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幸平靜地接過了碗,心中暗自盤算了一下時間。
「永遠在一起」這種話都說的出來了,說明這個階段,已經是他背著神婆回村后,神婆有意和他親近,然後「騙」到了他的,以永遠在一起為借口,讓他喝下這碗。
是哪來的暫且不論,總之這個舉與虞幸之前的猜測一樣,水鬼釋惟想得到他的,果然需要一些介。
恐怕他喝了之後,就會達到自願獻祭的要求,從而被釋惟上,釋惟這個大鬼才可以和神婆永遠在一起。
某種意義上說,神婆這一番話真是每個字都真心實意。
而規則是很難逆轉的,即使虞幸特殊,也不能這麼託大。
在這種類似契約一般的規則束縛下,喝了再想全而退,恐怕就不容易了,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改造不死的部分,是還是意識,或者兩者都有。
即使在改造完畢后他心態崩了,覺得自己是個被伶人製造出來的怪,但他還想著復仇呢,可不想把不死的白送給吃了這麼多人的釋惟,更不想萬一不死的是意識,他就要在沒有的況下飄個好多年了。
那可真是見了鬼了。
虞幸是不可能喝這碗的。
事到這裡,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幾乎只差最後一步,就是當年他屠了小村子后,來到大村子里找麥麥,與釋惟見面之後發生了什麼。
其他的容,他基本都可以還原的出來,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也不知道現實里怎麼樣了。
虞幸收斂了因為目睹老張家出事而變得冷的神,對著神婆微微一笑:「喝了它,我就能不死?就可以永遠和你在一起?」
神婆雖然覺得他神有點奇怪,但已經是最後一步了,只想讓事趕定下來,便溫道:「是啊,神認為你與他有緣,很合他脾,等你和我在一起了,我們兩個可以一起做神的人間代言人,壽命無盡,人景仰。」
「這樣啊……壽命無盡……」虞幸對這個詞的印象還真算不上好,他眼角流出一狡黠,拉住了神婆的手。
神婆似乎也習慣了這種程度的接,面對釋惟以後的,自然是特別喜歡,順勢反握住虞幸的手,問道:「怎麼啦?」
「沒什麼,我只是……這麼好的儀式,我想換一個地方做。」虞幸使了點力,把神婆往湖邊帶去。
這裡離湖水很近,幾乎只需要兩三分鐘就能走到,神婆詫異了一下:「你想去湖邊?」
「嗯,在我來之前,你每次孤獨了都會去湖邊思念丈夫,既然你的丈夫回不來了,以後有我來照顧你,那就在湖邊吧,給你的過去做一個終結,以後,我們會有新的未來。」虞幸起碼曾經是出國留學的爺,無論是國外開放的風氣還是國與其他有權勢家族的社,都讓他對這種話張口就來。
雖然沒正兒八經談過,但應付別家年輕小姐的場面話他總歸說過不,或許以前還會因此害一下,恥一下,但現在……他已經不在乎這些本就是謊言的東西了。
能達到目的,說什麼都行。
神婆沉默了一下,其實原本打算等這個失憶的男人喝了之後再把人帶到湖邊與釋惟完最後一步,現在對方主提出去湖邊,還省了一些事。
可是聽著對方這麼認真的話,反而有些不適起來。
他馬上就會死了……自己又不喜歡他,只想把他當作釋惟以後的,為什麼要不忍呢?
神婆也不知道為什麼。
清清嗓子,扯起一個笑臉:「好,那我們走吧。」
虞幸一手端著碗,一手牽著神婆,很快就到了湖邊。
湖水靜謐,由於他還沒喝下,釋惟並沒有直接出來。
但是,虞幸知道釋惟對湖邊的環境有一定的知能力,比如他現在牽著神婆的手,對方就一定知道。
這裡的天空很沉,太被遮擋在重重雲層之後,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腐爛味道。
踏過土地上是不是擋路的人類骨頭,他在湖水旁停住腳步,嘆了口氣,舉起了碗。
神婆一想到釋惟馬上就可以從髒兮兮的湖裡出來,那點奇怪的不忍就煙消雲散,一臉期盼地看著虞幸,等待著獻祭完。
碗,逐漸傾斜。
其中鮮紅的——嘩的一聲,全部被虞幸倒進了湖裡!
