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約好了秦燁，早飯後在茶飯麵，蘇婼拿著遊春兒送進來的消息，卻一大早坐在窗前出起了神。

    “姑娘該出門了。”木槿拿來披風，看到手上的紙，又問道：“遊春兒說什麽？”

    蘇婼著：“二叔他們也在找鬼手。”

    木槿著實驚住了：“二老爺怎麽會知道？”

    蘇婼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凝眸說：“難怪乎那日二叔會忽然去鋪子。這麽說來，這名聲比我們預料的傳播要快。”

    按照的預測，蘇家不至於這麽快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至於有這麽快的作搜尋鬼手。因為覺得蘇家該有鎖道世家的底氣在，可是這個世人眼裏無出其右的世家，此時卻因為一個傳說中的鎖匠而有了莫大反應。

    這除了證實蘇家確實已屬外強中幹，還能是什麽呢？

    在這樣境地中的蘇家，是不可能坐視鬼手在京城聲名鵲起的。蘇家必然會想盡辦法找到鬼手，並且設法解除鬼手帶來的威脅。

    “這可壞了，一麵是韓大人，一麵是蘇家，這該怎麽辦？”木槿著急。

    蘇婼把紙折起來：“趁人都不在，先出門會秦燁。”

    每日早晌是蘇家最安靜的時刻，蘇綬他們去了衙門，蘇祈他們則去了學堂。

    當然他們就算在家也無妨，大梁幾代皇帝都把力放在治世上，看重的是提升國力，加強防務，除了對吏們有著極嚴格的管束，餘則不太糾結。子三從四德固然是有，卻無人將之當作嚴苛的教條，子一定程度上擁有著出門的自由。

    何況在蘇家，蘇綬又是不大記得他還有個兒的，隻要不惹出事，他又怎會舍得分出時間關心幹些什麽？

    路過前院，蘇婼剛好也遇見去廟裏上香的徐氏三妯娌回來。一一打了招呼，便稱是上街去取早前訂好的紙鳶，然後告別三人上了馬車。

    三太太常氏從窈窕段及絕麵容上收回目，便就著這機會看向徐氏：“一眨眼這姑娘都大人了，大哥近來還是那麽忙麽？也該考慮考慮孩子的婚事了。”

    黃氏附和：“三六聘地走下來，說也得大半年呢。”

    徐氏抬腳往院裏走：“誰說不是？打從婼姐兒回府，我這兒都收到好幾份人的帖子了，擺在房裏，他也不是沒看見，昨兒我才跟他當麵提過呢。隻是他這些日子委實是忙，聽說被戶部那邊纏上，恐怕又忘了。”

    徐氏心裏歎氣。再忙的父親，哪裏能把兒的終大事給忘了？隻是跟他提，他卻一句“你拿主意便是”打發了。隻是個繼母啊，這種事豈敢擅自作主？那些送上門的帖，都不敢有篩選，全數送到他跟前，為的就避免誤會有小心思。

    不明白，當父親的怎麽會對自己的嫡出親如此漠不關心呢？

    但這種況是不好向旁人道的。說到底，這是他們長房的家務事。

    蘇綬確實忙。

    這幾日蘇纘發鋪子夥計打聽“鬼手”，還沒有找到人，但是關於鬼手的傳聞卻聽來不，而越聽他就越心驚，越聽就越焦灼，如果說最初還覺得世人言辭誇張，把一個玩弄神的鎖匠吹了神仙，那麽如今的他已經是無比相信了，因為他看到了三全兒所說的那把鎖！

    那是把有著兩重鎖栓的四簧鎖，尋常商賈所用來鎖庫房的鎖，有蘇家出的三簧鎖足夠了，因為三簧鎖的構造已經很複雜，一般人製的技也不怎麽高，能達到這種程度就算不錯。可是鬼手這把鎖，不但是更保險的四簧鎖，而且還有兩重鎖栓！

    一把不過兩寸長的銅鎖，裏頭竟然藏著如此複雜的構造，且鎖各個部位還能打造得嚴合，為蘇家的掌家人，他在這樣的工藝麵前竟驀然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之。

    這種鎖，憑如今的蘇家是萬萬做不出來的，哪怕是他們也有妙的鎖製出來，那卻都是曾祖爺在世時就有的老樣式！所以這鬼手的技藝，已經勿庸置疑地高出了蘇家很多！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蘇綬怎麽睡得著？

    怎麽會不忙？

    就連對他有數度提攜之恩的恩師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張昀花甲之壽在即，他也拖到這兩日才前往張家幫忙籌備。

    “蘇大人留步。”剛上去往張家的馬，大理寺丞江枚追了上來，到了馬下他從袖口裏掏出一份帖子：“蘇兄，小弟這裏有份請帖，是給蘇兄的。鴻臚寺卿呂佩呂大人托小弟為信使，有請蘇兄明日晚間城南噙芳齋茶敘。”

    蘇綬目在他臉上頓片刻：“呂大人？”

    “正是。”江枚走近些，聲道：“呂大人是下摯友，因聽聞三月間六部將有批員外遷，即將空出一批職缺，不瞞大人，呂大人想要在六部間補個職缺。”

    蘇綬搖頭：“江兄這可真是找錯人了，此事與我何幹？我蘇某人又豈有這麽大權力？”

    “蘇大人不相幹，卻與張閣老幹係甚大呀。昨日朝中已傳出消息，這次員調遷由張閣老主政，蘇兄是張閣老最得意之門生，也是至今為止他位最高的學生，張閣老隻得一子，想必來日也是要扶持大人，與張家在朝上相輝映的。大人若能在閣老麵前遞上一句半句話，豈能沒有份量？”

    蘇綬眼天際，半日後收回目：“江兄高看蘇某了，張閣老清正廉明，稟公辦事，豈能由得我等肆意幹涉？江兄要吃茶，隨時到蘇家來，我那還有幾罐好茶。別的事，還請恕蘇某無能為力。”

    說完他拱拱手，打馬啟了程。

    出了街口，旁邊馬上的長隨遊春兒問道：“老爺，您和薑大人那麽深厚，鴻臚寺的卿級也與您相當，沒準兒您跟張閣老說一句，還真不算費事呢。您今日怎麽拒了江大人？”

    “你知道什麽？”蘇綬斥他。

    臉繃了會兒他沉下氣，又忍不住道：“張閣老看重我，是因為蘇家在他眼裏也算是有前途的。若他知道蘇家眼下境況……”說到這兒他瞅過來：“你們日後行事也須當愈發低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