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丹郡王府。

    大廳中。

    司馬道恒端坐在主位，麵沉無比。

    今一大早的朝會，皇帝一進大殿中，他就遭到史臺的言彈劾，他安排人刺殺林，意圖破壞晉國和秦國聯盟。跟著，謝崇一係的員，紛紛出來彈劾，把司馬道恒多年的舊賬一並翻出來。

    一條條彈劾，全都是時間、地點、人俱全，沒有任何一條是汙蔑。

    這些年的司馬道恒，早就飄了，行事肆無忌憚，囂張跋扈。以至於，死在司馬道恒手中的人很多。甚至，因為司馬道恒而家破人亡的員，更不在數。

    昔年，司馬道恒沒有放在心上。

    他是丹王。

    他是朝廷宗正。

    皇帝更需要他掣肘謝崇。

    所以司馬道恒再怎麽跋扈，皇帝也不會置他，他也不曾在意。他沒有想到，謝崇這條不咬人的老狗，突然安排人彈劾，甚至一出手，便徹底掀翻桌子，把他所有的罪證都搬出來。

    司馬道恒遭到彈劾時，一開始並沒有放在心上。彈劾而已，隻要皇帝需要他，司馬道恒就不可能倒下。

    轉眼，皇帝表態了。

    皇帝支持調查司馬道恒，故而刑部直接拿下司馬道恒進行提審，一番調查後，按照司馬道恒的罪行，理應直接誅殺問罪。因為司馬道恒是皇室宗親，擔任宗正也立下功勳。

    在給司馬道恒定罪時，謝崇也提及，這些年晉國朝堂的穩定，司馬道恒也是立下了功勞的，要置也該考慮功勳。最終的結果，是皇帝開恩，罷免司馬道恒職，從丹王貶為丹郡王。

    郡王和親王之間，雖隻差一個字，卻是差地別。

    最關鍵，他失去了宗正一職。

    除此外司馬道恒下午出獄時，便接連得到消息，司馬道恒培養的諸多心腹，甚至他暗中籠絡的人，也是被盡數拔起，全都被貶斥，一個都沒有留下。

    自此，司馬道恒的心徹底涼了。

    在司馬道恒心下震驚時，他轉眼又得到消息，謝崇是患病，無法再主持朝政，請求致仕。皇帝挽留，謝崇卻是態度堅決繼續請辭，最終皇帝加封謝崇為太師，以太師份致仕。

    到這裏，司馬道恒就明白了，這次是皇帝和謝崇達了協議。

    否則，他不至於被拿下。

    司馬道恒被置後，他不甘心，一下午的時間都在城拜訪，意圖再度凝聚力量。他雖被置，可是還有派係的力量，可以暗中影響局勢。

    然而昔日和司馬道恒好的人，和他有來往的員，盡皆避嫌，不再和他搭上關係。

    以至於，司馬道恒拖著疲憊的軀回來了。

    司馬道恒枯坐著，麵森冷。

    他無比的憤怒。

    太慘了！

    他這次被算計，是被皇帝和謝崇聯手算計。皇帝用了他多年，借助他掣肘謝崇，轉眼就翻臉不認人，這怎麽能行呢？

    司馬道恒心不甘。

    在司馬道恒沉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杜急匆匆的進。

    杜神無比凝重。

    顯然，杜也是知道了司馬道恒被貶的消息。

    他進大廳中站定，看了眼神頹廢，有些自暴自棄的司馬道恒，躬道：“王爺。”

    司馬道恒道：“你來做什麽？”

    杜道：“卑職來，有三件事。”

    司馬道恒道：“本王都已經被貶，哪有這麽多的屁事兒？你有什麽想做的，盡管去安排，不必請示。反正，你是王府的主簿，你了算。”

    “王爺！”

    杜一下拔高了聲音。

    他瞪大眼睛，擲地有聲道：“王爺被貶為丹郡王，事發突然，王府上下人心惶惶。可是，王爺不該如此自暴自棄。如果王爺都沒了心氣兒，誰還有心思為王爺效力呢？”

    司馬道恒嗬嗬一笑，道：“本王如今，還能做什麽呢？”

    杜道：“隻要不死，就還有翻的機會。人這一生，未必是一帆風順。早年王爺出很普通，不重視，在朝中就是一個明人一般。可是王爺不曾放棄，一直做自己的事，最終等到了機會。”

    “等待，未必就是絕。”

    “相反，等待是為了積攢力量，以備時機來了發。所以王爺雖被貶，可王爵還在。即便是郡王，那也是王爵。”

    杜道：“卑職，懇請王爺振作。”

    司馬道恒看著杜，尤其見杜認真的模樣，忽然自嘲一笑，道：“也罷，吧，你有哪三件事？”

    杜正道：“第一，淩通卷了一些錢財，悄然離開了。”

    刷！

    司馬道恒麵微變。

    旋即，司馬道恒頹然道：“罷了，本王如今落魄，大廈將傾，所以人心散了，人跑了，也是正常的。”

