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姐，你會哭嗎，你應該會哭吧，我想。

    你不是哭的孩子，可你很在意我，我要是死了，嗯，可能死得還不太好看，你一定很難過很難過。

    對不起，讓你難過。

    但這件事我一定要做。而且為了把這件事做好，充分獲得敵人信任，我大概會傷害你的，也會傷害葉祈的基地，做一些很壞很壞的事。

    現在我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來，我在等機會出手。提前跟你說聲抱歉，藍姐，要是到時候我傷你很深，你不用原諒我，可以使勁恨我。

    等你知道真相了，不恨的時候，請你別難過，早點走出痛苦。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想做事，想救這個世界，我從小就有當英雄的夢想，要不然，怎麽會去當兵呢。

    以前當兵的時候，整天訓練、站崗、拉練，還參加過一次大規模實戰演習，可是沒真正上過戰場。咱生活在和平的國度，和平的年代，不需要戰士流犧牲，多好啊。

    可現在不一樣了，好時代結束了。

    現在啊，饅頭了奢侈品，出門就死了常態。滿大街人人海、車水馬龍沒有了，咱開的藍澤咖啡店沒有了，城裏商場沒有了，旅遊景點沒有了，直播網購沒有了，電也沒有，水也有毒，咱們悉的一切全沒了。

    生存環境越來越差，死的人越來越多。有一次跟歐醫生聊天，他說，他一直覺得隻要每個人各司其職，拚命努力，世界早晚會回到原來的樣子。

    就算高樓大廈一時不能重建，建小房子住也可以，就算沒有商場電影院，有一些小商店小舞臺也可以，慢慢來，一代人不行，兩代人、三代人甚至更多人，愚公移山嘛，子子孫孫使勁幹活，好的舊時代還會回來。或者，運氣好的話，咱們這一代人就能重建好，不用等下一代。

    我覺得，他說得很對。

    但是藍姐，壞人不這麽想。

    壞人想要上加，把世界弄得更糟糕，他們好趁機滿足自己的邪惡和野心。重建本來就很難，他們還拖後、搞破壞、打我們、殺我們，他們不擇手段，聲勢越來越大，我們正常人卻越來越弱小了，這不行。

    這樣下去，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過上安穩日子？

    咱們好不容易打造的安全屋、建造的基地，辛辛苦苦得來的平靜生活，他們隨手就想摧毀，並且有能力摧毀，這怎麽行呢？不行，我不同意。

    我得攔住他們。

    但他們確實有點強，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我能力平平，從外頭打，對他們造不多傷害。不如，不擇手段一把，打部。

    鋌而走險吧，希能投機取巧功。

    藍姐你看我語用得怎麽樣，是不是有點水平，沒上過大學也有文采吧？哈哈！話有點多，我怎麽變得滔滔不絕了，原來我也可以講很多話嗎，嘿……就是……

    就是想跟你多說一會兒，還有好多想說呢。不過，殷小姐說，記憶團不能留太大，不然封不住，會被上頭覺察。總之，藍姐，我就想告訴你，我這麽做，是在實現我自己的英雄夢想，維護我想要的那種世界。

    有點中二是吧？反正我就想這麽做。要是死我一個能救很多人，我太願意了。為烈士，萬眾敬仰，多榮啊。藍姐，所以你別哭別難過，我很幸福的。

    那，再見吧。

    藍姐，下輩子遇見，能讓我當大哥不？期待你我唐哥的那一天。嘿嘿！

    “你要是能活過來，我現在就你大哥。”

    記憶團的影像全部展示完，喬藍咬著牙狠狠說道。

    大哥大哥大哥，唐哥，唐逍遙大佬，逍遙哥哥……可以換著花樣他，隻要他能活過來！

    “那你啊。”殷菀影說，“現在就，讓我看看你哥的樣子。明明比我小好幾歲，非要我當你小弟，我當初怎麽就答應了呢。”

    ……(⊙ˍ⊙)？？？

    你在幹什麽，殷阿姨？喬藍驚訝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這個人。

    明明是殷菀影，卻，用小唐的嗓音說話？

    聲線，語氣，神態，和小唐一模一樣。

    “哎呀！”

    殷菀影了額角，蹙眉驚。

    “怎麽回事，我……突然覺我不是我了，腦袋好疼，好暈，思維混……”

