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凄厲的慘聲中,火狐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不,準確來說,應當是一張合相當巧的狐皮外套。
半人高的巨石後面出一個材矮壯敦實的男子,他站在地上,仍舊保持著前傾的姿勢,雙臂架在石頭上。
他的正臉被陳慶狠狠地踢了一腳,口鼻中全都冒出來,咳嗽兩聲后,裡掉出兩顆沾的牙齒。
「跟我玩這個?」
「你當老子是嚇大的嗎?」
陳慶用冰涼的槍管杵在對方的腦門上,惡狠狠地笑道。
「大人饒命,小的無意冒犯!」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把我當個臭蟲給放了吧!」
「小的只為了討口飯吃!」
『狐妖』見自己的把戲被識破,顧不得的傷痛,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趙崇快步趕來,見自己居然被戲耍了,頓時然大怒,抬起弩弓就要結果了他。
「誒,先等等。」
「這是個野人,咱們拿去府還能換些錢財喝頓酒。」
陳慶收回火槍,笑著勸道。
「大人,您放了小的吧!」
「小的確實無心冒犯,早知道您二位如此了得,小的萬不會幹出這等荒唐事來。」
『狐妖』一聽陳慶要送他去府,立刻哭天喊地。
這時候,黑冰臺的大隊人馬已經趕到。
『狐妖』見狀,心中更加懊悔。
他真是財迷了心竅!
夜中看不清楚,好不容易有羊送上門來,急吼吼就擺好了架勢,準備恐嚇一番后,弄些錢財。
等趙崇掏出弩弓來,他就知道不對勁了。
可事已至此,只能著頭皮把戲演下去。
「統領,出什麼事了?」
黑黑甲的鐵鷹劍士在夜中如水一般湧來,極迫。
趙崇思量片刻后,揮了下手:「先把他捆起來,別耽誤了正事。」
「諾。」
『狐妖』連同他的道一起被帶了下去,連都用麻布給塞住。
趙崇這才好奇地問道:「陳府,你怎知那是個人呢?」
他尷尬地說:「連我一時都被矇混過去了,實在慚愧。」
「老趙,你沒跟野人打過道吧?」
「黑冰臺查辦的都是大案要案,他們確實算不上什麼。」
陳慶收起火槍,和他一併前行。
「野人不在籍冊,也無法城採買資。即使有商販願意賣,通常價格也翻了幾倍。」
「若是春秋季節,弄些山珍野貨,也能勉強度日。」
「可一到了冬天,上哪兒找吃食去?」
陳慶解釋道:「有些膽大的,就會轉行當了盜匪蟊賊,豁出一條命求個飽暖。」
「還有些嘛,就如他一般……」
「扮作山野怪嚇唬路人,謀取錢財。」
「即使害者去報,難道府還能管到鬼神不?」
「最後多半是吃了啞虧。」
「相比竊搶劫,既便捷又無後患。」
趙崇瞭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多謝陳府解。」
「那……」
陳慶知道他想說什麼:「各地流傳的鬼怪傳說,多半是這等野人所為。」
「世間哪來恁多鬼怪?」
「它們真要如此厲害,怎麼不打進咸城,向陛下討個來噹噹?」
「錦玉食,僕從群,豈不比在山野間廝混要強?」
趙崇乾笑兩聲,問道:「那萬一是真的呢?」
「真的?」
「嘿嘿。」
陳慶面戲謔之:「剛才那一腳要沒踢出它的破綻來,我就說你像個『柰子大屁翹腰又細,對我百依百順唯命是從的狐耳娘』。」
「日後夜夜笙歌,豈不哉?」
趙崇驚愕片刻后,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狠人啊!
