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走出皇城，進馬車坐下，高魚駕車往謝家去。

    贏五跟著就進，坐在一旁道：“林先生，我還有一事要稟報，關於昔日的林家人，有最新消息傳回。雖這些人，都隻是林家的一些扈從，以及林家的一些遠親等，可是這些人我們接過，他們得了謝玄的照拂，已經在晉國紮生活。所有人，都不願意再回去。”

    林聽到後，神如常，沒有什麽意外。

    林家的人在晉國安頓下來，他們回不去夏國了。相比於晉國，大秦又太貧瘠，所以這些人自是願意留在晉國。

    林穿越而來，對這些不認識的人，沒有太多的，他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去管。一切，隨他們自己的意願吧。”

    贏五道：“先生是否去見他們呢？”

    “不見了。”

    林搖了搖頭。

    他正道：“他們過得很好，那就不必去打攪了。”

    贏五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出了馬車就坐在車轅上。

    馬車迅速的行駛，繼續前進。當林抵達謝家，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夜幕降臨，寒風乍起。

    林披著一件大氅，下了馬車來到大門口敲門。門房打開門，一見到是林，沒有耽擱，直接領著林進謝家後院書房外。林進後，見到了端坐在主位的謝崇。

    昏暗的燈搖曳，謝崇眼神有些幽深。他看著坐下的林，沒有兜圈子，開門見山問道：“林，此番陛下怎麽？是否同意拿下司馬道恒。”

    林道：“陛下已經同意，但是，陛下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謝崇眼中出期待神。

    司馬道恒這個丹王，行事肆無忌憚，甚至黨同伐異，安員，對於朝廷的破壞極大。司馬道恒在一，很多有利於百姓的政令，就無法推行貫徹下去。

    所以，謝崇要拿下司馬道恒。

    林道：“陛下的條件，在司馬道恒倒下後，謝公也跟著致仕。”

    這條件是林提出來的。

    他變了皇帝所，反正這般話語，謝崇不可能去質問皇帝。即便以後，謝崇知道了真相，那時候林已經離開晉國。對於林來，他不在乎發生的這些事。

    刷！

    謝崇麵微變。

    他忽然冷笑道：“皇帝真是迫不及待啊，借助老夫拿下了司馬道恒，又要拿下老夫，這過河拆橋的速度，當真迅捷。”

    林繼續道：“陛下，謝公致仕後，會以謝玄在大秦多年，以及發現司馬道恒罪證為功勳，嘉獎謝玄，拔擢謝玄擔任吏部侍郎。未來，謝玄接過謝家的大旗。”

    “哈哈哈……”

    謝崇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聲，頗有些自嘲。

    謝玄接過大旗。

    好一步謝玄接過謝崇的一切，即便謝崇於幕後，可是因為謝崇退下來，謝家在朝堂上的影響力，肯定影響，皇帝掌權也就更容易。

    高明！

    高明手段啊！

    謝崇神一副悲憤模樣，眼神卻是死死盯著林，忽然道：“林，讓老夫致仕，是你的謀劃吧。你以這個條件，服了陛下同意拿下司馬道恒。”

    “不，是陛下的安排。”

    林搖頭回答。

    他臉上神沒有任何的表，這時候必須要堅守，必須穩住。

    不能出破綻。

    林緩緩道：“我原本服陛下的辭，是謝公雖掌權，但謝公顧大局，且謝公在乎前後名，在乎晉國利益，在乎謝家未來，所以謝公在任，即便陛下重新扶持一個宗正，影響不大。”

    “因為謝公在乎的很多，陛下完全不必擔心謝家，不必擔心謝公。事實上，我一進宮中，陛下就知道我遭到司馬道恒的刺殺，知道我為了司馬道恒而宮。”

    謝崇仍是又看了林一眼。

    他無法判斷真假。

    皇帝的確希他致仕，這是絕對的。因為他的存在，影響到皇帝施政。

    皇權到了影響。

    可是，林也有機。

    謝崇思索一番，他無法判定，最終嗬嗬一笑，緩緩道：“你們啊，真是算準了老夫，會在乎前後名，會在乎晉國，會在乎謝家的未來。尤其還給謝玄這麽大的一個餅，讓謝玄進吏部為。以謝玄的能力，未來還需十年左右，才能真正長起來。那時候，朝局已經變化了。”

