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不是因為你是誰，而是我在你面前可以是誰。——《剪刀手德華》

那是個特別久遠的夏天，久到已經忘記了是何年何月。

陳千城記得，自六年級和姜宴為朋友后，他就變了姜宴名副其實的小跟班。

那個時候，他尚未發育，又因為平時吃垃圾食品，人長得又矮又胖，明明是同樣的年紀，卻生生比姜宴矮了半個頭。

姜宴是鎮上出了名的孩子王，在別的孩子都拿著洋娃娃過家家的年紀，卻爬樹下河無所不去，嘗嘗有一群男生跟在后邊充當小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和姜宴做了同桌之后，陳千城再一群小弟中穎而出，功到了姜宴的青睞，導致他們無時無刻都廝混在一起。

記憶中是個蟬鳴囂的下午，當時正值周末，他被姜宴從家里出來，頂著午后的大太跑到鎮上的果園里桃子吃。

在鎮上頑皮慣了，姜宴的無法無天可謂一直都是臭名遠揚，明明是兒，卻比鎮上的男孩子還要鬧騰，嘗嘗要被外婆揪著耳朵登門道歉。

聽到姜宴又要干壞事，陳千城一臉慫包地勸阻，然而最后還是耐不住姜宴的生拉拽，兩個人一起趁著沒人看守的功夫溜進了果園。

姜宴長得又高又瘦，爬起果樹來輕松不費力，而為小胖墩的陳千城則被安排在果樹下幫忙風。

悶熱難堪的午后，男孩守在樹下東張西，時不時抬頭瞄上一眼正站在樹上摘桃子的姜宴，著孩姿矯健的模樣，他站在樹下小聲喊道：“小心一點，注意安全。”

“知道啦，快看看有沒有過來。”姜宴將薅下來的兩個桃子收進口袋里，低頭看到樹下的人影，反過來提醒道。

本以為兩人的配合會天無，結果還沒等到姜宴從樹上下來，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了腳步聲，陳千城立刻慌張地跟還掛在樹上的姜宴通風報信。

然而兩人的作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果農很快就發現了他們，樹上一個樹底一個，人贓俱獲，連人帶桃一齊拎進了姜宴家。

還正在午睡的外婆被門口地靜吵醒，匆匆忙忙下床走過來開門時，便看到兩個灰頭土臉的小家伙被果農一手抓一個。

“我說，老姜啊，管管你家這小外孫，這都第幾次過來窩桃了。”果農看到一臉慈祥的老太太，心底的怒氣瞬間消了一半。

姜宴的外公外婆曾經都在鎮上教書，好多如今的大學生都是兩口子帶過來的，因為這份恩鎮上的住戶們都紛紛對他們心存激，卻沒想到老太太退休了攤上這麼個不讓人省心的外孫。

外婆是個極其溫的人，當即就在男人面前教訓了姜宴一通，看到姜宴這次還教唆了別的小朋友，更是劈頭蓋臉地一陣說教。

果園的主人最后也沒有為此計較了，看著平時總對著他嬉皮笑臉的小丫頭低頭不停地道著歉，到底是心生不忍，把姜宴拉到自己跟前，“囡囡啊，你要是想吃桃子直接跟爺爺說啊，爺爺有摘下來新鮮的，又不用你自己上樹夠。”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上一秒還沉浸在悲傷緒中的姜宴聽到他這麼說，登時抬起頭眼前一亮，“真的？”

“那可不是，爺爺還缺你一口桃吃。”

看著小丫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模樣實在是可，老人家最后在一旁被哄得開懷大笑。

本來還在戰戰兢兢的陳千城著面前這其樂融融的場景，表也漸漸松懈下來，他轉過臉看到姜宴沖自己吐了個舌頭。

似是被對方俏皮的模樣都笑了，他也跟著撐開了角。

本以為姜宴會被外婆狠狠地懲罰上一頓，結果待到果農走后，外婆只是在他們兩人頭上輕輕敲了一下，沒再多說一句責怪，“兩個小頭，晚上想吃什麼啊？”

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次在姜宴家里吃飯，碗里被姜宴和外婆堆滿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家也可以是如此溫馨的存在。

*

那場意外發生在初一的下半個學年。

進初中以后，他們幸運地分到了同一個班，而且也做了同桌，陳千城一直都覺得這是自己默默祈禱的結果。

因為姜宴可以離開他，而他不可以離開姜宴。

那年冬天也是爸爸徹底從家里消失地日子，每天放學回到家里，等待他的總是躺在床上自怨自艾的媽媽。

漸漸，他開始厭倦回家，甚至是恐懼。

他總是趁著媽媽不在的時候，拿著媽媽的手機給爸爸打電話，可是電話卻從來沒有接通過。

他不知道爸爸究竟去了哪里，沒有人告訴他，也沒有人會去在意一個小孩子的。

從秋天等到冬天，終于有一天，傍晚放學時，他和姜宴一起走出校門口，隔著幾米的距離，他在馬路對面瞧見了那抹悉的影。

對著空氣站定良久，他遙遙著男人邊的人和小孩，終究是沒能喊出那句爸爸。

一瞬間，滿心的期待化為了仇恨，在男人摟著人就要離開時，他不管不顧得奔了過去，當時只顧著當面去質問男人的他你沒有注意到另一旁正駛來的車子，也并沒聽到后姜宴的大聲呼喊。

最后被沖上來的姜宴撲倒在地時，他渾吃痛地睜開眼，才發現姜宴正摟著自己。

后來停下車的司機趕來，看到地上兩團抱在一起的影，慌慌張張地問道：“小朋友們，你們沒事吧。”

后來看到姜宴胳膊上留下的傷的痕跡，他才恍然意識到，救了他的命。

即使姜宴被檢查差點骨折，但孩在他面前卻毫無怨言，甚至聞訊趕來的外婆也沒有對他有過一聲的訓斥。

最后反倒是他在兩人面前哭的泣不聲，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著，怎麼都止不住。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他并未在想起街上出現的爸爸，反而腦海中浮現出姜宴的模樣。

如果能夠做一輩子的朋友就好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