陳慶的想法果然……別一格。
世人皆對鬼神怪敬畏有加,即便未做虧心事,也唯恐了它們責難。
像他這樣的,真是萬中無一。
民間流傳『鬼怕惡人』,原來是有道理的。
「前面就是那山神廟吧?」
山野間突兀的出現了一塊平地,影影綽綽能看到四四方方的建築依山而建。
「正是!」
趙崇心中一,立刻吩咐手下將山神廟團團包圍。
陳慶走到大門口,見其中不像有人的樣子,心中略有些失。
二人對視一眼,推開大門后,大隊的鐵鷹劍士沖了進去。
山神廟不大,供奉的也不知是哪路野神,看起來約莫有幾十年了。
大殿空空,四下都有柴火燃燒過的痕跡。
往來的客商多半把這裡當歇腳地,供臺上還有些乾癟的烙餅、水果等品,想來是他們留下的答謝敬奉。
「統領,我們找了一圈,發現後面的地面有凹陷的跡象,敲了敲下面是空的。」
過了半刻鐘左右,鐵鷹劍士回來稟報。
「此一定有機關。」
趙崇吩咐道:「繼續找!實在不行就掘地三尺,把地道給挖出來。」
陳慶仰頭著高高在上的泥塑雕像,手指著它:「你們去供臺上找找,機關八藏在那附近。」
「諾。」
鐵鷹劍士看了趙崇一眼,對方點頭后,他立刻躬應諾。
沒過多久,神像後面傳來咔嚓一聲輕響。
嗡——
低沉的聲傳來,供臺左側方牆一塊石板凹陷下去,緩緩向著旁邊移。
「統領,發現道了!」
「我知道,拿火把來!」
趙崇神大振,走到旁邊仔細打量一番。
漆黑的口中,能看到傾斜向下的臺階,通往山神廟的斜後方。
「這些賊子藏得倒是深!」
「陳府,你留在上面,我帶人下去。」
趙崇好心地說道。
「不用了,裡面估計是空的。」
陳慶看山神廟不像是有人長期居住的樣子,主掏出火槍走了下去。
「快跟上來。」
冬天的夜裡格外寒冷,這幽暗的地下通道卻讓奔波大半夜的他們到久違的溫暖。
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架設著燈盞,陳慶突然停下腳步,手從裡面沾了點燈油。
「陳府,這燈油有何不妥?」
趙崇面嚴肅地問道。
「猛火油煉出來的。」
「他們在我發明的燈油照耀下,商量著怎麼刺殺我,這可真是……」
陳慶心複雜,苦地笑了笑。
想不到世事無常,居然還黑幽默了他一把。
「哦,那應該時日未久。」
趙崇不知道該說什麼,喃喃念著偏過頭去。
「往前走吧。」
估著穿過二十多米的距離,已經遠離了山神廟的所在。
周圍的泥土牆壁也變了參差不齊的石頭甬道。
「在這裡。」
再往前幾步后,視線豁然開朗。
一間二十平大小,猶如會議室的房間出現在通道的盡頭。
陳慶的目下意識被其中的石墩吸引。
「一、二、三……」
十個人!
每一個都置他於死地!
趙崇站在旁邊,唏噓地說:「謝家當是其中一個,程家算一個,加上今天抓起來的,估著已經捕獲了大半。」
「剩下的我一定加查辦,絕不會放跑他們!」
陳慶微微搖頭。
謝家應該能算一個,程稷嘛……
他總有種覺,程家祖上並不算顯赫,或許在其中只能算個小嘍啰。
那就還差一大半!
「老趙,拜託你啦。」
「此事不殺一儆百,永無絕之日。」
說到這裡,陳慶深深地嘆了口氣。
始皇帝死後,天下皆反。
禍早已深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跳反到了大秦的陣營后,對手還真是有點多啊!
「等你搜查完之後,若是沒什麼發現,我人送些火藥過來,把這破廟炸平了!」
陳慶面兇相。
「這……」
趙崇不猶豫起來。
好歹是祭祀山神的廟宇,哪怕被賊子作為據點,也無關神明本。
「看什麼看!」
「鬼神也當懼我!」
陳慶惡狠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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