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九霄仍躺在床榻上，蹙著眉頭，道：“朕神還好，沒有先前的昏沉了。隻是手臂上的傷，一陣一陣兒的疼，很是難。”

    林道：“這是正常的，傷口的藥效已經散去，眼下能到傷口知覺。如果一點不疼，就不是傷口了。”

    贏九霄忽然道：“朕有些了。”

    汪順立刻道：“陛下，老奴早讓人準備了粥，這就拿上來。”

    他吩咐下去，不多時，侍送來了熬好的粥，汪順先嚐了一點，試了粥後，才讓贏九霄吃了一碗粥。

    贏九霄填飽肚子，人更是有了神，稍稍起，背靠在床榻上，他看著眼前俊朗的林，笑道：“你和朕已經見麵，還稱呼朕為陛下，不肯稱呼一聲皇祖父嗎？”

    “皇祖父！”

    林倒是沒什麽抵的，直接改口，畢竟他早就猜出贏九霄的份。

    眼下，才揭開罷了。

    贏九霄聽著林的稱呼，即便臂膀疼痛，也是喜笑開，心中開懷不已。

    “好，好，好。”

    贏九霄連三個‘好’字，道：“你和瑤兒婚有些時間，還是要早些開枝散葉。林家隻剩下你一獨苗，開枝散葉是你的責任，也是人倫大道。”

    林麵頰了。

    甭管是現在，還是後世他生活的華夏，都是相通的。

    婚了，就該生兒育。

    這是逃不掉的念叨。

    林道：“一切，順其自然吧，急也急不來。”

    贏九霄點了點頭，他話鋒一轉，道：“按理朕患病後，太子會有所行。他如今，可曾帶著百來宮中鬧事？”

    林道：“來了一趟，被我打發了。因為皇祖父的授權，我這次，采取了以殺止的方式。所以後續，皇祖父恐怕會有些麻煩。”

    贏九霄道：“都殺了哪些人？”

    林直接道：“太子的人，我無權幹涉大秦政務，不配在大秦朝廷立足，在陛下患病時，應該是太子監國。尤其禮部尚書康正，率先站出來抨擊我，又有姬泰和司馬鼇出來。”

    “我沒有辯論，直接先殺了康正，再殺了姬泰和司馬鼇。”

    “借此手段，震懾住了太子。”

    “局勢得到控製後，我事先就安排人通知的雍王宮，他掣肘了太子。太子無奈，便帶著人離開了，雍王也跟著就離開。”

    贏九霄輕笑道：“朕還以為是什麽事，康正等人，趨炎附勢之輩，殺了就殺了。朝廷中，如王棠這樣的人，才是能臣。這一次的置，你很不錯。局之中，切莫心慈手，切莫左右搖擺不定，殺伐果斷才不至於生出子。”

    林道：“皇祖父英明！”

    贏九霄臉上掛著笑容，繼續道：“你為了朕的病，熬了這麽長時間，去休息吧。就在宮中休息，不必回去。”

    林道：“皇祖父的病還未徹底恢複，今晚上很關鍵，還得觀察觀察。暫時，我留在這裏，隨便找個地方休息就是。”

    “陛下、林先生，有人來了。”

    就在此時，在旁邊不曾話的汪順，忽然開口提醒，蒼老的臉上多了冷厲神。

    贏九霄麵更是冷肅。

    大宮中，還有人敢來刺殺，簡直是猖狂。

    林卻是期待起來，汪順是半步大宗師。他知道半步大宗師遠超宗師，卻不曾見過，所以想看一看，半步大宗師會是如何的厲害？

    嘎吱！

    房門被推開。

    謝鎮嶽、任紅袖、李重樓和歐飛白四人，各自提著武聯袂進。因為潛宮中，晚上的刺殺很關鍵，沒有帶上其餘的人。

    “狗皇帝，你果然還沒死。”

    “今日，送你歸西。”

    謝鎮嶽看到皇帝靠在床榻上，殺意湛然，下令道：“上，殺了贏九霄。”

