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婼原沒真打算給蘇祈作弊，本來這事關係到祖業傳承，容不得馬虎，況且認真看過了他近一年來的功課，對他的天賦大致有底。這小子笨是不笨的，就是不用功，不腦子，這次趁著蘇纘要認真考核，一他也是好的。蘇綬不是個好爹，蘇家卻是的家，這手技藝也是直接傳自曾祖爺，怎麽能眼睜睜看著祖業垮掉呢？

    但是蘇綬既然也去了，那就沒法袖手旁觀了。倘若蘇祈今日這三關過不了，在蘇綬麵前翻了船，那隻怕蘇綬直接廢了他都有可能——不要懷疑，他現如今又已經生了新的兒子，不缺傳宗接代的人。知道蘇祈上次解鎖有鬼，他不得鬧個人仰馬翻？

    所以，拋開蘇祈曾經是間接致死謝氏的罪魁禍首這點不談，既然蘇婼不可能把他當兇手拿去剁了，且他如今還對表現出了十二分的忠誠，那多還得看在點骨同胞的份上，至不能讓九泉之下的母親還為了他的生存和前途心。

    大書房在西邊，一般用來族中開會議事或者是子弟們研習鎖藝所用。往北是通往後宅的穿堂，往南是座空置的院子。蘇婼就進了這座空院，穿過它到了大書房後方的長窗之下。

    洗墨得回到大書房，進門正好遇到家丁們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三隻托盤上各裝著一把鎖。這是正好考到第三道了。他走到蘇祈附近，眼看著一把三簧鎖到了蘇祈手上，蘇祈拿著便開始拆。

    長窗是封著的，但這不怕，窗戶紙捅開也就是了。隻見屋裏頭蘇禎蘇祐麵前都沒有人站著，蘇綬與蘇纘則不已經站到了蘇祈旁——這等要，看來是自從上回蘇祈當眾解鎖驚豔了眾人，蘇綬蘇纘這次也已經對他抱有了莫大的期待。

    再看蘇祈，蘇祈腦門上冒著汗，很明顯是力重重了。

    “怎麽辦？”扶桑以氣音在耳邊說。

    是有些棘手。三簧鎖罷了，蘇家鎖的所有樣子都刻在腦海裏，三簧所無非那幾個套路，不論是拆還是解，都蘇婼來說也就是一個息的工夫，但對蘇祈而言，卻可謂是真正的考驗了，因為按理說他們還沒學到這地步，蘇纘這次，看得出來是想要出他們幾分真才學。

    而且，這個弊又要怎麽做呢？

    總不能畫好樣子讓洗墨堂而皇之送進去，又讓他堂而皇之擺到蘇祈麵前吧？

    “怎麽，會拆不會裝？”

    這時候屋裏傳來蘇綬冷冰冰的催促聲。

    蘇婼不耐煩聽這姿態，原地站了半刻，便抬腳走出了後窗，順道讓扶桑去取筆墨。

    空院子裏站了站，洗墨就來了，口裏喚著“大姑娘”，見麵就作起了深揖。

    蘇婼掃了掃他上，提筆沾墨，然後提起他角，在他下一層的擺上作起畫來。

    聊聊幾筆罷了，住了手：“機靈些的，進去便想辦法把這個給他看。”

    洗墨怔愣地看著那幾道墨線，疑道：“二爺他看得懂嗎？”

    蘇婼瞥他：“為蘇家的長子長孫，要是連這都看不懂，那他活該被廢了。”

    說完抬腳出了院子。

    洗墨愣了片刻，立刻拂拂裳，回到大書房門口，端起一盞茶，走進去放在蘇祈手邊。隨後他便背對著蘇綬二人站在蘇祈前方，不聲地起了角。

    蘇綬二人注意力都放在蘇祈手上，隻覺得他這拆鎖裝鎖的速度實在慢於預期，倒未覺察到這種時刻竟然還能舞弊，洗墨在旁邊，因此也沒人覺得哪裏不對。

    蘇祈正急得快暈厥的當口，見洗墨突然遞了盞茶，就知有異，待餘瞥見他開了擺，目一，頓時便見到那底層的青衫上畫了幾道線條，有曲有直，甚至還有小孔——這肯定是蘇婼畫的沒差了，但是這畫的是啥呀？跟抓泥似的，誰看得懂什麽意思？

    “瞅什麽？”

    蘇綬聲音又響了起來。

    蘇祈不得已收回目，腦門上的汗珠都要落下來了，但看著手上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的簧片，那幾道看也看不懂的線條卻總是浮現在眼前，甚至還套上了其中兩塊銅片……他頓了下，立刻挑出其中兩個配件叉扣在一起，扣穩當了，又挑了一片弧形簧片反扣其上，做到這一步，便與洗墨擺上畫的圖案形一致了！

    蘇祈腦中似有靈閃過，接下來的每一步，就都變得簡單起來！

    蘇纘忍不住走上前，與蘇綬對視一眼後盯著蘇祈作。

    “好了！”

    隨著“哐當”一聲，鎖梁進去，頓時，一隻完好的三簧銅鎖便又複原於眼前。

    “大哥！”

    蘇纘眼中著欣喜，眼裏的暗示意味也很明顯了，上次蘇祈當眾解鎖，蘇綬事後總是半信半疑，認為蘇祈不可能真有這天賦，如今眼目下他又親手拆裝了一把鎖，這下總能夠證實了吧？雖然說時間比想象中長了些，但總歸他是解出來了！要知道這可是超出他們目前所學技藝的！

    蘇綬眼中也著不可思議，他站在蘇祈跟前，就是特地要看他是否真有這本事，眼下他竟裝了！

    他看向蘇祈腦門上還沒幹的汗，說道：“既然能裝，那你張什麽？”

    蘇祈都快虛了，天知道要是今兒沒完，那上回的事就穿幫了，要是穿幫了，他和蘇婼倆人都落不著好！還好是辦了，但是辦後還得麵臨蘇綬盤問。他努力找回意識，說道：“之前，確實是被難住了，但是後來，後來突然開竅，想通了關鍵，也就，也就裝了。”

    他抬頭看著他們倆：“父親和二叔覺得我這次算功了嗎？”

    這還能不功嗎？蘇纘點頭：“自然是通過了！”

    “多謝二叔！”

    蘇祈興地起跳，然後看向蘇祈，也施了一禮：“多謝父親。”

    “回去吧，看這一頭汗。”

    蘇纘笑著打發他。

    待他在洗墨攙扶下走了，他又看向蘇綬：“大哥這下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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