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我可真是個罪人啊
第1059章我可真是個罪人啊
英布見到僅剩的手下眼中出喜悅和振的芒,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他只是獷直率,並不是麻木無。
邊的人越來越,一個個呼他為『大哥』的兄弟先後隕,骨無存,他哪能沒有負罪之?
「殿下。」
英布鄭重地取出背在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解開。
「某家承蒙您恩重,賜下這件千金裘。」
「遠航萬里,它為某家遮過風擋過雨,也曾一遍遍激勵我等歷盡千辛萬苦,克服重重難關功返航。」
「而今它應該歸原主了。」
若不是英布親口所言,陳慶幾乎認不出這件價值千金的白狐裘。
它長年經風吹日曬,又一遍遍地洗刷乾淨。
曾經鮮亮麗的已經黯然無,還沾上了許多洗不去的污漬。
連茂順的皮都稀疏了很多,像是患了斑禿病一樣。
「寶馬配英雄,紅贈佳人。」
「本宮送出去的東西,又豈會收回。」
「待今年冬時宮中得了新鮮的皮貨,本宮再贈你一件新的。」
扶蘇婉言推拒。
「不,某家不能收。」
英布用力地搖頭。
他實在怕極了這東西。
如果不是它,怎麼會搭上數百兄弟的命?
回想起初手時,兄弟們紛紛吵嚷著要一下大名鼎鼎的千金裘。
英布惜此,生怕這幫手大腳的夯貨給壞了,故此敝帚自珍,藏著掩著不讓外人見到。
可是到了今日,想它的兄弟已不在人世,千金裘卻完好無損地帶了回來。
每每想到此,英布就覺得肩頭格外沉重。
「殿下,您先收下吧。」
「英將軍立下了潑天大功,不會在意這小小的千金裘啦。」
陳慶察覺到英布的心思,暗自慨。
始皇帝尚未駕崩,天下也沒有大。
英布與他的好兄弟嘯聚江澤,打家劫舍,日子過得相當逍遙。
如果不是一次那次意外相遇,想必以英布的勇武,能帶著這群人順風順水地快活很久吧。
「那……」
「本宮就先收下了。」
扶蘇也忍不住生出愧疚之。
遠航的人員死傷,不遜於野人在蜀郡與山夷的捨命之戰。
哪怕能活著回來一半,他的心裡也會好些。
「叔叔,我娘呢?」
「柘兒還好嗎?」
韓信湊上前小聲詢問。
陳慶爽朗地笑了起來:「叔叔最近都不敢登你家的門。」
「每次遇到你娘,就一遍遍地念:信兒什麼時候回來呀?」
「我跟說了,船隻逆流而上,再加上攜帶的貨眾多,肯定不會走得那麼快。」
「可還是一直念念念,我都有些怕了。」
沒想到韓信忽然淚如泉湧,哽咽著不停抹拭眼眶。
「信……不能服侍在母親邊,實乃不孝之徒。」
陳慶張了張,想不出任何語言來勸。
慈母手中線,遊子上。
臨行,意恐遲遲歸。
韓蓁在兒子出門前,幾乎用完了家中的布匹,製了一大堆厚薄輕重的衫,方便他在船上更換。
如韓家這樣突遭橫禍,孤兒寡母相濡以沫,自然更為深厚。
「自古忠孝兩難全。」
「你是為了振興門楣才出門遠行,並無不孝之舉。」
「快回去吧,嫂嫂見到你,一定高興壞了。」
陳慶唏噓地安道。
「嗯。」
韓信像是盡了委屈的大孩子,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先生,此給本宮即可。」
扶蘇善解人意地說道。
「殿下,奇珍異寶倒是無關要。」
「可船上所載的海外良種,微臣必須親眼看著它們置妥當。」
「一部分放地窖中封存,待來年再開啟。」
「一部分送暖房中培育,盡量在明年春耕之前產出新種。」
「兩路並進,總有一條可以走得通。」
扶蘇看韓信哭得不樣子,開口勸道:「那也不急在一時。」
「本宮會依你所言,把它們分開存儲的。」
陳慶猶豫再三后說道:「那微臣先把信兒送回家,最多一個時辰就回來。」
「英布,你隨殿下回宜春宮,本侯明日再去探你們。」
代清楚后,扶蘇讓出自己的坐騎給韓信,叔侄兩個飛快地打馬離去。
「叔叔,我娘還安好嗎?」
「好,好著呢。」
「最近霜重寒,我娘沒了風寒吧?」
「沒有,怎麼會……」
陳慶扯著馬韁,心不在焉地回答韓信的問題。
他忽然想起一事,聲音戛然而止。
韓蓁最近孕吐頻繁,而且特別聞不得油膩的味道。
柘兒出生的時候,韓信應該已經記事了。
這……不會被他察覺到吧?
陳慶打了個激靈,心虛地瞥向並排而行的韓信。
「叔叔,怎麼了?」
「我娘確實害了病?」
韓信張關切地問道。
「唉,實不相瞞。」
「嫂嫂因為想你,勾起了思鄉之,時常懷念在淮老家其樂融融的日子。」
「也許是思念太甚,竟然莫名其妙地水土不服了。」
「雖然沒什麼大病,但最近時常嘔吐,胃口也不好。」
「叔叔找醫診問過一遍,說道這是心病,並非藥石所能及。」
陳慶絞盡腦,想了個靠譜的借口。
「都是信害苦了娘親。」
韓信並無察覺異常,握了拳頭愧疚地喃喃自語。
「怪不得你。」
「嫂嫂一見著你,定然什麼心病都好了。」
陳慶揮起馬鞭,「信兒,快走吧。」
「諾。」
韓信思母心切,匆匆追趕上去。
兩刻鐘后。
陳慶重重地叩響了院門。
「嫂嫂!」
「來了來了,你輕點敲,門都要被你敲壞了。」
韓蓁腰間纏著一條圍,巧笑嫣然地迎了出來。
「叔叔……」
猛地愣在原地,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
韓信帶著哭腔了一聲,二話不說跪在門前。
「信兒不孝,出門兩年未歸,致使母親擔驚怕,還因此害了病。」
「請母親責罰。」
韓蓁眼中含著淚水,下意識就要撲上去。
陳慶擔心自己的謊言敗,手做了個阻攔的姿勢。
「嫂嫂,你因為思念信兒,所以懷故土,還因為害了水土不服之癥。」
「這下該好了吧?」
韓蓁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誰有空跟你說這個!
「信兒……」
哭著撲到韓信上,抱著兒子嚎啕大哭。
陳慶尷尬地了下。
你們母慈子孝,人至深。
就我一個不是好東西,在這種場合還要想盡千方百計撒謊。
沒辦法,誰讓我管不住小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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