「喂,你!」
虞幸搶在神婆驚慌出聲前對著湖水悠閑一笑:「釋惟是麼?你的事,都跟我說了,這碗的作用,也告訴我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嗎?」
他將碗隨意扔進湖裡,濺出一片不大不小的水花。
周圍的空氣變得冷,虞幸和神婆都能到這片湖中有什麼東西開始遊,並且帶著恐怖的惡意。
這段話太有暗示,就像是在說神婆已經移別,為了虞幸的命而把所有謀劃告訴了虞幸,不打算讓釋惟佔據虞幸了一樣。
「不是的,我——」神婆瞳孔一,向湖中辯解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離得很近的虞幸手捂住。
虞幸神溫和到讓人心悸,他輕聲道:「噓……別說話哦,這種坦白就讓我來說吧。」
「嗚,嗚嗚……」神婆掙扎著想扯開虞幸的手,可是虞幸表面上只是輕輕按住了的,卻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本掙不開。
而且,現在虞幸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讓神婆這種害人無數的人都生出一畏懼。他雖然在笑,可是眼中一點笑意都沒有,就像地底鑽出來的惡鬼一般,那是極致的惡!
毫不懷疑如果再反抗一下,此時的虞幸可以瞬間扭斷的脖子,只能聽著虞幸繼續胡說八道:「我真的激你,是你選擇了我,才讓我有和接這麼久,最終相,謝謝你,已經決定放棄你了,和我去別的地方共度餘生。」
水中,一大片糾纏在一起的黑頭髮浮現了上來,林中出現了鬼哭一樣的聲音,天更加灰暗,是個人都知道這況不對勁,可虞幸渾然未覺,仍然平靜而輕的訴說著:「你看,我是個活人,長得也比你好看,還對這麼溫,和你的暴戾一點都不一樣,會選擇我,是意料之中的事吧?」
其實虞幸這樣捂著神婆的,神婆又一臉抗拒和驚恐的模樣,正常人都不會相信虞幸的話。
可之前也說過了,鬼的負面緒更容易被調,尤其是那種自卑的鬼,懷疑和佔有慾本就在心中著,虞幸做的只不過是讓它發芽而已。
別人不會信,這個水鬼釋惟,即使不信,也會生氣。
「你果然背叛了我。」一個嘶啞聲音從水裡傳出,一黑袍的釋惟浮了上來,那張泡腐爛了的臉也與虞幸直接對上,他著「姿勢親」的兩個人,倒是沒有一上來就暴怒,而是用一種麻木和狠的目看過來。
水中的頭髮分出幾縷,向某種爬行一樣沿著水底爬上了岸,蜿蜒著纏住了虞幸和神婆的,將兩人分了開來,神婆這才有息的餘地:「他說的都是假的,我什麼都沒告訴過他!」
「那我怎麼會知道這碗不能喝,怎麼會知道這個小水鬼的存在?」頭髮對虞幸可算不上客氣,纏上來將他的四肢都錮住,越收越,大有種要將他的四肢全部絞斷的架勢。可虞幸還在笑,就像一點都不疼似的。
他這兩個問題神婆回答不出來,因為也特麼很想知道,之前一直按照的計劃一步一步喜歡上的這個男人,怎麼現在就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難道一直被下套的其實是,才是被利用的那一個?那他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那些抓鬼家族的人!?
