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7章袁華的過去

鐵證如山，袁華頓時像衰老了十歲。

那被竊來的生命力，在此刻突然枯萎。

桌子上的紙，就像是宣判他死亡倒計時的通知書，他不敢看，只能慌的別開視線。

江凡倒是冷靜的看著他，沒再追問。

沉默了半晌，袁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面容憔悴的說：「我當時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在飛機上和你說話。」

「我不該因為你和我兒子的眼睛相似，就對你產生親近，這是最大的錯誤。」

他悔不及當初，懊惱的捶頓足。

可江凡卻說道：「你覺得這是巧合？一切都是因為你而起？」

袁華沒說話，或許他自己也清楚，這種事暴是早晚的事，但他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最近省里下達了一份批文，要大力且系統化的發展旅遊業，在文件上，已經將這個區域標註為下半年重點開發區域，你們憑什麼覺得自己隻手遮天，能改變這份文件的重量？」

袁華沉默不語。

「我勸你還是趁早代，或許還能給你搞一個戴罪立功，你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生命對你來說那麼重要，你應該也不想在監獄里度過餘生吧？或許早點提供一些有利的證據，還能在裡面待幾年。」

袁華兩隻手握拳，指甲在掌心出幾個痕。

「我最不應該把你認我兒子，我兒子比你善良多了。」

他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語的說。

江凡覺得好笑。

一個「殺人犯」的兒子，又能善良到哪去？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我是去年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詢問我最近有沒有去做檢。」

「照例詢問我的況，我起初以為是醫院的人，但聊了幾句后，就覺得對方對我的況了解的不多，他的話總是在若有若無的引導我的焦慮，讓我不由的想到自己快要死了。」

「我很惱火，直接掛了電話，把對方號碼拉了黑名單。」

「但過了一會兒后，我收到了一條簡訊，容是他知道如何讓我活下去，而且健康。」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我自從生病之後，就已經不記得聽多人提過了，我就沒放在心裡，但躺在床上，就總是忍不住看那條簡訊，想著萬一呢？」

「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袁華苦笑兩聲：「我們就像是窮途末路的賭徒，有錢，有權利，世間的榮華富貴還沒夠，誰想死？只要用錢能買來的東西，誰不想買？尤其是命。」

袁華突然抬頭看著江凡，問道：「你知道我兒子是怎麼死的嗎？」

江凡當然知道，他仔仔細細的調查了袁華所有的家庭資料，顯示他兒子死於三年前，病癥狀和袁華的當時的況一模一樣。

「我兒子也是這個病沒得，其實我媽也是，這是一種家族傳病，更像是逃不掉的詛咒。」

「我檢查出來的時候比較早，所以這二十多年，我一直用藥控制，雖然越來越差，但還不至於死。」

「我兒子發病突然，從檢查出來，到他離世，總共加起來都沒到兩年時間，我全國各大醫院給他找匹配的，生病的人那麼多，但每年到頭來捐獻的人，也就那幾個。」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各項檢查也都做了，但最後手后的出現排異反應。如果這個時候還有備用的匹配，或許我兒子還能有救。」

袁華說到最後，已經淚流滿臉。

「但排異反應是最嚇人的，他先是渾高熱，之後開始從部出現管破裂，淤青紅腫一片一片，最後皮開始潰爛。」

「那段時間，我每天自己病到住院，還得給兒子簽各種病危通知書。」

「到後來他失去意識，上了六條管子，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他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爸，放我走吧，我活著太痛苦了。」

袁華的緒突然激，他哭的泣不聲。

一把年紀，把臉埋在手裡，花白的頭髮，卻白髮人送走了黑髮人。

他確實有錢有權，但他此刻甚至孤獨的像水池裡的龍。

被限制在這一方天地里，饒有一本領，又有什麼用？

「是我親手簽署的放棄治療協議書，我兒子和我說話時的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再後來，我的病稍微緩解了一些，但醫生也如實和我說，我最多活不過三年，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那還是讓我珍惜接下來的生活。」

「自從有了兒子這件事，就算是真的僥倖找到了匹配，我也不放心。」

「但那通詭異的電話和那條簡訊，卻給我了一點希。」

「我不管當時對方是不是在休息，直接撥了過去，我也是通過這件事聯繫到了堂傑。」

江凡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個新出現的人。

「我太著急了，就和他約了兩天後見面，對方讓我準備各種檢查的資料。」

「堂傑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看著很儒雅的男人，說話彬彬有禮，而且對我況，涉及到的原因和解決辦法，他都能說出一二。」

「我問他到底是誰，怎麼找到我的電話的。」

「他說，任何有需要的人，他都會給予幫助。」

「這人古怪的很，我起初始終抱著提防的態度，但後來，這人帶我去了一家醫院，給我看了一個孩子治療中的孩子，說這孩子馬上就要獲救了。」

「在這期間，他帶我檢，反覆了解我的況，甚至還給我拿過幾次葯，讓我先吃著。」

「我當然不敢直接吃，把葯拿去檢查化驗，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我這才吃了，結果吃了三天，我就覺似乎輕快了不。」

「檢查后，發現真有好轉，這才對他的信任多了一些。」

「但真正轉變我對他看法的，是那個住院的孩子出院了。」

「那是一個多月之後，某天他讓我去醫院，我在醫院的公園裡，看到了那個在病床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