    他一步踏出，先殺了過去。

    其餘人也隨其後。

    汪順站起，那略顯佝僂的背脊，在這一刻直。整個人的氣質，從蒼老的老太監，變得淩厲無比，著巍巍不可冒犯的威嚴。

    汪順一步踏出，形如鬼魅，直撲謝鎮嶽去。

    謝鎮嶽眼中瞳孔一，有些驚駭，卻也是閃電般掄劍刺出。

    “不自量力。”

    汪順手撚蘭花指，屈指一彈。

    叮！！

    脆響傳出。

    力量轟然發，劍的攻勢被消解，劍刃直接被開。

    謝鎮嶽臉上神更是大變，對方太厲害，所以他果斷選擇撤退。可是他的速度，卻是慢了，汪順瞬間到了謝鎮嶽前，一掌落下。

    砰！

    撞擊聲傳出。

    旋即，便是嚓哢嚓哢的聲音傳出，謝鎮嶽上肋骨斷裂，魁梧的軀倒飛出去，轟然墜地，然後便是一口鮮吐出。

    倒在地上的謝鎮嶽，氣息萎靡，真元混，甚至肋骨斷裂，五髒六腑創，他如今連站起，都辦不到。

    這一幕，驚呆了任紅袖、李重樓和歐飛白。

    “當心。”

    “老賊實力強橫。”

    任紅袖看到後，低喝一聲。

    手在腰間一抹，一柄匕首瞬間甩出，刺向汪順膛。

    “雕蟲技。”

    汪順大袖一拂，那匕首撞在袖上，竟是發出金鐵擊聲音，匕首被開。旋即，汪順手撚蘭花指，一抖一甩，三枚繡花針激出去。

    任紅袖正往前衝，聽到聲音，連忙要躲避，可仍是慢了一步。

    撲哧！撲哧！撲哧！

    三枚繡花針，刺任紅袖，登時真氣凝滯。

    汪順形如鬼魅，轉眼到了任紅袖旁，一掌印在任紅袖的膛上。

    撲通！

    任紅袖也跌落在地上。

    噗！

    任紅袖製不住竄的真氣，一口鮮噴出，那姣好嫵的臉上，更出有一抹驚恐和不安。在對方一掌之下，任紅袖真氣損，甚至提不起真氣出手。

    一招，他就敗了。

    大宗師嗎？

    任紅袖臉上，更浮現出震驚的神。大禪的報網中，沒有聽聞大秦宮中有大宗師存在，偏偏眼前的老太監，兇狠無比，完全是一副大宗師的姿態。

    任紅袖是心思極為縝之人，原以為自己和謝鎮嶽等人來出手，必定是沒問題的。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卻是這般的結果。

    忽然，任紅袖眼中瞳孔一。

    看到大殿門口，出現了贏三、贏五。

    逃不掉了！

    黑冰臺的人，加上這老太監，再無逃走的可能。

    任紅袖心沉了下去，電火石間，登時做了決定，看了謝鎮嶽一眼，把心一橫，一咬牙，便咬碎了牙齒中的一枚毒藥。

    藥效擴散，任紅袖悶哼了聲，一僵，便倒在了地上。

    直接服毒自盡。

    歐飛白和李重樓兩人，看到謝鎮嶽、任紅袖的模樣，登時嚇了一大跳，轉往外跑。他們兩人一撤時，贏三和贏五阻擊，兩人加戰團，攔住了歐飛白和李重樓。

    汪順殺來，三人合力，又因為汪順是半步大宗師，眨眼工夫，歐飛白和李重樓也是倒在地上，失去了抵抗力。

    四大宗師，盡數落敗被擒。

    汪順這時候便回到贏九霄的旁，氣息收斂了起來，再無半點的強橫氣勢，又仿佛是一個年邁的老太監一般。

    林把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震驚。半步大宗師，收拾宗師境的人，如收拾三歲孩一般，完全是碾。

    難以想象，大宗師會是多麽的厲害。

    太強了。

    贏三走了過來，也是躬道：“卑職救駕來遲，請陛下降罪。”

