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百姓納稅賦、服徭役，奉你父皇為君。」

「為人君者，萬民供養，自然有守土開疆，護佑百姓之責。」

「可化外夷民，與我大秦有何利？」

「稅不見他們繳一分，徭役未見他們服一天，不服王化，如匈奴者還年年南下擄掠，豈可視同一律！」

陳慶慷慨激昂地說道。

扶蘇點點頭：「先生所言有理，可這和您說的『科技霸權』又有什麼關係？」

陳慶莞爾一笑：「這不馬上就說到了嘛！」

「如你我每日勞，想要造出更多更廉價的鐵，讓百姓用以耕種和生活所需。」

「我是朝廷命，你是大秦太子，皆百姓供養，為他們做點事是應該的。」

「可咱們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鐵，能便宜賣給外族嗎？」

扶蘇沉思片刻，緩緩搖頭：「自然是不行的。所以我才要奏明父皇，剷除卓、程兩家。」

「殿下。」

陳慶不由暗嘆一聲。

扶蘇這人子剛正，還有點迂腐，眼裡容不得沙子。

這樣做事怎麼行！

「剷除了卓家、程家，還有王家、李家、趙家，你剷除得完嗎？」

「依我看，不如由朝廷定下條例，把對外出口權控制在自己手裡。」

「什麼能賣，什麼不能賣。賣給誰，價錢多。」

「這些朝廷都可以總把控。」

「陛下命你統管天下工商事，這是你的職權範圍呀。」

陳慶苦口婆心地勸道。

扶蘇怔了下，細細思索下來，頓時拍案道：「先生果然高瞻遠矚，就應當如此！我回頭與父皇商議下，早些把條例定下來。」

「聽聞大秦的工造之在域外極歡迎，售價高昂。」

「胡商從大秦採購后，往往加價十幾倍出售。」

「這也是佔大秦百姓的便宜！」

陳慶滿意地微微頷首，孺子可教也。

經商有暴利，做國貿易，更是有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超額利潤。

陳慶既眼饞其中的巨利，又不想親自下場和各地豪強去爭搶這部分市場。

太下作了！

我兄弟扶蘇啊！

他是太子啊！

要是扶蘇連出口貿易權也管了，我跟著沾點，拿個特許權之類的，也很合理吧？

「殿下，如卓程兩家，我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他們心夠黑，又有錢有勢。」

「不用來干點缺德事實在太可惜了！」

陳慶再次獻言獻策。

扶蘇哭笑不得：「不知先生想讓他們幹什麼？」

這時候，外面有侍衛通傳，卓天祿和程稷前來拜見。

「宣。」

扶蘇頓時出厭惡的神。

陳慶給他打了個眼，示意由自己來行事。

沒多久，兩人小心翼翼地進來。

「小人參見太子殿下。」

卓天祿、程稷深深地一揖到底。

「賜座。」

扶蘇惜字如金。

由於有了先為主的觀念，自然看他們哪裡都不順眼。

卓天祿用眼角餘打量，見陳慶就坐在太子邊，關係親，堪比友朋，頓時暗暗苦不迭。

寡婦清說得果然沒錯，陳慶是新近崛起的寵臣，連宰相李斯都被氣得告病在家休養了，照樣奈何不得他。

我們與他作對，實在是自不量力，貽笑大方。

「今日喚你們過來，是有一件事要告知二位。」

陳慶率先開口：「太子殿下已知卓、程兩家私販鐵之事。」

話音未落，卓天祿和程稷就連滾帶爬的跪在大殿中間。

「請太子殿下恕罪！」

「我等也是不得已呀！」

「殿下恕罪！」

兩人把腦袋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彷彿不知道疼痛一般，很快額頭上就青腫起來。

扶蘇有心斥責兩句，卻被陳慶用眼神制止。

「都起來吧。」

「殿下寬仁大度，念你們是初犯，不重懲。」

「不過……」

卓天祿的心裡剛鬆了口氣，聽到這個『不過』，立刻連聲保證：「殿下想如何懲治卓家都可以，還請高抬貴手，放小人家裡一條生路。」

程稷苦苦哀求道：「殿下有何要求，我們都答應。」

陳慶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昨天與你們說的五萬青壯，可能辦到？」

