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見張懋向著自己拜下,忙道:「老國公不必多禮。」
與此同時朱厚照示意丘聚道:「丘大伴,快給老國公賜座。」
丘聚搬來凳子,張懋坐在近前,仔細的端詳著朱厚照的氣,見到朱厚照氣不差,微微頷首道:「老臣就說陛下有上天庇佑,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朱厚照聞言笑道:「什麼上天庇佑,此番真的要說的話,還是多虧了李桓卿家,若是沒有李卿救治的話,恐怕朕這條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聽朱厚照這麼說,張懋不想到了太醫院對朱厚照的判斷,甚至說朱厚照怕是堅持不了幾日了,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可是震不小。(5,0);
現在看著朱厚照,張懋想起先前,心中自是一陣的後怕,同時抬頭向著一旁的李桓看了過去。
張懋起,鄭重無比的向著李桓拜下道:「李桓,老夫代表不了天下萬民,也代表不了文武百,那麼老夫便僅代表英國公府謝李桓將陛下救醒。」
李桓連忙扶住張懋道:「老國公千萬不要這麼說,這不過是李某為臣子的本份罷了。陛下有難,難道要李某束手旁觀不?」
朱厚照撇了撇,衝著張懋道:「英國公,既然李卿不讓謝,你就不用謝他了。」
這話說的張懋有些愕然,他又不傻,怎麼聽不出天子這話有些像是在同李桓賭氣的意思啊。
心中這麼想,張懋下意識的看看朱厚照,再看看李桓,一時之間有些不著頭腦。
倒是一旁的丘聚、張永幾人知道怎麼一回事,只是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告訴張懋啊。
只聽得朱厚照向著張懋道:「老國公,朕招你前來卻是有一件事要問詢老國公。」(5,0);
張懋眉頭一挑,心中一,以為朱厚照問他這些時日朝堂乃至京師之中的形勢,他都做好了準備了,可是朱厚照卻是道:「老國公你且告訴朕,李桓卿家是如何進宮的?」
張懋咯噔一聲,下意識的看了李桓一眼,心中暗暗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天子知道了李桓殺皇宮的事,這是想要同李桓算帳嗎?可是這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是算帳的意思啊。
心中閃過這些念頭,甚至張懋還有些同的看了李桓一眼,畢竟想一想的話,李桓所做的事,還真的是犯了忌諱。
別說是犯忌諱了,就算是立刻拉出去砍了腦袋,抄家滅族都不為過。
帶兵襲殺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也就罷了,長街之上,錦衛同五城兵馬司發生衝突,這多還能夠解釋的過去。
可是帶錦衛的人衝擊宮門,甚至還將把守宮門的長寧伯高長勇給砍了腦袋,然後殺進皇宮之中,這就沒法分辨了啊。
單單是衝擊宮門這一樣便足夠給李桓定罪了。
至於說殺了高長勝、劉忠、梁儲的事,無論是哪一樣都是死罪,而且李桓還一下子犯了這麼多。(5,0);
朱厚照乃至李桓絕對想不到就因為朱厚照的一句話,竟然能夠讓張懋這位老國公腦補這麼多的事。
抬頭看了天子一眼,朱厚照眼見張懋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不氣急道:「怎麼,難道老國公不知道嗎,若是如此的話,那麼朕就再找人,朕就不信找不到人告訴朕,李卿家到底是怎麼進宮的。」
張懋深吸一口氣道:「陛下,老臣知曉,老臣這就於陛下分說。」
無奈的看了李桓一眼,似乎是向李桓表明自己也是迫於無奈。
李桓看到張懋的表不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忍不住想笑,這位老國公怕是想多了啊。
「陛下,說來這件事也怪老臣,昨夜自福建一路趕回,風塵僕僕的李大人悄悄潛本公府邸,就是為了從老臣這裡獲知陛下的近況,老臣見李大人真意切,無比關心陛下的安危,所以一時同便將陛下的況告知了李大人。」
看得出張懋這麼說,是想要在天子這邊替李桓言幾句,希能夠讓天子念在李桓忠心不二的份上,能夠赦免了李桓的罪行。(5,0);
朱厚照微微點了點頭,而張懋又道:「老臣沒想到的是李大人為了見陛下竟然那麼的心急,天剛蒙蒙亮便帶了一隊錦衛試圖進宮拜見陛下。」
朱厚照眉頭一挑,看了李桓一眼,似乎是在腦補張懋告訴他的這些事,朱厚照甚至能夠想像得出李桓一路從福建趕回,那風塵僕僕的模樣,然後又關心自己安,不顧危險潛英國公府,就為了打探自己的消息,而在知曉他的消息之後,又第一時間帶人試圖進宮見自己。
