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主這一覺睡得很是香甜,半夢半醒中聽到窗外鳴蟬,沒完沒了地。
一聲高過一聲,睡夢中吵得人煩躁,可後來睡著睡著,好像又安靜了。
沒了擾人心神的聲音,睡得極沉,甫這一醒來,神清氣爽。
抻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傍晚天氣涼快了許多,外麵似乎也安靜了許多。
一時之間有些奇怪,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一時之間又沒注意。
“公主,駙馬等著您去用膳。”侍服侍梳洗。
文起來到外麵,腳步頓住,忽然察覺哪裏不對了。
有些苦夏,一到夏天,就憊懶得很,沒什麽胃口,吃不下東西。
還在宮裏的時候,夏天父皇擔心院子裏的蟬鳴吵到,會派宮人將蟬鳴粘下去。
所以的宮裏,夏天很是安靜。
可後來嫁人之後,早已離開了皇宮,父皇母後太子哥哥相繼去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份也變得尷尬,漸漸也沒那般氣了。
所謂的恃寵而驕,要有寵才能縱,一個落魄的公主,哪有人會放在眼裏。
文怔忪在地,後的侍卻心道:“大公子多重您,外麵的知了沒完沒了地,他怕擾了您休息,居然派人將知了都粘了下去……”
“……”總算知道哪裏不對了。
這院子裏詭異的安靜。
文啞口無言,一時之間心裏仿佛湧了熱流。
人非草木,孰能無。
微微頷首,“大公子在哪?前麵帶路,我去找他。”
夜晚月明星稀,微風柳,飯堂,王猷文端坐在前,卻並沒用膳。
後傳來屬下的稟報:“……東府那頭……派出了人,但是無一人回來……帶出的冰刃是瑯琊刃……”
王猷文湊到邊的茶盞停頓了下:“大哥做事,尾總是掃不幹淨。是他做事的風格。”
說著,悠哉遊哉的吹涼茶盞。
“這幾日,聽下頭匯報,貌似有人來打聽兵了……”
王猷文品著茶,不置可否。
“大公子,要不要——”屬下邊說,邊比量個抹脖子的作。
王猷文歎了口氣:“雖說東西府已經分家,可一筆也寫不出兩個王字,若是可以,幫他一把未嚐不可。”喵喵尒説
王猷文將茶杯放在桌子上。
慢悠悠起,坐的時間長了,尾椎骨也不舒服。
他起活了一下脖子,慢悠悠地踱步到門邊:“大哥雖然辦事不妥帖,心眼倒是不壞,可憐我這個瘸子,分家之後,賣了宅地還想著私下裏補過來幾千兩。”
“我倒不差這幾千兩的銀票,可他這份誼,總是要回饋一二。”
“公子宅心仁厚,想當初,您讓出家主之位的,不也是族長和大公子麽?”
“嗬,趨避厲害是人的本,況且當初我的確是個瘸子,涉及利益,哪有人會將全部家,押在一個不良於行的廢人上……”
“公子若是想擔任家主,也定然有家主的方法。”
屬下連忙馬屁跟上。
王猷文搖搖頭:“家族栽培我不假,可這麽多年的擔子下來,東家長,西家短,狗屁倒灶的事沒完沒了,這個爛攤子既然有人想要擔,我又何至於咬著橛子不放,我又不是驢。”
王猷文雙手叉腰,活了一番,屬下聽出來公子是對族人心寒了。
掏心掏肺,盡心盡力,卻在家主重病的時候,其退位,到底還是寒了公子的心。
“大哥迫不及待地上了連家的船,我對上連庚希都不能全而退,恨不能退避三舍,他卻地粘上去,主當連家的狗,罷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吧。”
言下之意,可以幫忙把尾給幹淨了。
屬下聽懂,躬行禮告退。
人剛走出門,便看到院公主的影,遠遠地朝著這裏走來,他趕忙掉頭回來。
“家、家主……”
王猷文此時放在欄桿上,正在,聽到來人也不著急:“急什麽?”
“公、公主來了……”
王猷文快速放下,轉便往椅上走,室有地毯,他下來得急,險些絆倒,手扶著桌子才站好,椅被他扔到了桌子另外一側,眼看著公主要進門,他一手摁著桌子,淩空翻,跳到了桌子另外一側。
人倒是沒摔倒,隻是桌子上的盤子碟子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他剛坐上椅,放下下擺,公主已經推門進來。
“什麽聲音?”文關切地問道:“可是摔了?”
說著,便要上前查看。
王猷文忙擺手:“沒有,是看看飯菜涼沒涼。”
“跟你說了多次,不必等我。”
“這不是陪著娘子用膳,吃得香嘛。”王猷文說著,朝外擺了擺手。
院外的侍從魚貫而,將桌子上早已涼了的飯菜端了下去。
又將熱好的飯菜端了上來。
“娘子嚐嚐這個麻婆豆腐。”王猷文說著,將豆腐夾給了文。
自己也跟著吃了一口。
文沒推辭,低著頭吃了:“有點辣。”
剛吐了吐舌頭,王猷文已經將水遞了過來:“為夫倒是覺得味道很好,若是娘子覺得辣,下次讓廚子放些辣椒便是。”
文被王猷文逗笑:“麻婆豆腐,不辣那還是麻婆豆腐嘛,那不是清燉豆腐了?我吧,吃不了太辣,還想吃……”
王猷文點頭笑道:“那就吃,我給你斟茶遞水。苦夏胃口不好,晚上多吃些。”
“不了,我這腰都了。”文隨口道:“可能是上了年紀了,覺沒怎麽吃飯,腰圍比水桶還。”
“胡說!”王猷文佯作生氣:“哪裏,便是外麵風大了,為夫都擔心一陣風來了,將你吹跑。”
文被他的胡說八道逗笑,連跟著多下了幾筷子。
兩個人吃完飯,文起推著王猷文的椅就要往外走。
“娘子?”王猷文奇怪道。
“外麵這個時候天氣涼快了,我帶你出去轉轉,天在房間裏憋悶,也不氣。”
文哪裏知道來之前,王猷文正麵朝窗戶,呼吸空氣比誰都清新新鮮。
王猷文自然也不會自個兒破自個兒,他臉上掛著笑,笑意深深:“有勞娘子,唉,為夫這個模樣,連累了你……”
文搖頭,明顯不願意多說。
推著王猷文便往院子裏走去。
為了方便他的椅,所有的門檻早被下掉,所以一路倒是平順。
夏季晚上本應該有陣陣鳴蟬,如今院子裏安靜清涼倒好似缺了點喧囂。
“多謝。”文突然開口道。
王猷文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自家娘子,微微一笑,一派風霽月:“不必客氣。”
兩人說著話,周遭突然飄過來幾個螢火蟲。
夜晚裏,星星點點的綠,格外的好看。
文微微一笑,王猷文推著椅,隨手摟住了一隻。
“娘子,在這裏。”
說著,他一把牽過文公主的手,將自己的手掌覆在手心,慢慢撒手。
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覺到手心裏的意。
手握拳,明明想要看,又怕螢火蟲跑掉,小心翼翼地樣子,分外的招人稀罕。
王猷文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家娘子看,笑道:“娘子放心大膽看,若飛了,為夫再去給你抓便是。”
文點頭,眼神卻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王猷文的椅。
眼神微黯,微微地歎了口氣,眼神裏滿是疚。
王猷文無奈地撓了撓額頭,也椅,拜也椅。
裝瘸裝得,如今不好下臺,想他聰明一世,如今居然挖了個坑,親自把自己給埋裏了。
惆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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