    贏九霄道：“拖下去，給朕嚴刑拷打，仔細盤問況。”

    “喏！”

    贏三直接應下。

    “狗皇帝，你要查我，絕無可能，我寧死也不會辱。”

    謝鎮嶽先前就看到了任紅袖自盡，他知道任紅袖是不願意拖累宗門，死了就死無對證。如今沒了機會逃走，他閃電般抬手印在靈蓋上，登時氣絕亡。

    他和任紅袖一樣，不願意拖累自己的宗門。

    隻能赴死。

    李重樓是李家的人，他更不能看著李家陷困境，也在同一時間效仿，一掌落下自殺。

    三個人自殺，沒有任何遲疑。

    他們都很清楚，一旦被拿下，接下來嚴刑拷打，自家的宗門或者家族，都容易遭到大難。

    所以幹脆利落地自殺。

    林也有些意外，堂堂宗師竟是自殺，連忙道：“贏三，剩下的人還可能自殺，製住他。”

    贏三轉朝歐飛白衝去。

    歐飛白雖落敗被擒，他不想死，所以直接道：“我願意配合，我願意配合。”

    贏三到了歐飛白的前，不管歐飛白的話，一掌落下，撞在歐飛白丹田上，廢掉歐飛白武功，又卸掉歐飛白的下，才把歐飛白扔到一邊。

    贏三轉而撲通一聲，單膝跪地道：“陛下，卑職無能，導致死了三人，隻剩下一人。”

    贏九霄臉更是沉，道：“人雖死了三個，但還有一個。帶下去，給朕仔細盤問，調查清楚況。”

    “卑職領命。”

    贏三躬應下，便帶著人離去。

    汪順卻看向林，忽然道：“林先生，下午的時候，你曾問我，如果宮中遇襲，能否擋住，當時老奴沒問題。如今，真來了人刺殺陛下，莫非林先生白，就已經悉，晚上會有人刺殺陛下？”

    贏九霄也隨之看過來，他臉上的神有些驚訝。

    林竟早有判斷。

    這份眼力厲害。

    林解釋道：“其實不是特別的確定，但做點準備，總歸是好的。要刺殺皇祖父的人，不會願意看到皇祖父恢複過來。”

    贏九霄眼眸瞇了起來，思忖片刻，道：“林，你的判斷，不會這般淺。實話實，到底是怎麽判斷的？”

    林道：“皇祖父當真要聽？”

    贏九霄道：“當真要聽。”

    林直接道：“白太子帶著百宮，我曾試試探一番，皇祖父遇刺，有太子參與。當時太子的反應，極為激烈，這事皇祖父可以詢問朝臣。”

    “為什麽試探太子，原因簡單，假如皇祖父遇刺亡，誰得到最大的利益，誰就有最大的嫌疑，太子便是得利者。”

    “我有了懷疑後，便有進一步的判斷，如果太子真的參與刺殺，已經走到這一步，就不會善罷甘休，因為他沒了退路，還會派人來。”

    汪順眉頭上揚，更是心驚。

    厲害！

    林太厲害了！

    汪順的心，忍不住慨，這林就是不一樣。

    贏九霄頷首道：“你的分析有道理，朕也大相信。如何，還需等贏三的結論。”

    林道：“推斷終究是推斷，一切，還需要看最終的結論。”

    贏九霄、林著話，時間一點點流逝。

    時間不長，一陣腳步聲傳來。

    贏三進。

    贏三躬行禮道：“陛下，已經審出來，隻是得到的消息不多。”

    贏九霄道：“看。”

    贏三道：“活下來的人名歐飛白，是我大秦境的一個劍宗師。昔年，他曾經因為走火魔，殺戮無數，更殺了我大秦朝廷命，黑冰臺奉命緝拿。”

    “隻是，歐飛白消失了蹤跡，黑冰臺一直沒有找到人。”

    “這事兒就了懸案。”

