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麽問，阿吉也不知該怎麽接話了。

    為什麽他一再地提到蘇綬？跟蘇綬有什麽關係？蘇綬跟薛家又有什麽關係？！

    “反正我不是薛家小姐，我姓周！是周家小姐！”

    阿吉反駁的聲音很大，憤怒中的不再是剛才那個瑟瑟發抖的小可憐了。

    常賀由著喊了一會兒，然後冷笑：“蘇綬果然是個老狐貍！”

    再一次聽他提到蘇綬，阿吉反而漸漸平靜下來。瞪過去：“是你們自己多行不義，關蘇大人什麽事？你們犯的事，種下的惡果，不要牽連到蘇家頭上！”

    常賀冷冷睨：“倒是忠心的。我問你，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為什麽跟周承禮夫婦長得一點不像麽？”

    阿吉怔住。這個混蛋好像一下就捅穿了的心。父親雖然過世了，但他的模樣還記得極其清楚，印象中的他是英俊的，五秀氣，量頎長。母親更是溫婉高雅，娟秀清麗。而呢？長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從小照鏡子，就覺得沒有一長得像他們。哪怕母親寬說，小孩子都這樣，長大了眉眼開了，才會像，也還是半信半疑。

    眼下被常賀中心事，築起的心防好像就有了裂。

    “像才怪了，你又不是他們生的。你是薛家老二的長，你長得跟你的舅父像極了！”常賀慢悠悠地說著，“都說外甥多像舅嘛！看到你舅舅還有他兒的那刻，我才想到，作為薛容的弟子，周承禮的兒其實就是薛家的小姐，是他薛容的孫！”

    常賀的話像魔音一樣鑽了阿吉腦袋，拚命地想不去聽，可是又不由自主地被牽引了過去！

    “如果我是薛家的小姐，那我為什麽會在周家？”

    “年紀不大，裝得倒像！”常賀拍起了桌子，“他跟蘇家串通，我不信蘇家一點都沒告訴你！你要是再跟我兜圈子，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敬酒不吃吃罰酒！”

    阿吉後退，看著常賀這狠戾，確信他說的是真的了。真的是那位薛閣老的孫？

    可是，為什麽母親和父親從來沒有告訴？

    “你又是知道的？”

    明明邊沒有一個人知道——確信蘇婼也不知道，蘇婼一定不會騙的！

    可是常賀卻知道了！

    聽到這裏的常賀眼裏迸出了惡毒的，他嗖地從懷裏掏出一幅畫像：“認識嗎？”

    阿吉看過去，目剛接到畫像臉就白了！“母親！？你怎麽會有我母親的畫像！”

    撲上去搶奪這幅畫，常賀搶在雙手趕到之前舉高了。

    他咬牙道：“就是你的‘母親’，把我們常家給害了！裝無辜接近我，騙取我的信任，而後摧毀了我們常家！我恨不得剝皮，食，要不是因為看到跟蘇家那丫頭接，背後一查得知還有個兒在蘇家，我又怎麽會看到你，繼而發現你本就不是周承禮的兒，而是薛家的孽種呢？！”

    阿吉懵了！

    口道：“你是說，你邊的容嫂，就是我母親嗎？！”

    常賀看半晌，疑漸深：“你真不知道？”

    當然是真不知道！

    阿吉開始抖，牽掛了那麽久的母親，原來一直在常家！

    居然就在京城，就在邊，自己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我母親現在在哪裏？”

    抓住了常賀袖子。

    常賀睨著，猛地一袖子，冷哼一聲走了出去！

    “我母親在哪裏？！在哪裏！”

    阿吉拍打著房門，但耳朵都震聾了，也沒有人再回應。

    ……

    常賀出了院子，臉上還頂著一臉晦氣。

    孫雄迎上來：“怎麽樣？”

    他深沉一口氣，咬牙道：“問不出來。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世。”

    “不知道？”孫雄也意外，“都在蘇家了，怎麽會不知道？”

    “蘇家沒人告訴。”常賀眉頭皺，含著些許的不耐煩，“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丫頭看起來啥也不懂。甚至說都沒正兒八經和蘇綬過麵。”

    “這姓蘇的狐貍到底滿肚子憋著什麽壞水？”孫雄也有些懊惱的樣子。

    “誰知道？”常賀有些焦躁，“他們姓蘇的，都沒一個好的！”

    孫雄聽到這兒向他：“聽說蘇綬那個兒，最近總跟韓陌在一。從前在京城也沒有什麽名氣，怎麽最近突然就頻頻在外臉？”

    常賀睨著他：“蘇家宅的事，你的消息不是應該比我更靈通嗎？”

    孫雄目閃爍，笑著點點頭：“也是。”見他要走，又說道：“公子上晌囑咐的事，你可曾放在心上？”

    常賀止步：“我要是沒放心上，會去跟個小丫頭糾纏這麽久麽？”

    孫雄不再言語。

    常賀也大步走出了回廊。

    玉兔懸空，月從樹梢隙裏出來，零零碎碎的，像張網。常賀徑直從樹下穿過，這網就落在他上，糾纏了他一路，直到他過院落到達廡廊。

    穿過月門就是他的住，一座致的偏院，門下有仆從恭謹地上來迎接，喚他“常爺”，然後掌燈引他進房中歇息。

    不久之前他還是常家的爺，如今已經了這宅院裏頭的“主人”之一，這個主人份是“公子”給的，“公子”才是此間的真正主人。他抬舉誰，誰就有麵，他不要誰，誰就能沒了命。當然常賀沒有這層後顧之憂，因為“公子”不了他。

    當日他拿著常蔚塞給他的東西前往尋找孫雄，費盡周折，兩日之後卻在石橋下的涵裏，見到了主找到他的孫雄。常家全家隻逃走了他常賀的消息早已散開，孫雄第一時間就命前來接應他。也因此，他順利躲過了韓陌的追查。

    在這宅子的花廳裏，他把常蔚給他的那些事擺出來，所有人就都不淡定了。那一刻他也敏銳地察覺他擁有的東西多麽重要和珍貴。

    於是他謹記著常蔚的話，牢牢地把握著它們，使它們為自己的護符，同時也為自己換來了高人一等的地位。他知道從那天起他們就是一線上的螞蚱，誰也別想再擇清出去，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命隻有一條，不到最後那刻，他絕對不會把命到別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