    林道：“謝公打算怎麽樣呢？不管謝公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不做置喙，直接稟報陛下。”

    謝崇眼中掠過一道。

    他讚歎道：“林，你還真是不簡單。”

    謝崇道：“謝公謬讚。”

    謝崇站起，他背負著雙手，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好半響後，謝崇停下來。他臉上神，頗為嚴肅，緩緩道：“昔年，老夫輔佐陛下時，朝政很。因為陛下的信任，老夫才能大刀闊斧去做。”

    “沒有陛下，實際上，也就沒有老夫的今。”

    “很多人都陛下暗弱，實際上，陛下一點不弱，隻是陛下仁慈。”

    “隻是隨著歲月流逝，如今一切變了，終究一代自有一代人。罷了，老夫願意為謝玄騰出位置，老夫也願意為了前後名退步。因為，老夫的確在乎名聲。”

    “我謝家祖上，出了四位帝師，出了兩代太師，出過三朝皇後。謝家清譽滿下，在老夫這裏，自當繼往開來。”

    謝崇轉盯著林，道：“不管是你的謀劃也好，還是皇帝意願也好，都不重要了。老夫，同意致仕。”

    林聽完謝崇的話，心下震撼。

    謝家不簡單！

    這就是謝家的底蘊。

    林看著眼前的謝崇，道：“關於謝公致仕，我會向陛下諫言，讓謝公再進一步，以太師致仕。謝公為晉國殫竭慮，當有這一待遇。”

    謝崇笑道：“這一點，不需要你去。因為皇帝，肯定會這麽做的。如果皇帝不這麽做，那就不是皇帝了。去吧，把消息告訴皇帝，待拿下司馬道恒，老夫願意致仕。”

    林再度道：“謝公當真考慮好了嗎？”

    “考慮好了！”

    謝崇悠悠回答。

    林正道：“能在百之首的位置上急流勇退，能在巔峰退下來，非一般人能做到。謝公能如此，令人欽佩。不管謝公和我立場如何，但我欽佩謝公，謝公也堪為我輩讀書人之楷模。”

    “哈哈哈……”

    謝崇一下朗聲大笑了起來。

    笑聲，極為開懷。

    他捋著頜下的胡須，頷首道：“能被你林稱讚，老夫也是不錯。”

    林再度揖了一禮，便轉離去。

    在林走到房門口時，忽然又傳來謝崇的聲音，道：“林，老夫已經答應了皇帝的請求。那麽現在，老夫再問你一次，讓老夫致仕的建議，當真不是你提出來的嗎？”

    “當然不是。”

    林轉過，篤定回答。

    甭管謝崇這時候詢問，是什麽意思，林就是不能鬆口。

    即便謝崇有什麽想法，那也無所謂，隻要謝崇同意就行。

    謝崇在這一事中，有什麽打算，甚至還有什麽深層次的謀劃，林也不必去深究。林隻需要把這一事辦妥，其他的不必去管。

    和他沒什麽關係。

    謝崇笑了笑，讚許道：“你林心思夠敏捷，而且心夠黑，臉皮夠厚，也夠毒辣。未來，必大。”

    林心中一。

    先前謝崇無法確定，似乎也相信林的法。可是如今，卻是一副篤定是他的模樣。

    林隻是道：“謝公讚繆。”

    謝崇擺手，林轉就離去，他走出書房時，背脊卻也是一些冷汗滲出。實在是麵對謝崇，對方給的力很大。

    林深吸口氣，不再去想這些，因為他還得宮一趟。

    得去見皇帝。

    林離開謝家後，便再度宮。這一次他的馬車一抵達，鎮守在宮門口的士兵直接放行，任由林一個人進。

    林在宮殿，見到了端坐在正上方的皇帝。

    眼下的皇帝，仍在批閱政務。

    頗為勤勉。

    司馬衝見林來了，心罕見的有些張，看著林，迅速問道：“謝卿怎麽？”