    “沒想到，歐飛白藏到東宮，了太子的人。另外死去的三個人，歐飛白不認識，他是今晚上才和三人會麵，奉太子的命令，宮刺殺陛下，隻知道他們是太子調來的。”

    贏九霄麵冷了下來。

    果然！

    果然是贏啟這逆子。

    贏九霄擺了擺手，贏三躬退下，贏九霄看向贏三，更是點頭讚許。

    林的觀察力很敏銳。

    贏九霄麵冷峻，眼眸深有一的失和痛苦，被自己的兒子背叛和刺殺，可想而知。他正道：“林，贏啟安排人刺殺失敗，下一步他又會怎麽做？”

    “起兵造反。”

    林道：“太子刺殺失敗後，唯一的選擇，就是直接造反。到了這一步，太子更是沒有退路了，他必須這麽做。”

    贏九霄眼眸深邃，思考片刻後，他頷首道：“朕倒要看一看，太子如何起兵造反？”

    林有些驚訝道：“陛下知道太子接下來的選擇，不采取行嗎？”

    贏九霄道：“蒙衝在朕的邊，皇城在朕的掌控中，太子要造反，哪來軍隊造反？單憑他東宮的那點人，還不夠看。”

    “如果太子真要造反，唯一的選擇，就是北城外的黑龍軍。朕給他一個機會，看他當了幾十年的太子，有什麽樣的手段脅迫司馬風華？”

    “朕，看他如何造反。”

    贏九霄篤定話。

    話語中，又帶著一的落寞。

    贏九霄一番話後，道：“朕乏了，林，你和汪順去休息吧。”

    林站起，和汪順一起來到大殿門口休息，畢竟得觀察皇帝的病。這一位置，距離皇帝休憩的臥榻比較遠。

    聲話，皇帝也聽不清楚。

    汪順看向林，忽然低聲道：“林公子，陛下遭到太子背叛，甚至遭到太子刺殺，你會不會認為，是陛下咎由自取？”

    林道：“何出此言？”

    汪順皆是道：“因為人人都，陛下偏袒雍王，借助雍王製太子。”

    林聽到後，搖頭輕笑道：“汪總管，或許太子是這麽認為的，不過我沒有這般的看法。”

    汪順道：“為什麽呢？”

    林解釋道：“太子這一職務，本就是高風險高回報。作為太子，一國儲君，本就會培植勢力，可是你太鋒芒畢，勢力太強，就容易和皇帝起爭執，容易造皇帝和太子鬥爭。”

    “可是，太子必須要有權，沒有權利的太子，難以立足。”

    “這是太子的為難之一。”

    “第二，皇帝要培養太子，卻不會單純地培養，會考驗太子，製衡太子，這是君王必須做的。如果事事都給太子優待，這個太子，就缺乏應對局的能力。所以陛下，安排了雍王作為磨刀石，磨礪太子。”

    林侃侃而談，道：“隻可惜，太子選擇了最極端最可惜的方式。”

    “太子，要展能力，又不能太鋒芒畢。同時，又要能應對各種難題。總之，太子不容易。但想一想，你如果能熬過去，為繼位的君王，就是一言九鼎，再多的付出，都值得。”

    “所以太子危險，也是人人甘之如飴，也是無數皇子如飛蛾撲火。”

    “至於回到皇帝上，皇帝要考驗太子，用太子，甚至防備太子，諸多匯聚在一起，本就是很難的，這是世間最難理的關係。”

    林最後道：“不過涉及到太子這裏，你仔細想想，陛下雖用了雍王作為磨刀石，卻不曾限製太子。隻可惜，太子隻看到陛下用雍王牽製，沒有看到皇帝的用心。”

    汪順聽到後，眼中掠過一抹驚訝神。

    他是愈發佩服林。

    這個年紀輕輕的人，看問題很徹。皇帝是孤獨的，所以皇帝和太子的關係更是複雜。

    在兩人談時，殿深，躺在榻上休息的皇帝，耳朵了，臉上忽然流出一抹欣神，至還是有人理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