突然之間,朱厚照神微微一變,他沒有聽錯的話,英國公張懋方才說的似乎是李桓帶了錦衛的人一路殺向皇城。
帶人殺向皇城,這一句話直接讓朱厚照都懵了。
渾然沒有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變化的張懋神之間帶著幾分嘆道:「李大人對陛下忠心耿耿,只可惜以他的份,正常途徑本就進不了宮,只能出此下策,於是自是驚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在長街之上被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樊綱帶人給堵住了去路。」
此時就連朱厚照都有些好奇起來了,既然李桓被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帶人堵住了去路,那麼李桓又是這麼進的皇宮呢。(5,0);
只聽得張懋繼續道:「李大人一心宮,而樊綱自是不許,結果李大人心急之下,只能率領錦衛衝散了五城兵馬司的阻攔,不小心將樊綱給殺了。」
李桓在一旁聽著張懋給自己飾的話,哪裡是不小心將樊綱給殺了啊,分明就是他故意一刀將樊綱給砍了,否則的話,不殺樊綱這領頭的,五城兵馬司的人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被衝散,一旦被拖住,讓文集團有了準備,甚至調集更多的京營人馬守護的話,他怕是沒有機會衝進皇城了。
輕咳了一聲,李桓道:「老國公,李某就是故意殺的樊綱,否則李某怕是也進不了皇城。」
張懋不頓了頓,頗有些尷尬的向著朱厚照看去。
朱厚照只是淡淡的道:「不用理他,老國公繼續便是。」
張懋點了點頭道:「李大人衝破了五城兵馬司的阻攔,於是一路便來到了宮門之前,自然是被長寧侯高長勝給攔了下去。」
朱厚照下意識的道:「李卿家不會是直接殺了長寧侯高長勝這才得以宮吧!」(5,0);
張懋沒有開口一旁的丘聚便道:「若是不然李兄弟又怎麼能得宮來!」
而這會兒一旁的太后張氏冷哼一聲道:「皇兒,李桓的膽子可是大的狠啊,他不單單是殺了長寧伯高長勝,更是連詹事府詹事劉忠,文淵閣大學士梁儲,都被他給砍掉了腦袋。」
咕嚕,就是朱厚照為天子,可是聽了太后張氏的話,也是忍不住心中驚的咽了口水,下意識的看向李桓。
李桓一鮮似乎就是明證。
張懋輕咳一聲道:「所幸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李大人殺皇城總算是救醒了陛下,這便是大功一件。」
張懋的態度再是明顯不過,這是在幫李桓說話啊。
丘聚覺李桓救了天子,就等同於是救了他的命,那麼自己的命就是李桓救下的,理當為李桓說話才是。
所以丘聚也顧不得自己開口適合不適合,直接開口道:「功高莫過救駕,如果算上這一次的話,李兄弟他似乎救了陛下不下數次了啊。」(5,0);
張永也是一旁笑道:「對啊,李大人這次有救了陛下一次。」
一旁的夏皇后似乎也是以為朱厚照要治罪李桓,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陛下,到底是李卿救了陛下……」
朱厚照一看,眾人似乎都誤會了他的意思,仿佛是他要治罪李桓一般,不苦笑道:「你們都想哪裡去了,朕又不是昏庸無道之輩,李卿家殺皇城的舉的確是大逆不道之舉,可是初心卻是為了救朕,那麼李卿家的舉便不是大逆不道,而是護駕之舉。」
朱厚照一句護駕,算是直接給李桓衝擊皇宮的舉定了,這樣一來,不管是任何人,都無法拿李桓率領錦衛衝擊皇城這件事來彈劾李桓,否則的話就會被認為是心懷叵測。
張懋捋著鬍鬚,含笑道:「陛下聖明!」
朱厚照此時算是徹底的弄清楚了自己昏迷之後所發生的大事,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慨。
說實話朱厚照是真的想不到李桓竟然會為了自己那麼拼,甚至不惜以犯險惡帶人衝擊皇城,為的就是救他。(5,0);
要知道那種況下,李桓又不知道他的況,可是真的在拿自己的家命在拼。
所幸的是李桓賭對了,否則的話,李桓的下場將會是什麼,朱厚照為天子又如何想不到。
心中的同時,朱厚照不看向李桓道:「李卿,你為朕拼卻命不要也要進宮救朕,就如丘大伴說的一般,功高莫過救駕,以往朕賞賜於你,你皆是推辭不,不過這次朕卻不許你再推辭不。」
李桓躬一禮道:「臣本一小小百戶,幸得陛下寵,方才有今日之高位,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之厚,陛下厚賞,臣心中惶恐啊。」