水鬼釋惟沒聽到神婆的進一步的解釋,閉了閉眼,一個用力就把神婆拖了過去。
神婆被頭髮扯著落水裡,又被釋惟一把撈上來,沒讓溺死。
「你選擇了他,就不該再出現在我面前。」
「不,我你,我才不要選擇別人,我只想永遠陪著你!」神婆尖起來,決不允許自己的被別人污衊。
這是……唯一乾淨的東西了啊。
「呵,我也很疑,腐爛的我,對你這麼兇,而他,長著你最喜歡的臉,對你這麼溫,要選擇誰,本不需要猶豫。」釋惟看著被扯到懷裡來的神婆,幾乎一低頭就能吻到,可他卻嫌棄自己。
吻了能怎樣?給神婆裡塞一蛆嗎?
不過,雖然他哪兒都沒有岸上這個男人好,但是神婆只能是他的!
「嘖嘖,這樣就沒意思了,你不嗎?的話,為什麼不放手,讓離開過更好的生活?」虞幸還在旁邊拱火,那怕頭髮已經纏上了他的口,馬上就要纏住脖子,「你知道為了你,浪費了多時間嗎?已經不年輕啦,你已經把最好的年華耗,還想繼續?」
「你閉!我是自願的!」神婆對著虞幸怒吼,完全失去了那優雅。
「阿。」釋惟打斷了神婆。
恍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神婆愣了愣,已經好久沒有被釋惟名字了。
「你選擇了他就不該到我面前來,因為我不會讓你走。」釋惟浮腫的臉上出一個詭異的表,隨著話音落下,他一把住神婆的頭,把摁進了水裡。
神婆下意識掙紮起來,就聽釋惟道:「你不願意讓我上岸,那就下來陪我,我們依然可以永遠在一起,你下來陪我啊!」
下來……陪你嗎?
神婆掙扎幅度頓時減弱,到了里的污水流肺部,將肺部燒得快要炸。
也不是不行,只要能和釋惟在一起,那怕永遠困在湖裡,也沒有關係的啊……
其實這種溺水的覺,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上一次經歷的時候,才七八歲呢。
帶著某種執念,神婆完全停止了掙扎,任由湖水包裹自己,送自己前往死亡。
兩分多鐘后,釋惟鬆了手,神婆卻沒有抬起頭。
已經死了。
「你把淹死了啊?」虞幸語氣里著笑意,「太狠了吧,那麼你,你也那麼,說殺就殺了。」
釋惟用頭髮將神婆的拖了湖中央,然後向下拉,直到神婆的到湖底淤泥,他才用正眼看向虞幸:「因為背叛我。」
「拉倒吧,你明明知道的,沒有背叛你,都是我在胡扯。」虞幸無所謂地說出了真相,輕描淡寫地點評道,「相了這麼久,要是還看不清對你的有多深,你也不配當個大水鬼了。」
他上的頭髮一,也將他拉湖中,只剩下一個腦袋還在水面以上,四面八方的力著腔,虞幸表都沒變一下,仰頭道:「所以,明知我在冤枉,你還是選擇了殺死,為什麼?就為了你那可憐的安全,覺得只要有一點點可能,都要扼殺在搖籃里?」
釋惟半截在水裡遊,他來到虞幸前,俯下看著虞幸毫無恐懼之的眼睛:「與其被別人欺騙,不如死在我的手上,這樣的話,痛苦的就只剩我一個了。」
虞幸稍微詫異了一瞬,與釋惟對視一眼。
漆黑的瞳孔里倒映著他的臉,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緒在翻湧。
親手殺了神婆,這個水鬼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你在欺騙,你該死。」釋惟說。
下一刻,更多的頭髮從水底湧出,一層一層纏繞在虞幸的上,把他往下拉去。
「唔……」水面一下子沒頭頂,虞幸完全沉在了水中,頭髮們如同枷鎖,讓他生機難尋。
他瞇起眼睛,很意外的,這種全浸泡在水裡的覺他並不陌生,和他在玻璃皿里時沒什麼差別。
記憶中已經想起過實驗基地的經歷,可是此時這種悉覺包圍上來,他腦子裡恍惚起來,突然就想起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