    這個時候，又換回了自己的聲音，是殷菀影本尊沒錯。

    可下一秒，很快又切換了。

    “藍姐，你怎麽不哥，瞪我幹什麽？趁我魂魄還沒散，快一聲，我聽了這聲哥，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殷菀影習慣溫微笑，小唐卻很笑。此時殷菀影用小唐的聲音說話，連角那抹幾乎可以忽略的笑意，都十分像小唐。他開玩笑時都很像板著臉，確實是他。

    喬藍呆住：“……鬼上？”

    末世，也有鬼嗎？

    “媽媽，媽媽，我想找我媽媽……”

    殷菀影嚴肅的小唐臉忽然變換，癟，含淚，睜大眼睛四張，乎乎的聲音要找媽媽。

    “聖靈！”喬藍後背一陣發涼，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小孩死了也變鬼，附殷阿姨了？

    喬藍本來傷重得虛弱癱，這時候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可能是嚇的吧，直接就從殷菀影懷裏滾出去了。

    連滾帶爬越過旁邊小唐和小孩的，到了幾米開外。

    “小唐，你還有什麽心願沒了嗎，快點說出來，我一定幫你辦到。”喬藍盯著殷菀影，“小唐，你還在嗎？”

    不怕小唐的鬼，怕的是小孩鬼。鬼故事裏不是說嘛，小孩子和新娘子的鬼魂是厲鬼。

    “……在，藍姐，我的心願就是你能一直好好活著，加上我那份，一起生活。”

    殷菀影臉部扭曲了一下，很快換上了小唐的聲，回答喬藍。

    “其他的願呢？”喬藍追問。

    “其他……啊！”

    “小唐”話沒說完，忽然了一聲，殷菀影的臉迅速癟下去，眼睛瞪得溜圓，開始大聲“媽媽”。

    明顯是換了聖靈小孩。

    “小唐！”

    “藍姐，我還在呢，等一下我……啊！我媽媽在哪，真的死了嗎，我不要死，我要找……藍姐，你等等，我先安一下聖靈……我才不是聖靈，那是騙人的，我是……”

    殷菀影不停切換角，臉部表迅速變化，宛如分。

    “啊啊啊！你們都給我走開！不許占據我的意識！”

    猛然大一聲，跪地抱頭，將腦袋埋在雙膝，大口大口氣，弓趴了好幾分鍾。

    再抬頭時，臉終於平靜下來，隻是十分蒼白，白得像雪。

    眼神漸漸恢複清明，無奈地看向喬藍：“嗬，嚇到你了嗎，我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況。”

    和小唐是做過神聯結的，在小唐離開基地之前，幫他封存記憶團，又通過神通向他展示了一些聖殿況。當時還在聖靈的神印記控製之中，那是很危險的控製，聖靈能遠程知到的大部分思想，並且能對造傷害——後來在基地保衛戰中，唱戰歌背叛聖殿，就是被聖靈遠程知並殺死的。

    所以為了保，對聖靈屏蔽小唐的存在，便將和小唐的聯結嚴封鎖在神深，直到今天重遇小唐，才重新打開聯結，彼此用神通。

    這時的小唐已經接了聖殿的神洗禮和賜名祝福，雖不是神係覺醒者，卻也能淺用神力和殷菀影流。他告訴了怎麽才能徹底殺掉聖靈和怪，由知會葉祈。

    聖靈的強大神力和怪的強大單戰力，一旦融合，所向披靡。實驗室專門用小孩媽媽的組織塑造怪，就是在等待這場強大的融合。

    所以，必須先破壞二者的意識聯結。破壞的時機很重要，選在意識融合的初期去破壞，事半功倍。

    這個時候，二者既有聯結，可以讓小孩用神聯結殺掉怪，而這聯結卻又不穩定，可以被幹擾和中斷。小唐及時將小熊玩偶給小孩，就是在卡這個時間點。

    而後，刺激和哄勸小孩幹掉那頭誰也殺不死的怪。

    而後，再殺了，徹底毀掉實驗室再次控的可能。

    至此，聖殿擴張信徒的最大助力“聖靈”，以及實驗室製造的最強變異怪，才能真正被消滅。

    信徒戰士、武裝喪、聖靈、半蛇怪全都被幹掉，肆八方的大地聖殿才算完菜。否則有一個留下，聖殿都可能很快死灰複燃，再次為禍人間。到時候已經傷亡慘重的正常人類這一方，也許很難再有息的機會。