張懋捋著鬍鬚,看著李桓的神更加的滿意起來。
放眼京師乃至天下,同齡人之中,又有誰人能夠同李桓相媲。
想著李桓年紀同天子相仿還這般的年輕,便已經深得天子寵信,未來位極人臣可想而知。
相比之下,自己那孫子本也算得上聰慧,可是同李桓一比,簡直就是沒有什麼可比。(5,0);
猛然之間,張懋心中閃過一道影,不是他那小兒張槿又是何人。
想到張槿,張懋心中生出一個想法來,看向李桓的目之中便不出幾分審視以及異樣的神。
李桓何等敏銳,張懋看他的眼神猛然之間變得古怪起來,這自然是讓李桓心生應,疑的看了張懋一眼。
卻是不知張懋心中有了想法,這會兒再看李桓,竟然是越看越是順眼,頗有一種老丈人看婿的覺。
這會兒太后張氏打了個哈欠,滿臉的疲憊一看就知道這些時日,張太后也是累不輕。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目落在張太后上,關心的道:「母后,既然朕已經無礙了,母后便先去歇息吧。」
張太后聞言看了看朱厚照,確定朱厚照無礙之後,沉了一番,微微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皇兒這麼一說,本宮還真的有些累了。」
緩緩起,正離去的時候,張太后突然之間道:「對了,皇兒,這些日子,首輔李東、閣老楊廷和、費宏、紀他們也是夠累的,你昏迷不醒,朝中多虧有他們坐鎮,這才沒有出什麼子,等下你可記得召見他們,要好好的賞賜他們一番。」(5,0);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母后放心吧,只要是真的一心署理朝政,為國為民,那麼朕一定不吝封賞。」
目送太后離去,朱厚照又向著皇后夏氏道:「皇后,朕看你也累了,就先去歇息吧。」
就算是再沒眼,夏皇后也能看出,這會兒朱厚照應該是有什麼事要同李桓、張懋等人商議,一個皇后自然是不好在這裡旁聽。
大明可是有規定,後宮不得干政的,再說夏皇后也沒想留下來,聞言當即起衝著朱厚照一禮,隨即出了景藍殿。
外殿
太后同皇后幾乎同時出來,當看到太后與皇后二人的時候,李東、楊廷和、紀、費宏幾人連忙上前行禮。
天子醒來,太后心大好,臉上洋溢著笑容,看了看李東、楊廷和幾人笑道:「幾位卿家,陛下已經醒了,想來稍後便會召見你們,本宮已經同皇兒說了,你們勞苦功高,想來陛下一定會酌賞賜你們的。」
李東幾人聞言連忙向著太后行禮道:「臣等惶恐,多謝太后。」(5,0);
直到太后同皇后離去,費宏這才向著殿看了一眼,目落在李東、楊廷和上低聲道:「首輔、楊閣老,咱們趁著陛下昏迷不醒將劉瑾一黨一網打盡,如今陛下醒來,以陛下的子,只怕會憑空生出許多的風波啊,搞不好……」
李東神一正,看了費宏一眼道:「劉瑾涉嫌謀害陛下,我等秉公而斷,陛下縱然是再怎麼偏寵他劉瑾,難道還能赦免了劉瑾謀害天子的罪名不?」
紀心神有些恍惚,低聲道:「可是我們趁機將焦芳、劉宇、曹元等人拿下,又派人調來京營兵馬把守宮門,替換皇城宿衛統領,這些可都是犯了陛下的忌諱啊。」
李東眼睛一,長吸一口氣道:「我等所行無愧於心,劉瑾該殺,皇城當守,宿衛必須要換,便是見了陛下,老夫也是這般說。」
費宏眼中閃過一道寒道:「閣老,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將劉瑾謀害陛下的罪名釘死那倒也罷了,可是一旦讓劉瑾的話,以劉瑾的秉,恐怕到時候我等將為劉瑾報復啊。」
李東聽出費宏話里的意思,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看了費宏一眼道:「費大人意如何?」(5,0);
費宏的向著殿方向看了一眼,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默默的比劃了一下脖子,意思不言而明。
一旁的王明坐在角落裡,仿佛是被人給忘了一般,就那麼看著費宏旁若無人的打算先下手為強,將劉瑾給滅口。
可是王明這麼一個大活人,幾人又怎麼可能注意不到,很明顯費宏這是故意讓他聽到的。
一聲輕咳,王明起衝著費宏、李東幾人拱了拱手道:「幾位老大人,王某且去方便一下。」
費宏微微一笑,臉上掛著笑意,一臉親切的看著王明道:「王史,說來咱們同令尊也是同殿為臣,令尊更是被劉瑾那閹賊所害,這才被貶往南京,這次如果真的讓劉瑾翻了,保住了命,只怕到時候咱們這些得罪了劉瑾的人,一個個的都將會被劉瑾瘋狂報復。」
說著費宏就那麼看著王明,幽幽的道:「王史,你也不想令尊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