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婼停住作,看了他有半晌:“你好像很在乎這頓飯。”
韓陌鼻子:“當然不是,我隻是覺得你剛才有點太小看人了。”說到這兒他眼:“我就開個玩笑。”
蘇婼胳膊肘支著桌,半伏在桌上,朝他說道:“一頓飯小意思,我也不至於摳。不過今日不行,得過些日子。”
韓陌也沒指會真答應,難免就較起真來:“為何今日不行?”
“別問那麽多。”
蘇婼把勢收了,然後慢條斯理地整理衫。
韓陌一向說一不二,蘇婼這樣的語氣,他也懶得跟理論。喝了半口茶,見收拾起裝工的小銅箱,一副要撤人的樣子,不由道:“你為何不把工放這裏?難道以後每次過來你都要拎著它?那不是增加了許多穿幫的機會?”
“當然不是每次都拿,隻是今日罷了。”蘇婼把簧片一件件放匣中,說道:“今日來了批銅料,我要去看看。帶上這些工可以檢測銅料優劣。”
韓陌一聽來了神:“在哪裏?我也想去看看。”
“你?”蘇婼斜眼睨他:“你就算了吧,咱們這行可是鑽的朝廷的空子,你一個府人,跟著我去看人家私煉的鐵礦,不得把人家嚇死?”
“他也未必認得我,怎麽可能嚇到?”
“你剛剛不是還說你是堂堂東林衛前鎮使嗎?這麽牛,怎麽會讓人不認得!”
韓陌真真不喜歡這把。是時刻準備著懟人嗎?他沉氣:“我不行藏,姓埋名跟你去,可行?我當你護衛。這總行了吧?你堂堂鬼手,也得有個護衛從旁護駕才夠派頭啊。”
蘇婼攪著碗裏的桂花羹:“要收錢嗎?”
“收什麽錢呀!咱們都這麽了!”
“這你可打住,”蘇婼停手說,“我跟韓捕頭可沒有什麽私,大家都是出於利益合作。你可別打什麽到時候讓我白幹活的主意。”
韓陌不樂意聽這話:“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保證白給你當護衛,你就說帶不帶我吧!”
“帶。”
蘇婼果斷拎起銅箱,“走吧!”
這利落的樣子,仿佛就在這兒等著他這話似的!
韓陌多又有點鑽坑了的覺,但虱子多了不咬,懶得跟理論了。
小閻王霸道歸霸道,做起事來還是周到縝的,約好了接鎖的人在河邊船裏頭,他提前半個時辰就讓人在四麵埋伏著,直到確定方圓半裏路連樹上趴的鳥兒都不可以在外瞎嘰嘰,他這才打發人登船把鎖給了,然後取了銀票回來。
以往蘇婼與秦燁得搞半天的差事,給他前後不到一刻鍾的工夫就辦妥了,蘇婼也不得不承認辦這種事,東林衛出來的小閻王確實是更擅長的。
拿到銀子,蘇婼不加停頓地就塞了荷包。而後前往城西取銅料的賣家。
礦石與食鹽都屬於朝廷管製範圍,民間不準私自開采,一旦捉到了,事就可大可小。但是法律的設定往往就反證了事實存在,所以即便朝廷止,私采這樣的事也是屢不止。後來朝上不知誰提出的“水至清則無魚”的理論,主張睜隻眼閉隻眼,隻要不是超過一定量的采集,就酌罰點錢了事。如此雖然有悖朝廷王法,但是前世卻給蘇婼這樣的人保留了一條活路。是一直到在湖州正式開鋪之後才走正規矩渠道取料,之前一直都是如眼下這般私買。
坦白說,韓陌就是抓這種人的,蘇婼帶著他去,還真有種引著兵匪窩參觀的覺。
韓陌也是第一次有這樣的驗,十分新奇,路上有些沒話找話:“你跟宋家的如姐兒結手帕了?你們怎麽會玩到一起?”又問:“那日在他們敞軒,那麽多眷圍著你做什麽?張家那位大還對你那麽親熱,們對你有什麽企圖?”
蘇婼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有這麽聒噪,暗地裏翻著白眼,然後就撿著順耳的回上兩句。
下車前代:“進去了之後不要說話,也不要擺什麽架子,請你跟在我後就是了。他們都是很謹慎的人,要是引得我做不買賣了,韓捕頭可是要負責的。”
韓陌今兒真沒有打算逮人,就算逮也不會當著在的場合逮不是?他亦步亦趨,鼻息捕捉著隨風吹來的的發香:“放心,從小我爹娘就教我做個有擔當的人,真要是我的錯,不用你說我也會負責。”
站這麽近看來,死丫頭的頭發真黑真亮,跟上好的蠶浸染了上好的鬆煙墨似的,也香,不是濃到老遠就聞得出品種的花香,而是的自然的不知名香草香,聞一聞,閉上眼睛就像是站在了繁花盛開的田野裏。
為什麽不用慣用的桂花油?哦,想必是因為若用了,別人一下就能猜出鬼手是男的。也難怪那會兒從來就沒人懷疑過鬼手是的。
“你——!”
韓陌剛想問話,不料走在前方的蘇婼忽地停住了步伐,害他下差點撞到後腦勺上。
他問:“你怎麽回事?”
蘇婼推著他快步避到了旁邊一蓬木香花後:“是我二叔!”
前方來了幾個人,也是步行,腳步卻很快,當先那個正是二叔蘇纘。他們走到其中一間不起眼的院門前停下,抬頭看了看,然後就推門進去了。
“是賣銅料的胡勝家,我二叔竟然找到這兒來了!”
蘇婼不能說不吃驚。蘇纘辦事沒有想象中那麽糊塗,這是早就已經有數的。但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已經查到了這裏!直接找到了賣銅料的胡勝,至說明思路對了!
剛才要是快上一步,就已經被他撞了個正著!
“這下你慘了,”韓陌看向,“既然已經找到了這裏,那手上肯定還有別的線索,你想和秦燁再繼續這樣賣鎖下去,這條路恐怕行不通。”
蘇婼往後退了退,也沮喪地往下沉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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