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猴?
翁綠萼睏倦地抬了抬眼,看著站在一旁,正似笑非笑看著的男人,忽地撲哧一笑,仰著頭對黃姑道:「不是猴,是落湯。」
餘瞥見蕭持面更加沉鬱,黃姑嚇得想捂住翁綠萼的,這孩子,睡迷糊了。
卻被蕭持搶了先。
「你出去。」
他語氣平靜,聽不出多餘的緒。
黃姑猶疑間,蕭持不耐地上前,雙手從翁綠萼腋下傳過,輕而易舉地將撈進了懷裡.
看著翁綠萼被冰得眉頭蹙起,黃姑雖怕,但還是大著膽子道:「姁姐兒,不……君今日臉瞧著有些不好,婢擔心君冒著雨趕路,容易染風寒,自作主張留下君,還請君侯多多憐惜,不要怪責。」
一片慈之心,倒是令蕭持多看一眼。
他知道,
眼前這個胖胖的婦人是妻子從前的母。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蕭持低頭,「給我尋一乾淨的裳來。」
黃姑迭聲應了,最後看了一眼被君侯掐著腰摟在懷裡的君,低著頭退了出去。
翁綠萼的睡意都被背後那人上傳來的冷意給驅散得差不多了。
見了眼睛,眼尾微微發紅,看到他時,那雙漂亮的眼睛又瞪得溜圓,蕭持冷著臉,重重地嗤了一聲,被雨水澆得冰冷的手住暖呼呼的面頰:「認得我了?」
翁綠萼皺著眉,拍開他的手:「夫君,你上好冷。」
聽出話里的嫌棄之意,蕭持氣笑了,又去:「我是為了誰才冒雨趕過來的?你還嫌我上涼?」
翁綠萼覷他一眼,慢吞吞道:「又不是我你來的。」
明明是他自個兒不想孤枕難眠,兒地跑了過來,翁綠萼還嫌他太粘人呢!
頭頂的那道呼吸猛地一滯。
蕭持覺得將來自己一定不是壽終正寢老死的,更有可能是被這個沒心沒肺的人氣死的。
翁綠萼以為他生氣,卻沒有避開,只揚了揚下,眼尾還殘留著瀲灩水,用眼神挑釁他。
蕭持沉下臉來的樣子還是那麼兇,但翁綠萼卻沒有剛開始那麼怕他了。
嗯,這就是恃寵生。
蕭持看著白裡紅的面頰,咬牙切齒道:
「我阿娘惹你不快,我何曾讓你過委屈?你一聲不吭丟下我離家出走,又可曾考慮過我的心麼?」
黑漆漆的屋子,冷冰冰的床榻,他帶著興致歸家,再熱的心看到那一幕時都涼了!
翁綠萼怔了怔,沒有問他為何知道白日裡的事兒,只看向他的眼睛。
早前就發現了,他的眼睫生得匝匝,不輸子。
他一,眼睫也漉漉的,但他火氣極大,眼睛清亮有神,有淡淡的水霧洇在眼睫四周,讓那雙原本深邃銳利的眼眸中莫名多出幾分委屈之。
委屈?
這個詞與蕭持關聯起來,怎麼看,怎麼古怪。
「哪裡就是離家出走了。」翁綠萼不肯承認,含糊著語氣想去摟住他的頸,卻被蕭持後退一步,避開。
「不敢涼了君的纖纖玉手。」
這人可真是記仇。
翁綠萼忍不住笑,追上去,握住他的手抱在懷裡輕輕搖晃:「我給夫君暖一暖,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語氣溫,神誠懇,但蕭持還是不滿意。
「就這?」就把他給打發了?
翁綠萼語塞,此時外邊兒響起一道敲門聲。忙放開蕭持的手臂,匆匆道:「我去開門。」
蕭持看著裊裊娜娜的背影,瞇了瞇眼。
打開門,是黃姑。
黃姑晦地掃了翁綠萼一眼,見不像是過委屈的樣子,放心下來,將手裡的遞給,又側讓僕婦把兩桶熱水提進浴房裡去。
「君侯冒雨前來,姁姐兒,得多諒才是。」走之前,黃姑輕輕拍了拍翁綠萼的手,聲音得有些低。
「我知道。黃姑,你下去歇著吧,沒事兒的。」
翁綠萼關上門,走過去將遞給還筆站著的男人:「秋雨寒涼,夫君快換下這裳吧。」
蕭持目不斜視地與肩而過。
翁綠萼遞給他的手懸在半空。
沒多久,依稀有水聲傳來,翁綠萼咬了咬。
他就是故意的!
若是不拿著乾爽的裳過去,毫不懷疑,蕭持能毫無臉皮地著子出來!
低頭看了看自己上沾了雨水涼意的裳,皺了皺眉,自個兒去換了中,後又繞過屏風,在霧氣氤氳中,看見蕭持雙臂張開搭在浴桶兩邊,有水珠順著那片麥緩緩淌下。
將掛在一旁的三足架上,拿過一旁的木瓢,舀水澆在他上。
水流淌過他虬結的和上面大大小小的疤痕,翁綠萼的心又悄悄了下來。
在這世之中,世人皆對伏虎降龍、駕海擎天之輩存著幾分天然的畏懼與欽佩。翁綠萼也不例外。
蕭持雖有很多病,但單從他不像是裘灃之流,在占下一座城池之後會縱容底下士兵殺擄掠,反而是軍紀嚴明,不擾民生這一點,翁綠萼想,在那張凌厲兇狠的皮囊之下,他始終留存著幾分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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