麼病。

安排的就好嘛！

尤其是如今芙蓉巷，早已為上海人們隨攜帶的一個牌面。

吳遠早就覺著，媳婦這兩家分店搞個開門紅，絕對是穩了。

直到半個多鐘頭后，楊落雁轉看他，環抱著，一幅審視的面孔，居高臨下道：「你快說說，有什麼問題沒有？」

這作，反而看得吳遠吞了下口水。

都是老夫老妻的，媳婦的魅力依舊不減。

這一抱，反而讓他神了，不困了。

於是煞有介事地道：「媳婦，就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你快說。」

楊落雁隨手抄起了床頭柜上紙筆準備記，結果就聽吳遠道：「你作為芙蓉巷的靈魂人，如果今晚不好好休息，明天怎麼以飽滿的神面貌主持大局？」

「別鬧！說正經的。」

「我就是說正經的，你現在神百倍，明天昏昏睡。到時候三店聯合活，居中調度，總指揮的，你昏昏睡的能行麼？」

「可我真睡不著，腦子裡全都是明天那些事兒，不自覺地就想。」

「我有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

「我犧牲一下，全你的夢。」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能做這些不正經的事……兒……來……」

於是吳遠躺了半天，好不容易翻做主的時候，楊落雁竟然睡著了，而且發出了細微均勻的鼾聲。

也就兩秒鐘的功夫。

吳遠長出一口氣，總算是消停下來了。

起到臺上了煙，正到隔壁臺上，也在忽明忽滅。

舉手示意了下，都是老爺們。

事後一煙嘛。

懂得都懂。

這夜深人靜的，也不適合對著臺，隔空喊話。

吵到別人睡覺就不好了。

不過互相之間，倒是留下個初步的印象。

隔天一早，10月1日。

吳遠起了個大早，專門跑到樓下去買了生煎和豆漿，順帶要了一小碟辣油。

這生煎的口味偏澹偏甜，吳遠吃不大慣，必須站著辣油，或者就著蒜瓣吃。

但白天要上班的，吃了大蒜，跟人說話就不友好了。

即便他是老闆，那也要注意的。

回到家，楊落雁已經醒了。

是被廣播里董文華的歌聲吵醒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中國……』

這首年初剛發行的新歌，讓老董唱了好多年，也為的護符。

不過回歸歌聲本，確實朗朗上口，而又極染力。

吳遠正沉浸在歌聲中，就聽楊落雁埋怨道：「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也不早點我？」

「現在也不晚！早飯買好了，今天車也全歸你用。」

一聽這話，楊落雁就鬆弛下來。

確實安排得周到的。

「老公，今天要是能再取得開門紅，回來獎勵你！」

「加油，老婆！每逢大事有靜氣，我看好你喲！」

銀桑塔納了楊落雁的專車，吳遠只能自己打了輛夏利上公司。

抵達騰達之後，剛七點半。

時間尚早。

靠在大班椅上，困意襲來，乾脆就挪到沙發上補個覺。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

直到被鄒寧起，才迷迷湖湖地眼起來：「怎麼了？有事？」

眼睛睜開了才發現，鄒寧旁邊還站著馬明琪和范冰冰。

三雙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這就有些嚇人了。

「別那麼看我，有話直說，看著怪滲人滴！」

最終還是鄒寧大膽地開口，帶著夾子音道：「老闆，我們想請半天假。」

就這事？

吳遠神一松，「請就請唄，你們相互接好，別耽誤工作就行。」

於是鄒寧又強調了一遍：「老闆，是我們仨個都想請半天假，就今天上午。」

吳遠頓時徹底醒了，「你們仨都請？為什麼啊？」

馬明琪扭扭地道：「這不是小娘的芙蓉巷開業大酬賓嘛，我們也想去湊湊熱鬧。」

范冰冰也跟著道：「聽說優惠力度大的，兩件九折，還送一。」

吳遠笑了，有些恨鐵不鋼地分道：「不是，你們仨跟我這麼長時間了，這是商家的營銷策略，難道還看不懂嗎？」

馬明琪也揪著道：「可是小娘店裡賣的服是真好看啊！」

這仨孩子，沒救了。

不過人天生對漂亮服，毫無抵抗力。

漂亮人更不例外。

於是吳遠沒好氣地揮揮手道：「去吧，去吧！」

鄒寧掉頭就走，生怕吳遠反悔似的。

馬明琪也隨其後，雙手攥著秀拳，一臉慶幸。

只有范冰冰綴在最後，邊走邊代說：「老闆，外面都打掃乾淨了，水也燒好了。你就注意聽聽電話，接接來客。」

「要你說？」

本就是我安排給你的工作容，我能不知道該做哪些？

「辛苦啦，老闆！」

仨孩一走，店裡瞬間沒了人氣。

吳遠一人，倒了杯水，想待在外頭，卻不習慣。

乾脆回到辦公室里，忙自己的事。

與此同時。

芙蓉巷的徐家匯店和南京西路店門口，早已排起了長隊。

那人多的，連門口健表演的場地都被佔了。

楊落雁在店裡，鑼鼓地進行著最後的檢查工作。

