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數語。

聽起來像是為商人的腹黑訣。

卻也著對北境時局的一針見。

如卿就很奇怪，啜飲著茶水，同時瞇著目，打量著吳遠這個便宜弟弟。

明明他沒去過，怎麼會如此了如指掌似的？

難不這世界上，真的存在像是黃伯伯所說的那種，決勝於千里之外的運籌帷幄之才？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如卿在意識到自己心有些沉淪的時候，立馬如夢方醒地在心吶喊著。

這一吶喊，自欺欺人不說。

甚至還有些矯枉過正地說起道：「上次那個時候，我打電話給你，你沒有多想吧？」

吳遠不假思索地道：「沒有！接完姐的電話，我該吃吃，該睡睡。」

這話回答得模糊，卻讓人舒服。

如卿心下稍安的同時，又開始往回找補提起道：「對了，車子你收到沒有？」

這來回蹦迪的拉扯。

終於讓吳遠沒反應過來道：「車子，什麼車子？」

如卿二話不說地拿起大哥大，撥了個號碼，在了耳邊，一通打問。

電話過程中，吳遠也反應過來了。

如卿所提的是，在國外為自己訂購的那幾輛作為謝禮的車子。

片刻后，如卿掛斷大哥大道：「車子已經到了上海那邊的口岸，等著你派人去提車報關。」

吳遠點了點頭。

這事只能等下次回上海再辦了。

結果如卿替他想到了：「要不我讓他們把車子送到BJ來報關？」

既然能這樣，吳遠咧一笑：「一半一半吧。」

這車子一多，真就是個工了。

現在甭說是賓士了，就算是賓利慕尚，在吳遠眼裡，也只是用來代步的工而已。

吳遠甚至覺得，等到馬明朝發現車子一多，那把車子當老婆的態度，怕也會變一變。

變渣了。

午後的室茶室，沒打暖氣。

卻打著空調的暖風。

以至於說完了事的如卿不知不覺地打盹睡著了。

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這個領口有些下，以至於多有點春乍泄。

好在一抬頭，吳遠早已不在對面。

其實發現如卿睡著了，吳遠就出門氣去了。

相比於家里的安靜，衚衕里可熱鬧多了。

吳遠循聲過去，自然就溜達到了衚衕口。

衚衕口的小賣部照舊開著，但窗口上卻沒了花娘的人影。

倒是窗前的老爺們還在。

只是這回不是那爺和關爺的棋局，而是幾個大老爺們在打牌。

吳遠往窗臺上一趴，沒瞧著裡頭的人影，就隨手給幾個大老爺們散一圈煙道：「花娘人呢？」

手裡牌好的邱叔，把華子得賊香道：「剛來了幾個老外，花娘帶他們進院看房了！」

吳遠訝然：「這就準備掙金了？不是還沒付呢麼？」

「聽說快了，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了。」

吳遠點點頭，這倒是。

十多個師傅，不停歇地搞了倆仨個月，再搞不好，這工程就要賠了！

正說話間，花娘領著幾個老外出來了。

這老外有男有，一個個對花娘直豎大拇指，讚不絕口。

吳遠反正是聽不懂。

沒想到花娘這能跟人家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往外蹦，流。

簡直就是天生的社牛。

等到一眾老外友善地拜拜離去，花娘剛跟吳遠打了個招呼道：「吳老闆來啦？」

就聽邱叔問道：「你跟老外伊利哇啦地，講什麼鳥語呢？」

花娘先是不讓道：「你才講鳥語呢！你一家人都講鳥語！」

接著不無炫耀地道：「人家老外是看上我這院子里的房間了，說是好，很好，高級，跟酒店似的！都準備來我這兒住店呢！」

邱叔撇撇，心裡有些不得勁。

不得勁就得說出來道：「再好，再高級，那也是人家吳老闆的施工隊有水平！」

花娘當即把倆手一叉腰道：「老娘說不是了麼？」

邱叔當即敗退。

牌搭子趁機解圍道：「快出牌，老邱，要不要？」

邱叔直擺頭：「要不起，要不起。」

然後就把腦袋埋在撲克牌之中，再也沒抬起來。

花娘得意之餘，回過頭來對吳遠道：「吳老闆，你看，我這院子里房間馬上有收了！這小賣部我打算請金大媽先幫忙看著，你那超級市場的活，就先讓我試試唄？」

這……

考慮得清楚，安排得周到。

吳遠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應道：「行吧，你先帶著給跑跑。我再琢磨著找一個負責賣場和業務的人才，就齊活了。」

用誰不是用呢？

況且花娘這帶著供銷總社的關係，還真不是個花架子。

在小賣部盤桓了片刻，吳遠就背著手往回走。

沒走一會，就遇上剛才自家院里出來的那爺。

一見吳遠，那爺當即嚷嚷開了，手上接著吳遠的華子，上卻還是不饒人道：「小吳，同樣是個四合院，咱那院子，怎麼還沒一個老娘們的院子改造的快？」

吳遠也是了解了那爺的脾氣。

當即笑著打岔道：「怎麼？那爺，花娘著急靠著新房子掙收養孩子，你著急新房子幹什麼？給兒子娶兒媳，還是自己在續個弦，來個夕紅？」

這時關爺打斜刺里衝出來道：「他還真說不定！」

吳遠當即把華子給關爺補上。

就聽那爺氣急敗壞地道：「一對老沒正經的，那爺咱是那樣的人麼？院里弄得慢，被個娘們一頭，我就是咽不下這一口氣。」

關爺繼續補刀：「咽下了，你人就沒了！」

眼瞅著這倆老夥計又要嗆嗆起來。

吳遠連忙解釋道：「那爺，都說慢工出細活。花娘不了解，您還能不了解麼？」

「您要是趕著比花娘家早一天付，沒問題，我人趕趕工就行了……」

一聽這話，那爺頓時沒話了，連忙制止道：「別別別，慢就慢點吧。咱這幾個月都陪著小心下來了，別在這最後幾天，弄出個紕來。」

不等吳遠應承，關爺就道：「哎，這就對了。老老實實陪我下棋，安安心心等待房！」

說完，還附加一句埋汰道：「真是越大越沉不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