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尹走到門下看了看屋裏,在韓陌直視的目下走了進來。“世子,秦公子來了。”
楊夫人把喝了一半的茶停住。“哪個秦公子?”
竇尹躬:“夫人,是工部侍郎秦獲的嫡子秦燁。”
楊夫人噢了一聲,站了起來。路過竇尹邊,又嫌棄地睨著他說:“你怎麽一天到晚老氣橫秋的?回個話一板一眼,一點年人的活潑氣都沒有,知道你的你就是混衙門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酸秀才呢!”
竇尹愣住。
楊夫人回頭又衝著韓陌:“宋家的壽宴,記得一定要去!你們倆,還有宋延,全都給我去!一個兩個的,就知道埋頭在衙門裏,別的事兒什麽也不管,應酬也不去,家裏能三五個月沒個姑娘登門,這國公府都快和尚廟了都!”
屋裏倆人在數落之下大氣都不敢出。
秦燁經蘇婼連番點拔,往韓家來這一路上便不免思緒萬千。從前隻覺得不願與後宅糾纏,如今細想來卻是自己稚且任了。是夜倘若不是蘇婼當場推他直麵阮氏母子,如今又該是什麽境況?再想到蘇婼雖說子冷清,說話也不客氣,但自己幾次三番遇上麻煩都是承蒙出謀劃策解決,自己要是再這麽窩囊,實在也是對不起。
此後自當有了改變不提,當下便連原本對韓陌的那點怵意都往回收了,快馬加鞭地到了韓家。
由韓家護衛領著走進安慶堂,楊夫人剛好與他打了照麵。
秦燁連忙行禮,楊夫人笑瞇瞇地:“前陣子才見過你爹,倒是有日子沒見你了。記得小時候那會兒倒是常見麵,一眨眼竟長這麽大了。”又道:“快進去吧,等著你呢。”
平日罵歸罵,數落歸數落,人前卻從不掃韓陌麵子,也不幹涉他的事務。
秦燁待先走,然後才進韓陌書房來。一看韓陌竇尹都在,韓陌臉還怪怪的,不曉得小閻王傳自己到底什麽事,索先躬:“在下見過世子。”又道:“前番承蒙世子留下的常護衛幫忙給在下解了圍,使得在下順利解決了家事,還要多謝世子。”
韓陌道:“你站那麽遠幹什麽?我會吃人還是怎麽著?”
秦燁聞言,不得把扣著地板的兩腳又往前挪了挪。連他爹秦獲都不見得願意招惹麵前這貨,蘇婼也被他追著趕著出了鬼手份,他心底裏不怵是不存在的。但眼下既然被窺破,他又不得上前,兩手垂在側,畢恭畢敬道:“不知世子傳在下是有什麽吩咐?”
竇尹都看不慣他這卑微樣,說道:“世子請秦公子來,是有正事要問,這裏有椅子,秦公子坐下說。”
秦燁便坐下來。韓陌道:“陳家和曾家的況大致清楚了,他們與羅智同時都有過接,但是他們之間的接卻不是最近才有,而是一直都有,到底陳瑉放在寶祥銀號的那些文書是不是羅智放的,還不能確定。”
秦燁腦筋飛速轉開了,說道:“世子莫非有差事代?”
“陳家不是想跟你妹妹議婚嗎?我約還聽說你好像不想這樁婚事結?”
秦燁訥然點頭。
韓陌道:“那你就去把陳瑉這堆文書的來曆弄清楚,我派兩個人跟著你,這事辦了,你正好也就有把柄吹黃這樁婚事。”
秦燁聽聞就抻起腰來,說來說去,那天夜裏之所以會去盯陳,還不就是打著這個主意麽?眼下阮下中饋也丟了,對這樁婚事以及對他生母嫁妝的謀奪隻會是變本加厲,而絕不會收斂,有韓陌在後頭撐著,還有他的人幫忙,他當然心!
隻不過想到蘇婼他提防著點兒,他又清起嗓子:“‘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麽做不太好。”
韓陌當下豎起眉:“他娘的在我麵前惺惺作態!憑你爹後宅那幾個如狼似虎的姨娘,你庶妹能高攀上正四品將軍府的嫡子,會不想辦法挖你點家產陪嫁,給將來自己掙底氣?除非你有那本事不靠祖蔭,自己另立門戶掙一番事業!可你有那本事嗎?!”
這話一下中秦燁肋,他泄氣道:“知道了。”
但轉瞬他又想起來:“可我還要給婼姐兒賣鎖……”
端茶要喝的韓陌又看過來,隨後道:“怎麽賣的?”
“就是幫理製鎖以外的所有事。”
韓陌想了下,放杯道:“這個給我。在你事之前,不用心。”看他著急想說話,他接著又道:“放心,賣鎖分的錢還是歸你!”
秦燁閉了。
不用幹活錢還照收,傻子才不幹。
出了韓家,秦燁立刻就修書去蘇家給蘇婼通風報信。
蘇婼接到信時,正坐在徐氏房裏,同座的黃氏與常氏見狀,均打住了話頭朝看過來:“哪裏來的信?”
蘇婼看完後不不慢地折起懷,回道:“莊子裏老吳他們,想要讓吳勝他們這些年輕的男下人,以及鮑嬤嬤回我邊來,提了幾次了,我卻想著綺玉苑眼下也用不著這麽多人,就沒鬆口。這不,他又來信請求了,非說他們都是我母親的人,想留我邊侍候。”
妯娌幾個麵麵相覷,徐氏當先就說道:“那就讓他們回來呀,這話說的也沒錯,謝家姐姐邊侍候的人幾乎都調去莊子上了,其實哪裏需要這樣呢?他們對主母忠心耿耿,對婼姐兒他們姐弟更應該是掏心掏肺的,若有他們在邊侍候,我隻怕還更省心些呢。”
謝氏邊這些人都不是徐氏調走的,過門的時候他們就走了大半,後來蘇婼去莊子上,蘇綬便讓另外一些跟著去了,蘇婼回來的時候隻帶了扶桑和木槿,當時是因為計劃還沒鋪展開,可如今不同了,急需用人,而且要的還是靠譜得力的人,吳勝他們這些人正是能用的,留在莊子上就實在是浪費了。於是正好就借著這當口把話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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