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當狗就要有當狗的覺悟

湯漣五投地，靜靜等待上國皇帝的諭示。

扶蘇不聲地挪，湊到陳慶邊小聲說：「朝鮮士子怎會如此不智？」

陳慶嘆息道：「箕子出走朝鮮的時候，追隨者甚眾。」

「主辱臣死那一套，他們也是講的。」

「再者，蒙甘八是篡奪了朝政后，又沒有及時給朝鮮的士子貴族分潤好。」

「他們能不鬧嗎？」

扶蘇贊同地點點頭。

原來源在這裡！

世人皆知箕準昏聵無能，朝政把持在權臣、武將手中。

蒙甘突兀地出現，非但篡了箕氏的權，連帶著傷害到了朝鮮世家大族的利益。

士子集在王宮前聚集，八就是這些人在幕後指使。

而蒙甘也不慣著他們。

我倒要試試是我的刀利，還是你們的脖子。

嬴政面怒，眉頭皺。

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小小一個朝鮮，還敢妄自尊大。

蒙甘略施薄懲，好歹未曾墮了天朝上國的威風。

只是……

天化日之下在王宮前肆意屠戮朝鮮士子，未免落下話柄。

「湯禮典，朝鮮國主是什麼意思？」

蒙甘是陳慶的徒，當初還是他打發對方去的朝鮮。

此時出了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偏殿中無人說話，他主攬下了這樁麻煩事。

「鄙國君上到驚嚇，一病不起。」

「下邦小國不敢輕易置，全由上邦皇帝定奪。」

湯漣顯然沒有故國士子那樣崇高的氣節。

他知道自己一著不慎，就會給朝鮮惹來滅頂之災。

「本侯是問你，朝鮮國主也覺得蒙甘傲慢無禮？」

「上國使節，不拜下國之君，此乃大秦禮部明文所載。」

陳慶的態度相當強。

湯漣的後背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冷汗打，不自打了個哆嗦。

「雷侯所言極是。」

「蒙將軍見王不拜，並非無禮。」

陳慶展出笑容：「那貴國士子一定是誤解了蒙甘對不對？」

湯漣還能說什麼，只能不不願地點頭：「確實是誤會。」

陳慶又問：「朝鮮局勢，憂外患不斷。」

「蒙將軍帶甲上殿，亦是出於善意。」

「就算有刺客混王宮，也能及時帶兵救援。」

「此舉並無不妥吧？」

湯漣的額頭上冒出一片黃豆大的汗珠。

心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吶喊：站起來！朝鮮國格不可辱！應當讓秦國謝罪！

可是湯漣最近瀏覽咸的繁華和雄偉后，已經深知這個天朝上國的可怕。

只要始皇帝一聲令下，頃刻間可聚集起百萬之兵！

他們的兵甲之利，獨步天下，遠不是朝鮮小邦可比的！

府倉稟中的糧秣堆積如山，數量之巨規模之宏大，外人本無法想象。

秦國要攻打朝鮮的話，就像按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誠如雷侯所言，蒙甘將軍……並無過錯。」

湯漣說完這句話，彷彿被幹了渾的力氣，搖搖墜。

嬴政輕蔑地發笑。

寡人能給你上殿稟奏的機會，已經是看在諸夏同氣連枝的份上。

你再不識好歹，後果如何可都是咎由自取。

「湯禮典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

「假若朝鮮的士子都如你這般，怎會發生如此不忍言之事。」

陳慶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抬起頭問：「對了，方才你說聚眾的士子有多人來著？」

湯漣的腦海中渾渾噩噩，下意識回答：「百人以上。」

陳慶輕咦一聲：「朝鮮士子足有百人之眾，蒙甘勢單力薄，豈會輕舉妄？」

湯漣猛地轉過頭。

他怎會勢單力薄！

蒙甘無論走到哪裡，邊都有兩百以上甲胄齊全的軍中銳隨行。

可話到了邊，卻變：「或許……應當是吧。」

陳慶用拳頭輕輕擊打掌心：「我就說嘛！」

「十之八九是貴國士子先的手。」

「彼時他們群激，不知是誰高喊一聲沖了上去，隨即士子們一擁而上，拳腳如同雨點般朝著蒙甘打來。」

「蒙甘左支右擋，上挨了不知多下。」

「也不知是誰突然抬起一腳，踢中了蒙甘的，他立時雙目暴突倒下去。」

「眨眼間，他所在的位置就被無數人包圍，也不知道多雙腳踢在他的頭上、臉上。」

「驟然間，一聲沉悶的暴喝。」

「蒙甘雙目紅，憑著活命的本能站了起來。沙場征戰多年，他不假思索地拔出了腰間武，對著周圍一陣砍。」

扶蘇偏過頭去忍不住笑。

砍都能砍死百餘人，朝鮮士子個個都悍不畏死悶著頭往上沖嗎？

嬴政也差點笑出聲來。

陳慶祖上莫不是篾匠出？

真能編啊！

「唉……」

陳慶哀嘆一聲：「蒙甘只為活命，並無傷人之心。」

「發生這樣的慘劇，實非兩國所願。」

湯漣盯著地板，不停地哆嗦。

「諾，真相正如雷侯推測的那樣。」

「蒙將軍……乃無心之舉。」

他咬著下，悲憤之溢於言表。

「湯禮典切莫悲傷。」

「秦國是負責任的天朝上邦，蒙甘雖屬無心，可傷人之舉罪證確鑿。」

陳慶站起作揖行禮：「微臣奏請陛下，發糧五萬石運抵朝鮮，以安君民之心。」

嬴政老大的不願。

可轉念一想，朝鮮士子死傷百餘人，總要給些恤吧？

「寡人準了。」

湯漣舒了口氣。

今天總算沒白來。

五萬石糧不是小數目，對國可以有個代了。

「人命關天，更何況是當眾行兇，死的還是士子。」

「微臣再請陛下遣使去往朝鮮，查明此事。」

「為防蒙甘那逆臣從中作梗，掩埋真相，最好徵發兩千軍士隨行，以防不測。」

嬴政愣了下，隨即角出暢快的笑容。

「寡人也準了！」

湯漣驚惶地抬起頭。

這五萬石糧本不是給朝鮮的賠款，分明是兩千兵卒的口糧！

你們……

分明是想大軍境強霸朝鮮！

蒙甘本沒打算離開！

湯漣恍然失神，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

「湯禮典，你對秦國的安排還滿意嗎？」

「若心中還有忿怨，等蒙甘返回咸，我讓他給你磕兩個？」

陳慶戲謔地調侃道。

「雷侯說笑了，在下豈敢。」

湯漣飛快地低下頭，把一切緒都在心底，不敢表現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