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突來的議論

    蘇纘按下心頭震驚，含糊地點了點頭。

    蘇綬喝兩口茶，問他：“你過來做什麽？”

    “哦，也沒什麽，就是幾日不見你，過來看看進展。另外就是，咳，”他清了下嗓子，“胡氏月份漸大了，已經顯懷，我打算提前把穩婆請回來。為免出什麽差錯，還要請大哥跟大嫂打聲招呼，日常替小弟盯著些小院兒裏。”

    蘇綬道：“你有這麽小心的必要麽？”

    蘇纘微哼著地下：“小心駛得萬年船。弟弟我可到如今還沒個親骨呢。不像你，有了也不珍惜。”

    蘇綬沉臉想說他什麽，卻又把話給咽了回去，說道：“出去吧！”

    蘇纘目的達到，屁一抬便走了出去。

    蘇綬沒好氣地收回目，看看被在茶杯底下的一份公文，凝眸片刻，亦拿著出了門去。

    韓陌上晌確實沒空去找蘇婼，出家門後他就讓人去把秦燁找了出來。

    好一陣子沒見這小子，紈絝氣息不減，不手裏搖著象牙扇，襟上還蹭著一道胭脂。隻是一見麵臉上的晦氣卻還沒退去：“真是邪了大門了，小爺清清白白一個人，逛個大街都能讓不知哪來的子蹭一跤，這裳又得廢了！”

    韓陌斜睨他：“誰稀得蹭你？”

    “誰知道哇！一大姑娘，穿戴的倒是不俗，我肩過去，腳脖子一歪就倒我懷裏來了，我就那麽下意識地扶一把，還說我非禮！真晦氣！”

    秦燁咕咚灌了杯茶。

    韓陌道：“你怎麽走哪兒都有人瓷？”

    “誰知道啊！”秦燁抱怨，完了他猛地一抬頭，眼睛睜得滾圓：“你這是什麽話？！你還知道什麽！”

    韓陌但笑不語。

    秦燁當即跳起來了：“一定是阿婼說的！居然連這個都告訴你！——”

    “你再，全天下的人可都要知道了！”韓陌扭頭看了眼公事房外不時走過的衙役的影。

    秦燁立刻捂住，坐了下來，住了嗓子，卻還是不住話語裏的氣急敗壞：“怎麽什麽都告訴你？太可恨了，誰才最跟心？我得去好好問問！”

    “坐下！”韓陌把他拽下來，瞥他一眼：“不是說的。是老子查到的！你那點破事兒又不是什麽機，一查不就全清楚了！”

    秦燁這才訕訕坐下來，支吾道：“你查我幹嘛？我又沒招你惹你……”

    韓陌眼觀鼻鼻觀心不理會。

    秦燁木著頭坐了會兒，又道：“你找我有何事？”

    韓陌道：“你近來在做什麽？怎麽那麽久沒見著你？”

    “別提了，被我爹逮著相親，正好你們又沒找我，我就在家說來著。”完了他猛地一揪韓陌袖子：“要不你給我個差事吧？我是真不想見婆了！我也不想這麽早親，就我如今在家裏過的那日子，娶個回來不是也得陪著我窩囊氣麽？”

    韓陌著他：“你想通了？不當紈絝了？”

    “不當了！再當下去我就得任人拿了！”秦燁說得斬釘截鐵。

    “那行，”韓陌兩手，“你幫我辦事，事辦好了，我幫你找差事。”

    “什麽事？”

    韓陌清了下嗓子，湊近他耳邊，說了兩句話。

    秦燁聽完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你讓我跟蹤他？！”

    “辦不到？”

    “這不是辦不辦得到的事，而是，而是——”秦燁瞅著他，半晌道：“你怎麽有這樣的膽子？”

    韓陌氣定神閑：“不虎，焉得虎子？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知己知彼的辦法。要不是因為楊佑他們都太紮眼了，這事兒可不到你。等辦好了，我定然不會虧待你。”

    秦燁屏息看他片刻，肩膀耷拉下來。而後眼問他：“阿婼知不知道？”

    “不知道。雖然無須刻意瞞，但也沒有必要刻意告訴。懂？”

    秦燁點點頭，心複雜地收回目。

    ……

    這是蘇婼第一次正式踏天工坊。

    早前雖然知道工坊很大，設施很完備，分工很細致，都隻是憑言語想象罷了，跟實地觀看比起來，這種震撼就好比一個久居山野之人第一次見識到海洋的寬闊，蘇婼前世積攢了幾十年，最後立的工坊也算宏大，也盡了力使其為首屈一指的工坊，那是前世最大的驕傲，可是跟天工坊比起來，前世的工坊充其量就是個跟在航海大船後方的河船，才看了半圈，敬畏之就從那龐大的鑄造爐，的錘煉臺，還有一不茍的匠人的五指，這些裏衍生了出來。

    去之前蘇婼囑告自己不要多話，去了之話是驚歎無法多說話。

    到底是眼界淺了，蘇家幾代積累的祖業，哪裏是幾十年就能趕得上的，也許技業湛，不輸曾祖爺，可是底蘊是比不上的。

    如此下來蘇婼直接打消了探聽消息的念頭，還要圖下次進來，不能打草驚蛇，讓人報給蘇綬，斷了後路。

    這麽想著便打算直接去尋胡勝，沒必要非得韓陌一道來。

    跟蘇祈出了工坊，就要吩咐蘇祈回去，這時卻聽路過的行人正在嚷嚷：“……常家逃跑的那小賊聽說拿走了要的東西，常賊都在牢裏招供了！昨兒夜裏大理寺夜審，挖出來不料！這下恐怕常家那些同黨要連鍋被端了！”

    也就是一耳朵的事，蘇婼就近聽了個清清楚楚。

    蘇婼迅速咽下邊的話朝街頭看去，隻見一群路邊擺攤的小販正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走過去：“大理寺夜審，常賊招供了，這樣的事你們怎麽知道？”

    幾個被突然打擾的人看到裝扮時剎時噤聲，隨後第一個緩過神來的就說：“小民們也是聽人說的，不知道是誰。但是夜審欽犯需要那麽多人值守，就是有風聲走也很正常啊！”

    說話的人帶著些微的不服氣，還有些微的提防。

    蘇婼緩下語氣：“我隻是納悶，無意冒犯。”

    長得這麽漂亮還這麽有禮的小姑娘無法不讓人心生好，立刻又有人接話說：“我們剛才聽大理寺附近賣香油的兄弟回來說的，十有八九就是衙門裏的人傳開的。不過如今好多人都在議論，想必也沒什麽說不得的。”

    蘇婼微微心凜，朝街頭看去，果然紮堆的人都在熱聊。

    衝幾個人點點頭，隨後就招呼蘇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