    林道：“謝公答應了，不過我向謝公保證，請陛下許他足夠的榮譽致仕。誠然，謝公不需要，陛下自會考量，但我還是要提出來。”

    司馬衝那略顯蒼白的臉上，也一下浮現出狂喜神。

    謝崇答應了！

    這是大的好事。

    謝崇理國政，的確不錯，甚至司馬衝當年能站穩腳跟，也多虧謝崇。可謝崇在朝中，有巨大的影響力，給皇帝巨大的迫。皇帝很多的想法和策略，難以貫徹，所以司馬衝希謝崇退下來。

    如今，了！

    司馬衝好半響後，才恢複了平靜。他看著林，正道：“謝卿致仕之前，朕拜他為太師，讓他以太師一職致仕。太師全了朕，朕也自會全他一世名聲。”

    林道：“陛下聖明。”

    司馬衝再度問道：“林，你當真不願意到晉國來嗎？”

    林笑道：“陛下，我過大秦不曾負我，那麽我不負大秦。”

    “罷了。”

    司馬衝擺了擺手。

    林拱手揖了一禮，轉離開了大殿，他出了皇城，又親自再走了一趟謝家。

    林進謝家後院書房，見到謝崇後，直接道：“謝公，陛下允諾，會拜謝公為太師，讓謝公以太師一職致仕。另外，陛下謝公全了陛下，他會全謝公一世名聲。事都這裏，對我來便結束。接下來，對付司馬道恒的事，我便不攙和。我最多再有兩，就會啟程離開金陵，北上去齊國。”

    謝崇頷首道：“老夫知道了。”

    林拱手揖了一禮，便轉離開，謝崇著林離去的背影，喟然歎息一聲。

    可惜，林去了大秦。

    如果林是晉國的人該多好啊。

    可惜了！

    謝崇深吸口氣，恢複了後，吩咐道：“去，通知謝玄來一趟。”

    侍從去傳話，不多時，謝玄進了書房，躬行禮道：“父親。”

    謝崇直接道：“老夫借助林，和皇帝達了協議，或者，是林在中間推，使得老夫和皇帝達了協議。老夫要拿下司馬道恒，陛下已經同意。”

    “接下來，便是讓人搜集司馬道恒的諸多罪證，然後，會有史臺的員上書彈劾，最終陛下和老夫發力，拿下司馬道恒。再然後，陛下會拜我為太師，然後老夫致仕，你進吏部，擔任吏部侍郎一職。”

    謝玄麵大變。

    他連忙道：“父親，這怎麽能行，您退了，兒子又沒在吏部做過事，怎麽能打得起重任？”

    謝崇道：“老夫還在，自然能為你指點一番，讓你走一些彎路。更何況，陛下早就認為老夫的存在，掣肘了他。也就是老夫和司馬道恒相互製衡，陛下一直支持老夫。然而，司馬道恒已經幹涉到朝政，他肆無忌憚，該拿下了。”

    謝玄道：“可是您……”

    謝崇道：“老夫這一輩子，有野心，卻更在乎自己的名聲。老夫這時候急流勇退，能保全一世名聲，保全我謝家的名聲。所以，老夫願意。實際上，這也是老夫自願的。”

    “如果老夫不願意，沒有人能扳倒老夫，皇帝也不能。區區司馬道恒，何足道哉？這一切，本就是我的打算。所以，你不必有什麽擔心和顧慮。”

    謝崇話語篤定，繼續道：“更何況，老夫退下來在家中，也能扶持你，這是怎麽都劃算的。盛極必衰，老夫在時，謝家的權勢前所未有強大，如今該收斂一些了。”

    謝玄鄭重點了點頭，道：“兒子明白了。”

    謝崇繼續道：“你如今進了吏部，便是我謝家的頂梁柱，好好做事。”

    “兒子明白。”

    謝玄躬應下。

    謝崇神有些疲憊，擺手道：“下去吧，準備好去吏部做事。”

    “喏！”

    謝玄應下，便轉離去。

    隻是謝玄的心，雖有些慌，可是謝玄心，卻也期待，他如今不僅是謝家的繼承人，還即將進吏部為。

    這是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