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在街頭傳開,韓陌聽到的時候已經是下晌,讓人打聽了一番,來不及做什麽理,看天黑得差不多了,就讓人來接蘇婼。
蘇婼也極有默契的什麽也沒問,二話不說上了楊佑趕的車。
夜籠罩了京城,今夜仍有月。
到了大理寺門前,韓陌上了馬車,然後前往街口,蘇綬昨夜指定的那家茶館。
“在這兒等我。我先去看看。”
韓陌代之後就邁步進了茶館。
才進門吳淙就迎上來了:“世子這裏請。”
韓陌跟著他進,猜想蘇綬在樓上雅舍等,不料吳淙領著他到了樓梯下,卻直接越過去,徑直去了後院。
後院的燈籠下,蘇綬負手踱著步,看起來等了已有一會兒。
“蘇大人——”
韓陌上前打招呼,不料還沒落音蘇綬就抬手製止他,然後指著通往後巷的後門:“此不是說話之地,世子隨我來。”
韓陌愣了,蘇婼還在外邊馬車上等他呢!
“世子?”蘇綬在後門下瞇了瞇眼。
韓陌無奈,使了個眼給護衛,自己跟了上去。
出後門,這是條筆直的巷子,一頭通往蘇婼馬車的大街,一頭則連接著這片民居的深。
蘇綬走在前麵,朝著深巷走去,韓陌隨其後,而吳淙留在最後斷尾。街頭的喧囂漸漸遠去,月明亮地懸掛在天空,照出一地清影。
韓陌心裏疑,但是還沒問出來,蘇綬就在半途往左拐了。
他好像對這裏地形十分悉,兩眼直視,並不東張西顧,遊移不定。
韓陌抬頭看了看,前方不遠就是大理寺了,他終於沒忍住:“大人這是要引我回衙門?”
“嗯。”
蘇綬不不慢地回應,卻也僅限於這一個字。
韓陌再道:“既是回衙門,為何要如何迂回?”
蘇綬再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眼他,並沒有說什麽,而是繼續前行。
如此未多久,擋在前方的是一堵牆,再繞個彎,麵前就有一道門了。
門僅能容兩個人同時過,吳淙上前叩了叩,那門就開了,隻見一個量不高的衙役出現在麵前,喊了“蘇大人”,又喊“世子”。
韓陌一驚:“你不是昨天夜裏那個衙役麽?”
對方略頓,旋即俯:“回世子的話,小的姓張,賤名一個懈字。”
韓陌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有信心的,這個張懈,他認出正是昨夜前往牢獄裏送信說,常荏有話要報的那個!
他想了一下,立刻就轉向蘇綬:“蘇大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昨天夜裏,為何要設計支走家父與我?”
嚴格說來他不僅支走了他們父子,還把蘇婼一並支走了,而他回來的時候看到蘇綬正半蹲在常蔚麵前,常蔚神也很不對。
當時因為急於知道常蔚招了什麽,故而不曾細究,此刻張懈竟在為蘇綬候門,這不就很明顯他們有問題麽?
“世子不必多心,昨夜那般,不過是為了引常蔚招供罷了。”
蘇綬門進,站在庭院裏回頭看來:“世子請進。”
韓陌進。
這院子極小,推想應該是衙門最東側的一便門。四麵安靜,竟然連值守的衙役的聲音都聽不到。先前開門的張懈,竟然都已經和吳淙不知去了哪兒。
他問:“大人引我至此,究竟是為何事?”
蘇綬道:“今日下晌,大理寺夜審常蔚的事傳開了,世子知道嗎?”
韓陌緩緩點頭:“略有耳聞。”
“請世子到此,是想請世子隨我去天牢守一守。”
“去天牢?”韓陌越加疑,“大人又要提審常蔚?”
“不是,”蘇綬果斷道,“我隻是想證實一些猜想。但我缺人手,而世子武功高強,護衛也不弱,這件事,已然非你莫屬。——走吧。”
說完他就抬步往前走去。且這次的腳步利落起來,從門庭到天牢,穿過不知多道回廊,也記不得有多重院落,最後景逐漸悉,正是昨夜裏來過的天牢外頭的院子。
蘇綬沒進門,腳尖一轉到了東麵,這裏另有一道門,是通往天牢裏的甬道。
門口守著的衙役沒多話,認清了是他之後就放了行。韓陌進了門下意識要往裏走,蘇綬卻扯一把他的袖子,拉他到了一旁的窗戶下。
窗戶是木頭做的式樣簡單的欄桿,人在窗戶對外頭月下的場景能一覽無。
韓陌悟出了一點端倪:“大人是要等什麽人?”
蘇大人凝目片刻,而後忽然把目調向他:“世子從調查袁清一案開始,順藤瓜查到現在已有不時日,對常蔚一案有何看法?”
韓陌一路走來心中疑雲漸重,但到此時,他也覺到蘇綬找他到此的目的,絕非尋常了。
他略為凝神後便說道:“在下對這案子,的確有諸多不解之。隻是在下在坦陳之前,大人能否明示,我們在此究竟是衝何而來?”
蘇綬點頭,直視他道:“大理寺夜審之事傳了出去,世子聽到了,有關之人同樣會聽到。依世子之見,此事此刻那些人聞訊之後,應會作何反應?”
韓陌微怔:“大人的意思是……咱們是要在這裏守株待兔?”
蘇綬道:“沒錯。”
韓陌旋即容:“那今日的風聲莫非……”
“正是。”蘇綬深點頭,半點圈子都沒有再兜:“風聲也是我放出去的。”
韓陌不知說什麽好了,或許等他繼續說下去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誠如世子所猜,常賀投奔的那個孫雄,除了名字之外,我們一無所知,更是不知從哪裏找起。所以我就想了個主意,放出了風聲,在這裏等等看。”
韓陌凝思:“常蔚死期隨時可定,但他還慫恿著常賀去尋那個孫雄,以及他帶走了的東西也很神,這麽看起來,案子確實還沒有水落石出。隻不過,大人有把握他們會上鉤麽?”
蘇綬著窗外:“會不會上鉤,等等看不就知道了麽?”
韓陌隨著他目往外看去,月下隻有清風在,餘則靜謐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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