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格外虛弱，一張臉蒼白不堪，像是三魂七魄只剩下一半。

姜南喬看得心里難，想上前多看幾眼，陳暮雪跟顧兩人最先上前，抹起了眼淚。

其他人隨后補上，不留一空隙。

姜南喬只能扯長脖子遠遠看著，默默祈禱著老爺子能夠早點醒來。

等到了晚上，大家各自需要忙碌，終于到姜南喬了，主提出今天留下來陪床，沒有人反對。

“我跟你一起。”顧云洲沉聲開口：“我已經讓人帶來了洗漱用品跟換洗服，我們兩個就在隔壁病房湊合湊合。”

姜南喬覺得他的提議并無不妥，便欣然接。

只是老爺子此時還沒醒來，靜靜躺在那里，其他兩人就有些無聊。

姜南喬握著老爺子的手說了會兒話，隨后給白祈打電話請假，說未來兩天有事需要理，白祈并沒有多問，自然而然答應了。

另外一頭，顧云洲也在忙自己工作，兩人分坐兩邊，井水不犯河水。

夜深人靜，時間靜靜流逝，顯得整個醫院更加沉靜如水。

姜南喬默默發呆，忽然聽顧云洲問了一句：“要不要吃點東西？”

“哪有胃口？”姜南喬話音剛落，肚子里忽然唱起了空城計，好像在跟反抗。

有些尷尬。

顧云洲嗤笑，外賣送來不吃的，還有燒烤跟姜南喬平常喜歡的果茶。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邊吃邊喝，這種況下，竟也難得多出幾分互相陪伴的默契來。

“一直能這樣，也好。”顧云洲抿淺笑，抬眸看了眼窗外淡淡月，整個人上好似被鍍上一層銀輝，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都沒了。

姜南喬吃得蠻迅速，聽到他這句話陡然一震，就被辣子嗆到了，一個勁兒喝水。

“你慢點兒，誰跟你搶？”男人白了一眼。

姜南喬好不容易緩過來，急忙道：“你可千萬不要有這麼危險的想法，你我二人早已經一拍兩散，就差昭告天下了，可不興反悔的。”

看這麼認真這麼張的樣子，顧云洲臉一變，眼底劃過幾分暗。

“誰稀罕你。”他冷哼一聲，悶了一大口水。

沒想到就在這時，病床上的老者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巍巍地說：“什麼，什麼，你們……”

姜南喬：“……”？？

老爺子什麼時候醒來的，他怎麼就偏偏聽到他們說的這幾句話呢？

“爺爺您醒了？”姜南喬立刻起。

顧云洲也放下手里水杯，湊了過來。

顧老爺子臉十分難看，氣吁吁地盯著兩人，質問道：“你們，你們究竟怎麼回事？給我如實招來！”

他老人家雖然生著病，可生起氣來，卻依舊十分駭人。

兩人沒有辦法，只好和盤托出。

姜南喬其實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把話說明白，省得以后突然提起，老爺子會更加難過。

“好啊，好啊！”顧老爺子臉慘白，氣得都在發抖，“你們兩個竟敢騙我，騙我這麼久！”

冷厲的聲音在病房里回，姜南喬跟顧云洲各自低著頭，都沒有說話。

老爺子更加慘烈地咳嗽起來，竟然吐了。

姜南喬嚇得眼淚都出來了，連忙去找醫生。

顧老爺子被重新送進急救室。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說起這個話題？”姜南喬垂頭喪氣地坐在樓道長椅上，一臉沮喪。

顧云洲也不比好多，靜靜地站在那里，背靠著白墻，目幽暗。

這個時候，兩人心里的擔憂都大于對彼此的指責，竟出奇的安靜。

“你說要是老爺子不原諒我們怎麼辦？他對我那麼好，他是顧家唯一一個對我好的，我卻把他蒙在鼓里這麼久。”姜南喬有幾分懊悔，苦笑著，心里酸楚難。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難道你愿意為了哄他開心，跟我重新領結婚證？”顧云洲斜睨了一眼，冷然開口。

姜南喬沉默，自然是不愿意的。

是很激顧老爺子，把他當作唯一的親人。

可這并不代表會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來給他老人家演一出夫妻和睦的戲碼。

“什麼況這是，好端端的，怎麼又進去了？”老夫人也收到消息，連夜趕了過來。

姜南喬無言以對，因此微微低著頭，把主場給顧云洲。

后者簡單解釋了兩句，便不再開口，任憑老夫人咄咄指責。

這一次，老爺子搶救的時間并不長，第二天早上便出來了。

等他老人家醒了，姜南喬也沒敢進去看他，只敢在病房門口徘徊，時不時看一眼。

顧云洲在里面挨罵，老爺子可能把這輩子所能想到的所有能刺激到人，卻又不失風范的詞匯都用盡了。

顧云洲就低著頭，默默不語。

大半個小時之后，他耷拉著腦袋出來，像霜打的茄子。

姜南喬認識他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實在過于慘烈。

“喬喬，你進來！”這時，老爺子忽然揚聲喊了一句。

姜南喬大腦瞬間宕機，整個人都麻了。

小心翼翼地進了病房，訕訕笑了笑，“爺爺，您覺怎麼樣？”

偌大的病房里沉寂一片。

姜南喬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啊爺爺，其實我早就想告訴您，又怕您聽了難過，所以……”

“所以你們什麼時候離的婚，現在又是什麼況？”老爺子怒聲問道。

姜南喬只好如實回答。

老爺子抿著，半天不說話。

“罷了，那既然還有兩年多的時間，那就安安分分相吧。”沉片刻，他才沉沉嘆了口氣，只是眸底卻閃爍著難以言喻的深意。

這天下午，姜南喬跟顧云洲被解放了。

兩人回到家，周韻秋竟然已經罕見地準備好了飯菜。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兩手環，地命令了一聲。

姜南喬沒什麼胃口，覺得桌子上那道鴿子湯看起來不錯，喝了兩口。

周韻秋破天荒給自己兒子盛了飯，也盛了碗湯。

夜里，姜南喬翻來覆去地有些睡不著。

一直在想，白天爺爺說的那些話。

他老人家是真的難過了吧。

要不要，要不要他跟顧云洲商量一下，怎樣寬寬老爺子？

不然的話，他老人家要是積郁疾，病惡化可怎麼是好？

想到這里，姜南喬一腦爬了起來，正準備下床，忽然覺自己兩有點發，呼吸也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