    杜道：“王爺，雖有人離開，但這不是什麽壞事。王爺顯赫時，什麽樣的人都有，魚目混珠，鳥混雜。如今正好借助這一事，讓要離開的任由離去。願意留下來的，便自願留下。這才能使得王府，留下的都是忠於王爺的人。”

    司馬道恒道：“這麽做，也不過是茍延殘罷了。”

    杜道：“王爺，卑職不曾放棄。所以，請王爺給我一點希，我們還有機會。”

    司馬道恒擺手道：“第二件事呢？”

    杜道：“這一次王爺被貶斥，卑職也了解了詳細經過。雖謝崇是主謀，皇帝是配合的人，可是卑職調查後發現，是林在其中穿針引線。”

    “因為有林，才促了這一次皇帝和謝崇的聯合。尤其林和長公主徐琉璃，竟也有聯係。這般的況下，林就是皇帝的心腹，不能覷。”

    “所以王爺未來的複起，林也是關鍵。卑職建議，王爺親自去林的住，向林道歉，求得林的原諒。同時，再和林拉近關係，隻要有林牽線，一切自然是有轉機的。”

    杜道：“畢竟王爺的威在，隻要度過這一次的危機，一切就可以慢慢的轉變過來。”

    “向林道歉？”

    司馬道恒的聲音，一下激昂了起來，臉上盡是不忿。

    他當晉國的宗正二十多年，大權在握，份尊貴，如今卻要向林道歉。

    司馬道恒哪裏得了。

    他大袖一拂，斷然道：“杜，本王不可能向林道歉。甚至這次本王被扳倒，你的很對，的確是林負責穿針引線。這一切，都是林造的。本王，誓殺林。謝崇這老狗，老夫如今惹不起，難不林這樣的一個外來人，本王還惹不起嗎？”

    杜聽得麵頰搐，他是來勸司馬道恒去道歉的。

    怎麽了司馬道恒要報仇？

    一下反了過來。

    杜連忙道：“王爺啊，咱們如今落魄，不可以再隨意殺人，不能恣意出手。上一次刺殺林，就已經是失敗，造了王爺被貶。雖陛下貶斥王爺，還有諸多的罪證，是謝崇的謀劃，可起因就是刺殺林。如今，我們還要報複林，那不就是自找死路嗎？請王爺三思。”

    司馬道恒大袖一拂，強道：“本王不需要考慮什麽，本王一定要出手。不報仇，誓不為人。”

    杜聽得心下失。

    他甚至於還準備了最後一條建議，希司馬道恒能振作。在林這裏，司馬道恒卻不願意屈尊道歉。沒有這一步的道歉，後續的謀劃，就無從開始。

    杜盯著司馬道恒，他的手忽然間，握住腰間佩劍。

    鏘！

    劍出鞘，寒閃爍。

    杜的劍擱在脖子上，他眼神銳利，道：“王爺，您要繼續對付林，是取死之道。王爺真要這般，卑職就先走一步，以免後續辱。卑職再一次懇請您，屈尊降貴，為了王府的未來向林道歉。”

    “不可能！”

    司馬道恒眼睛通紅。

    他握拳頭，強勢道：“杜，你不要認為本王忍著你，就得寸進尺。本王要報仇，絕不會罷休。你要自殺，盡管自殺就是，本王管不了你這麽多。”

    杜嗬嗬笑了起來。

    笑聲，淒涼。

    笑聲，無奈！

    笑聲，更是絕。

    杜心下歎息，再不報任何的希，他握住劍的手猛地發力。

    噗！

    鮮噴濺。

    哐當！

    劍跌落在地上。

    杜脖子溢，搖晃兩下，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整個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

    司馬道恒看到這一幕後，愣了下，瞪大了眼睛，迅速來到杜麵前蹲下來，他抱著杜，有些慌張，連忙道：“先生，你，你，你何故如此啊？”

    杜還有一的意識，他喃喃道：“王爺，道歉，道歉……”

    話出口後，杜再難話。

    杜看著司馬道恒，可司馬道恒仍是沒有回答，隻是神顯得很焦急。

    杜眼前暗淡，當一切被黑暗吞噬，他脖子一歪，手跌落在地上便沒了氣息。杜死去後，司馬道恒嗬嗬笑了起來，笑聲更是自嘲，卻著淒涼。

    死了！

    忠於他的人死了！

    杜追隨他多年，是他的左膀右臂。雖杜時有冒犯，但杜辦事，卻最讓司馬道恒放心。

    司馬道恒笑罷後，他臉上的神愈發決絕。

    “林，都怪你。”

    “我丹王府淪落到今日，一切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本王不可能淪落至此。如今，連杜都死了。他的死，更是你林造的。”

    “不報此仇，本王誓不罷休。殺了你後，本王倒要看看，皇帝能奈我何，莫非他敢殺了我不？”

    “哈哈哈……”

    淒涼的大笑聲，回在大廳中。

    司馬道恒如癲如狂。

    整個人，陷瘋狂當中，他的腦中已經隻剩下殺戮的心思，再無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