看著外頭那烏泱泱的人群，忽然就會到了吳遠所說的那句『每逢大事有靜氣』的心境了。

這次籌備了這麼久，無論如何都比上回總店準備得更充分。

所以，該來的總會來。

是時候，檢驗這段日子以來的果了。

吉時一到。

三店幾乎同一時間，開門迎客。

兩家新店連第一波健表演都省了，店裡就滿了人。

每個店三名店員，除了一名北崗來的，其他兩名都是上海本地招的。

圖的就是會說上海話，更好地為上海本地人服務。

眼看著店裡挪不步子了，楊落雁連忙安排人站在門口限流，確保出一個進一個。

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到另外兩家店，視察況。

好在總店的客流只比平時多一些，而負責徐家匯門店的顧媛，老持重，早注意到客流量大的問題。

除了楊落雁這個老闆，同時奔波於三家芙蓉巷門店之間，還有另一個人。

就是新民晚報的記者梁。

這段日子，梁記者在楊落雁、健上，著實掙了不的外快，也撈了不獎金。

甚至幾度獲得了主編的點名表揚。

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芙蓉巷、楊落雁相關的話題。

這些話題，都有討論度，屬於絕對的熱點話題。

隨隨便便整篇文章，就能佔據個二等版面，帶報紙的銷量。

所以對於芙蓉巷的火程度，是有一定預期的。

饒是如此，三家門店跑下來，也發現，自己的預期太保守了。

回到報社沉下心來，想寫篇隨便點的報道，又覺得難以盡如人意。

於是梁開始回想起，楊落雁第一次找上自己的形。

那時候，還像個標準的外鄉人。

舉手投足之間，還不那麼自信。

連花錢買稿子這種事，都提的那麼彆扭生。

可現在……

在上海，擁有三家響噹噹的門店。

提出了『芙蓉巷，人的絕對領域』的口號。

引領了上海人的時尚流。

這是一個傳奇強人的誕生！

相比於芙蓉巷門店的喧囂熱鬧，今天的騰達公司靜悄悄。

直到一道爽朗的聲音傳來道：「吳總，吳總在嗎？」

吳遠這才從辦公室里冒出頭來，「喲，楊總，什麼風把你給吹回來了？」

楊懷定頭髮短了不，整個人都顯得倍兒神。

「我也該回來了，不是麼，吳總？」

吳遠一想到時間，心照不宣地一笑：「是是是，楊總裡面請，正好嘗嘗我剛泡的茶。」

楊懷定喝了一口茶，當即盛讚道：「好茶！」

隨即點上了華子，再也不喝一口茶了。

「這段時間，不知道吳總，是否關注過市？」

吳遠搖搖頭，「這段時間太忙了，沒怎麼注意。」

「吳總這定力，絕非一般。換是我，十十是忍不住。」楊懷定喟然道，「不過這次出去轉了一圈，發現一味地控制本能，也未必都是好事。海沉浮，有時候輸也是一種財富。」

吳遠哈哈一笑，這個楊百萬，果然是炒炒出了新高度。

「楊總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吳總你難道不是嗎？」

「我不是，」吳遠斷然否認，一如以前一樣道：「我只是個木匠而已。」

二人東拉西扯，又聊了半個多鐘頭。

楊懷定這煙愣是沒離手。

看得出來，這個市傳奇人，已經堅定不移，準備在市中繼續沉浮下去了。

送走楊懷定，范冰冰仨個孩就回來了。

一進門，鄒寧就當著吳遠的面渲染道：「老闆，你是沒看到那開業的盛況，場面宏大，人山人海，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吳遠是知道開業活和策劃容的，當即挑刺道：「哪來的鑼鼓？」

鄒寧也乾脆，拍拍自己的腦袋道：「我就是聽到了，老闆。」還轉頭跟馬明琪和范冰冰確認道：「你們也聽到了吧？」

吳遠看著仨人大包小包地提著，「這是買了多？」

仨個孩頓時把一個個手提袋往懷裡摟。

生怕吳遠看到，說們敗家。

不過看著仨孩都買了這麼多，吳遠就放心了。

媳婦今天的營收況，指定差不了。

今晚的獎勵，他拿定了！

新民晚報社。

梁記者剛寫下《一個傳奇強人的誕生》這個標題，就不由心生好奇。

都說每一個功的男人後，都有著一個優秀的人。

那麼楊落雁這樣一個功的強人後，到底站著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靠臉吃飯的？

還是全職男保姆？

抑或是一個藏更深的高人，大老？

思維一發散到這裡，梁記者就有些一發不可收拾了。

出於職業的敏直覺，判斷這裡頭，一定有富的容可挖。

說不定揭開之後，其熱度毫不亞於楊落雁和健這一波話題。

只是回想了和楊落雁接的前前後後，印象里只有那輛銀桑塔納，和背後的男人有關。

好奇之下，這篇《一個傳奇強人的誕生》，暫時寫不下去了。

隨便寫了篇『芙蓉巷三店齊開，場面火，盛況空前』的稿子，先遞上去差完事。

至於報道配圖，的照相機里多得是。

把稿子和底片到主編那邊，梁抓起包袱和相機，就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