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笙自始至終任由擺布,那只傷的手臂不大好,只能半握著的荑,坐在跟前的錦杌,細聲哄著,
“我回金陵的路上遭遇伏擊,是金陵方向去的人,金陵乃國朝始都,明帝遷都北上,許多江南豪族不滿,滋生怨悶,廢太子當年打著回都金陵的旗號,取得江南大族暗中支持,平之后,江南風雨飄搖,我不可能真的將這些人殺,只能痛下殺手,屠了幾家大戶,意圖殺一儆百,將江南給震懾住,人人傳我心狠手辣,實則不得已而為之。”
“當年廢太子后那幫擁躉之徒,便悄悄藏下來,南昌王舉事,自然會暗中聯絡這部分人,有些人在漕運和海運上給南昌王行方便,有些人為了不留下手尾,干脆送金銀珠寶資助南昌王,這些人心里,金陵才是國都,他們想繼續王公大族,重回當年六朝世族專政的景。”
“江南乃國朝重中之重,江左財富居天下泰半,我如何能坐視不理?”
“現在大局已定,可這些人暗中還不死心,在我回金陵的途中設伏。”
“沁兒,眼下我需將國之蛀蟲給挖出來,江南方能泰安,否則若干年后,必有離。”
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場,才真正驚心魄。
比起南昌王,這些盤踞在江南上百年,盤錯節的地頭蛇才真正可怕。
崔沁聽得忐忑,眼尾泛紅盯著他,“那這些人你心里可有數?”
瑩玉燈芒下,他清雋的臉現出融融的笑,分外寧和,
“傻丫頭,我當年不能斬草除,自然暗中派人盯著。”
“金陵有四大財閥,施家,柳家,李家和謝家。此四家相互通婚,互為表里,同氣連枝。施老爺子的長嫁給李家大老爺,李涵江便是李家嫡長子,這一回李涵江高中狀元,給金陵書院揚了名,施老爺子趁機在這一勢頭下,提出編纂類書一事,將天下文人才子齊聚金陵,這本便很有玄機。”
“陛下與我不是不察,預先取之,先予之,我們順他意思而下,倒是想看看他要做什麼,以及怎麼做。與其千日防賊,不如聚而滅之,《文獻大》已撰好,如今該是這老狐貍出尾的時候。”
慕月笙眼底掠過一抹寒芒,復又與崔沁溫聲道,
“你這幾日多多出金陵書院,與歐娘子及其他夫子也多走,替我打探些風聲。”
崔沁想到自己能幫上忙,立即點頭,“我知道了。”
更深重,已是子時初刻。
崔沁見慕月笙穿得不像樣子,吩咐云碧送來一盆熱水,一邊俏眼嗔嗔,一邊給他解開裳,替他拭子,如所料,前后背果然添了幾條傷疤,雖是心疼,終究沒慕月笙看出端倪,只細細給他拭干凈,最后拿了一件新做的袍子伺候他穿上。
傾在他頜下,一個個紐扣與他扣上,熱騰騰的呼吸撲灑在他脖頸,結不自上下滾,嚨略有些發。
他眼底滲出些許,視線定定落在上,飽滿潔的額就這麼近在遲尺,按捺不住,遂傾住了。
溫熱黏著,不可思議的暖流過心尖。
崔沁手下作一頓,口起伏不定。
慕月笙彎下腰來,順著眉心而下逡巡至峭的鼻梁,再注視著瑩瑩發的眼。
緩緩將抱了起來,放在膝蓋,清冽的氣息伴隨著酒氣滲,上的甜香也粘了過來。
過鼻尖,到凌的呼吸,目最后落在那飽滿的紅,他眸眼微微瞇起,不再遲疑....
半刻過后,崔沁胡將他推開,氣息吁吁,
“慕月笙,你了傷....”
“傷的是手臂....小傷....不影響....”
似為了證明,那傷的胳膊用力一攬,將小的段悉數籠懷里。
他膛太燙了...崔沁深深埋下腦袋,心咚咚地似要跳出來。
余瞥見桌案上那封婚書,暈黃的燈芒下折出一片紅,映在眼底,漸而怔忪,往事一遭遭從心頭過,一下子呆住任由他施為。
心也隨他的作一點一點沉淪,快要底時,揚著眸,漉漉的水里倒映出他清雋的容,喃喃咬牙,
“我負責....”
“將婚書拿過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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