    所以可以說，葉祈在東部戰場的勝利，喬藍聯合變異消滅武裝喪，以及小唐從部幹掉聖靈和半蛇怪，幾方麵缺一不可。任何一個環節出差錯，都有可能讓整個局麵一敗塗地。

    “大家都很辛苦，流犧牲，九死一生。可是從我個人喜好來講，也許因為我是最早知道唐先生要做什麽的人吧，我覺得，孤聖殿的他，是最難，最勇敢，也最心誌堅定的。”

    此時，溫等人發現這邊的異常，都聚了過來。殷菀影解釋完一切之後，當眾對小唐做出這樣的評價。

    沒有真正被聖殿神控製的人，無法會那是一種怎樣的絕境。看似聖照耀，其實，生命都已經被鎖死了。

    殷菀影永遠忘不了時時被監控思想的恐懼，更知道想在監控中封存有多難。何況，小唐比接的控製更強，他是被賜名洗禮的人。聖靈看中了他的罩能保護骨的功能，讓他近，給了他完臥底任務的機會，卻也徹底控製了他的神。

    他在全方位的控製中，還能保留住自己的，堅守最初的心誌，是怎麽做到的？殷菀影不知道，也想象不出。離了聖靈邊，在葉祈基地裏才敢稍微搖擺一下心思，瞻前顧後，舉棋不定。可小唐卻能在聖靈麵前守住初心，隻能自歎不如。

    不是神係覺醒者，卻單憑心誌扛住了神控製嗎？

    “唐先生，很厲害。”

    “我不管他厲不厲害，我隻在乎他是不是還真存在！”

    喬藍拖著力重傷的，又從幾米開外滾了回來，撲到殷菀影跟前抓住的手。

    “殷姐姐，我最親的姐姐，你剛才不是鬼附，不是的吧？我聽懂了，是小唐曾經和你有神聯結，所以，剛才是他殘留在你這裏的神意識在說話，是嗎！某種意義上說，他還活著，還沒死呢！你能讓他再說話嗎？這神力不會立刻消失吧？會嗎，會嗎，會消散嗎，你能保護它別讓它消失嗎！”

    喬藍一口氣說了很多，因為重傷弱，這通連珠炮差點把給累暈過去。

    可抖著，瞪圓了眼睛，盼又忐忑地盯住殷菀影，堅持不暈，隻等一個答案。

    “呃……”

    殷菀影麵難。

    很理解喬藍的心。

    可是，且不說也不知道小唐殘留的神意識能維持多久，就算能一直保留，那……要讓出自己的，讓小唐意識來主導嗎？變小唐，一直陪伴喬藍？或者，偶爾當自己，偶爾當小唐，以後以雙麵人的份生活？

    “……很難辦到？”

    喬藍看到殷菀影的為難，眼睛裏的黯淡下去，鬆開了手。

    “抱歉，是我太急了。能在你這裏聽到小唐重新說話，我該知足了。謝謝你，殷姐姐，謝謝你封存的記憶團，也謝謝你的神聯結。”

    小唐死了，該接現實，別抱什麽幻想了。喬藍咧，朝殷菀影激一笑。

    哦我的可多！殷菀影看到喬藍這慘然一笑，心都揪起來了。

    一切顧慮都拋開，立刻說：“別難過，我一定幫你好好保存唐先生的殘存意識。雖然不知能保多久，但我會努力盡量讓時間久一點的。”

    不想看到小可難過！

    “真的嗎？可以嗎？”喬藍眼底重新亮起，那麽燦爛的彩，讓殷菀影沉醉。

    “可以，我努力！”抱住。

    “殷姐姐！太棒了！”

    兩個人擁抱，喬藍再一次大哭。

    巨大的悲痛和喜悅纏在一起，喬藍放聲哭，這一刻隻想發泄。

    所以沒有眼淚，任由涕淚橫流。

    黏糊糊的鼻涕落到了殷菀影後頸，殷菀影子一僵，呃……

    隨即釋然。

    我小可的鼻涕，是香香的呢，請，盡灑落吧！

    吼——

    嗷嗷——

    群奔騰，黑雲軍團接到灰鴿子的報告後去而複返，再次來到聖殿基地這邊的戰鬥現場。

    一起趕來的還有歐默等人，被型大的馱過來。

    “喬藍，你傷了？！”

    歐默一到場，就拎著隨醫藥箱撲向了喬藍。

    這一刻他恨自己。

    為什麽不是覺醒者，隻是個普通人？普通人隻能留在後方，沒法和喬藍並肩作戰！戰鬥他幫不上，傷他也不知道，不能在第一時間治療！

    “哎哎，你等等。”

    溫在歐默焦急跑過麵前時，手，拽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