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令嬡

    常賀微怔：“為何是馮泉？”

    常蔚吸氣，緩緩說道：“京城失火，駐京將士義不容辭，鎮國公是中軍都督府都督，此事他抹不開。馮泉是中軍都督府為數不多維護鎮國公的人，此刻鎮國公直接去了現場，馮泉反而走了，他一定是奉命在。而且，他多半是奉命回中軍衙門調兵。”

    “明白了！”常賀道，“朝廷的軍營統帥隻有治兵權沒有調兵權。”

    常蔚微微點頭：“去吧。”

    廊下燈被飛快奔出去的影掛得稀碎，常蔚著清寂門庭，從袖口裏出來一隻火漆封好了的竹筒，跟黑暗道：“把它送出去，一定要等到回音再回來。”

    黑暗裏走出來一個麵相普通的長男子，雙手接過之後便躬退了出去。

    ……

    救火如救命，馮泉領了鎮國公的命令，馬不停蹄趕到中軍衙門，到達防衛司尋值夜的將領要兵時，連氣都沒勻。

    “這是大都督的令牌，請將軍即刻調派五百兵馬前往增援！”

    當將領誠惶誠恐把牌子接過，當下就要簽下令。

    “且慢！”

    卻在這時，從外頭卻大步走進來幾個人，馮泉與這將領一見著打頭的這人，連忙都躬下來：“見過右都督！”

    右都督方枚掃視屋，目落在將領手裏的簽令上：“這是要幹什麽？”

    馮泉唯恐耽誤軍，忙說道：“回右都督的話，南城倉突然失火，火勢失控，大都督下令中軍營派出五百將士增援，下是奉命前來調兵的！”

    “調兵？”方枚揚高了尾音，“什麽時候，我們中軍營也有調兵權了？”

    馮泉愣了下：“右都督，眼下火勢急，危及的不隻是倉，還有南城百姓，那水龍雲梯可不是一兩個人能架起來的，眼下倉人手遠遠不及控製火勢，著了火的地方和還沒著火的地方都需要人手，眼下請兵部發令，兵部也來不及了，中軍營不調兵維護，會釀大禍的呀！”

    “不管什麽原因，朝廷兵馬都須得由兵部發令調，這是王法！作為肩負京畿防衛的中軍都督府，調兵豈能如此隨意？”

    “可這是大都督的命令！”

    方枚沉聲：“我管是誰的命令！沒有兵部的文書，這兵就不許派！”

    “右都督！……”

    “今夜本都督在此坐鎮，你就是抬出天王老子來也得按章程辦事！”

    方枚將劍啪地擺在案上，沉臉瞪了過來。

    馮泉原地站了片刻，頜首退出。

    中軍都督府離南倉不算遠，此時街頭已經湧出了許多前往探視的百姓。大家邊奔跑邊議論，家園不保的憂心全都鋪在了臉上。

    馮泉咬牙上馬，順著人流朝倉方向奔去！

    楊佑腳力好，鎮國公趕到的時候，韓家三十個護衛已經到了，還有防隅司的人也趕了過來，頓時各種滅火設施都陸續施展上了。隻是總歸遲了一步，因為著火的大庫燒得七七八八了，引得旁邊的庫房也燒起來，在場能施以援手的人幾乎隻能顧上這兩個倉，而周邊鄰的民居，商鋪，都是需要提前防範的，眼下卻並沒有人手可以兼顧。

    蘇綬由護衛引領著前去察看庫房機括，鎮國公與防隅司的人安排了人員下去，正要問起中軍營的將士為何還沒有來，護衛就飛奔到了跟前：“馮都事來了！”

    “大都督！”

    鎮國公一轉，隻見馮泉就提著袍子遠遠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下去了衙門，但右都督方枚說調兵需有兵部的虎符調令方可派兵，無論下如何述說況多麽危急，他都不肯鬆口！”

    鎮國公怒了：“這是十萬火急之事，他敢阻攔？！”

    “他說這是王法，他不敢違背方右都督堅決不肯，還說天王老子去了也管不用，一定得有兵部的虎符！”

    “五百救火的兵馬要用到兵部虎符？”路過的韓陌聽聞走了過來，“這姓方的是認真的？”

    馮泉躬：“他不但認真，且還拿武向下示威，下無力辨駁，隻好回來向國公爺複命！”

    “去他祖宗的虎符！這姓方的自打父親去了中軍營，就聯合一幹屬阻攔父親施政，他這是拉虎皮扯大旗，是以此為挾！倉燒起來，是單獨哪一個衙門自己的事嗎？這是朝廷的事，是整個京城的事！這當口姓方的居然還抬出這種理由在此拉扯？我去會會他！”

    韓陌說著就提劍要走。

    鎮國公一把將他扯住：“你留下，此事隻能你老子去！”

    說完他便大步走到遠樹下，解了馬便就上去上了街頭。

    “韓世子！”

    韓陌剛剛目送鎮國公遠去，這邊廂蘇綬也匆匆走了過來，“方才忘了問國公爺，防衛署地庫那邊可有人值守？”

    韓陌略頓：“卿的意思是？”

    蘇綬看看左右，繃的臉湊近他：“這火目前看起來尚未有疑點，但是突然出現這麽大的事故，難保不會有人趁機作，防衛署機括正在布署之中，此事關係韓蘇兩家，國公爺萬不能大意，以免上了人調虎離山之計。”

    鎮國公拖他到這裏來，哪裏是真的為了什麽庫房大門的機括？他是大理寺卿，無緣無故失火，總須得查查原因，而查看的時間越早，就越容易取得線索，所以他不是為開機括的，他是來勘察蛛螞跡的。

    韓陌聞言容：“地庫機括改造之時，裏頭的兵等可有騰挪？”

    “沒有！全數在。每日夜裏雖有兵看護，但今夜裏事非尋常，必須得你們親自派人看守為好！”

    韓陌攥劍把，隨後喚來遠的宋延：“立刻帶人去防衛署，嚴看管，直到國公爺派人接手為止！如有人阻攔，你就以我的名義去進宮求見皇上或者太子殿下！除了我們的人和持有聖旨允許進的人，誰都不要放進去！”

    蘇綬道：“地庫有部分機括已經建，可以施用抵擋一二，待我與宋公子同去！”

    看他走的如此利索，韓陌心念一上前勸住：“蘇大人心細如發，加上家父回頭接手了此，就請大人留在此協助家父吧，地庫機括之事，我去請令嬡相助即可！——宋延你留下來看著！”

    說完他使了個眼，然後自己就帶著護衛飛奔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