「能！」

「一定能！」

二人毫不猶豫地答應。

陳慶又道：「太子殿下得知有商控價，裡通外敵，雷霆大怒。幸虧本從中多作周旋，才願意放你們一條生路。」

卓天祿和程稷對他的鬼話是一個字也不肯信的。

當然這種況下，兩人還是老老實實地道謝。

「朝廷今後不會再放任如你們兩家這般，任意向外族輸出鐵。」

「太子殿下統管天下工商事，爾後會有條例發下。」

「誰能賣，誰不能賣，哪家賣多，都會有章程約束。」

陳慶話音未落，卓天祿和程稷猛地抬起頭。

他們都意識到，這件事里藏著巨大的商機。

若是作得好了，甚至能讓卓、程兩家從蜀地豪強，一躍為大秦的頂級豪門。

「你們就別惦記了。」

「太子殿下未嚴懲你們兩家，已經是法外開恩。爾等得寸進尺，是嫌命長了嗎？」

陳慶嚴厲地呵斥道。

「不敢，不敢。」

「我等怎敢多求。」

話雖然這樣說，兩人心裡如何能甘心？

如果不能參與到這場瓜分出口權的盛宴，卓、程兩家早晚會衰落。

他們怎麼肯坐以待斃？

「本倒是有個好法子，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陳慶話鋒一轉，角勾起笑容。

「不知陳府有什麼主意？」

卓天祿不放心地問道。

陳慶笑著說：「當然是幫你們實現產業轉型了。」

「產業轉型？」

殿的三人異口同聲念著這個陌生的辭彙。

「蜀地道路不便，卻通域外。」

「爾等又有鐵之利，我看不如改行去做人口轉運如何？」

「外族缺鐵，甚至願意以大秦十倍價格購買鐵。」

「你們兩家不妨放出話去，不要牛馬牲畜，也不要皮藥材，讓外族拿人口來換。」

「誰願意乾的，自然手中鐵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

「如此對上不開化的部落，當然是百戰百勝，俘獲厚。」

「咸缺人，只要你們能弄來人口，不了你們兩家的好。」

陳慶意味深長地說：「這麼好的買賣，你們有興趣嗎？」

經過一夜的思考，他終於理清了思路。

自己手，未免失了面。

後世有現的榜樣可以學習嘛！

卓天祿和程稷倒吸一口涼氣，怔怔地著他。

什麼人口轉運，這分明讓讓他們販賣奴隸呀！

不對，應該捕奴！

這等黑了心肝，喪盡天良的主意，也是人能想出來的？

「怎麼？」

「你們不願意？」

陳慶冷著臉一拍案幾：「看來你們是不識律法森嚴！」

「願意！」

「小人願意！」

卓天祿和程稷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再說二人又沒有禍害大秦百姓，至於化外之民，他們咋想咋想，咋說咋說。

陳慶早就和扶蘇說過，想用俘獲的奴隸替換掉大秦的民夫和刑徒。

此計雖然歹毒了些，不過扶蘇也沒有反對。

陳慶見他點了頭，便吩咐道：「北軍八百銳就駐紮在宜春宮，即日隨你們開赴蜀地。三個月之，把五萬人口送回咸，可有問題？」

「沒問題。」

卓天祿和程稷小聲應下。

「殿下，微臣請賜虎符一用。」

陳慶躬說道。

扶蘇微微頷首：「隨本宮來。」

等他們離去后，卓天祿和程稷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神無比苦。

卓、程兩家自以為手段了得，這些年混得風生水起。

萬萬沒想到，世上竟然還有陳慶這等人！

在他手底下做事，以後有得熬了。

半個時辰后。

陳慶在諂的討好聲中，昂首闊步走出了宜春宮。

「以後還大人多多關照。」

「大人但有所需，程家願效犬馬之勞。」

卓天祿和程稷低聲下去的，如仆如婢。

「不必如此客氣。」

「都是為朝廷做事嘛！」

突然，陳慶扭頭向一。

驚慌的喊，嘈雜的聲響，似乎帶著不同尋常的意味。

有點像……兵前往代郡銅鐵鋪破門而那一天。

陳慶不由心中納罕。

這裡可是咸，誰還敢在城中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