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瞥見那紅的一瞬間,虞幸就用一種別人難以理解的速度往門后一退,後背住牆,把腰間掛著的面懟在了臉上。
曾萊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臉上一陣風,然後虞幸就從門口移到了外面,還把面戴上了。
在場幾人心不約而同浮現出一聲嘆——
好快!
幸這個傢伙原來速度這麼變態的嗎?
常年行走於危險中的推演者們第一時間想到,如果幸用這種速度搞襲的話——他們能躲開嗎?
亦或者,他們能來得及使用祭品嗎?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他們都不得不承認,除非是一直放在外面的、可以自生效的防祭品,否則他們什麼都來不及拿。
驚訝和約的忌憚很快被三人掩蓋起來,荒白張地住自己的面,好像隨時準備著戴起來一般:「怎麼了?」
「沒事。」虞幸輕笑一聲。
他回憶了一下,以他的反應速度,不知道眼睛會不會被判定為「看到」了他,主要他大意了,沒想到這視線會突兀的出現在這裡。
這是麗同款眼睛。
他已經被推演系統告誡過,不要讓麗認出他,否則後果不會太妙。古堡外的天空有一隻大號眼睛,古堡,除了麗本尊,虞幸還沒看見過其他相似的東西,不由得放鬆了警惕。
結果麗就在陳列室放了個驚喜給他!
槐往裡看了一眼:「那眼睛好眼,是麗?」
他腦海里的一線被,又道:「唔,不能說是麗。」
因為麗地眼睛不會發。
這雙眼睛泛著紅,彷彿正在無聲燃燒,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機械獨有的僵,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卻與真的一樣嚇人。
尤其那若有若無的注視,真讓人懷疑麗就坐在某個未被發現的房間里,通過這雙假眼睛看著眾人。
可是還沒到十點,麗並不是鬼陣營,幸為什麼要戴面呢?
槐心思轉間,虞幸已經戴好面,重新走了進去。
他的系統面板上出現了一分鐘倒計時,除此之外一片和平,那雙眼睛並沒有做什麼,虞幸也沒從中到什麼惡意。
「應該是躲過去了。」虞幸心裡暗道。
他剛才算是發出了這現在能用的最快反應速度,換句話說,就是他的臉還沒能在猩紅眼睛里「像」就消失了。
這樣一來,麗並不確定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竊者」,應該就不會殺過來找茬。
見虞幸重新走進去,其他三人也跟上,槐練地到了牆壁上的水晶燈開關,「啪」的一聲,陳列室陷一片暗紫亮。
這間陳列室十分空曠兩側用一個個獨立玻璃罩展示著藏品。藏品之後的架子上則擺著一些不如藏品那麼貴重的老件比如生了銹的小鍾、銅壺、煙斗和不知哪個朝代的古錢幣火摺子就混在其中。
那雙發著的眼睛是藏品之一被放在墊上外面罩著方形玻璃,正對著門,無論誰來都能盡收眼底。
虞幸走上前去,與眼睛來了個對視。
「幸啊到底咋回事?」曾萊一邊在架子上尋找火摺子的影一邊問。
突然戴上面,肯定是發現了什麼可幸沒有提醒他們也戴說明事不針對他們。
心中有了一個猜測,可為了保險起見曾萊決定問個清楚。
虞幸暫時沒有回答,而是默默把玻璃罩抬起來抓住兩枚機械眼睛,用墊包裹起來,丟掉了角落裡。
做完這些他才道:「麗的眼睛可能存在於到一個地方看見了最好毀掉,否則晚上十點以後它們就會為麗捉我們的坐標點。」
「不只如此吧。」槐若有所思,他想的和曾萊一樣,不過曾萊不好直說,他這個向來冷淡的人就不一樣了。他問:「你在躲避麗的視線?難道……你就是召集人。」
他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十分篤定。
八個推演者一起進的麗古堡,要說有誰特殊,跟麗另有瓜葛的話,就只能是經歷過麗樂園1.0版本的召集人了。
關於召集人究竟是從上一個版本活下來的,還是完全沒有特殊,僅僅因為機緣巧合而開啟了新的麗地獄,這一點大家都在心裡猜測過。
曾萊朝虞幸看去,發現虞幸並未否認。
「好傢夥,原來是你召集的!」
在他們中心,這個召集人知道的信息一定是最多的,如果召集人願意站出來說明容,那麼對眾人的存活率一定大有貢獻。
可這當然只是一種理想結果,導致召集人躲藏起來的原因太多了,沒想到,現在召集人似乎就站在他們面前,甚至與他們立場相同。
驚喜多於驚訝。
虞幸想了想,這似乎沒什麼好瞞。
反正韓心怡和韓志勇都知道是他開的推演,再告訴一下這幾個沒有惡意的人,也無傷大雅。
他便道:「對,是我。但是麗地獄和麗樂園的布局玩法完全不同,我也沒有多大優勢,而且由於一些原因……麗不想看到我。所以在能看見的地方,我需要面。」
曾萊在架子上找到了火摺子,掂量了一下:「既然這樣,那暫時沒什麼可說的,有空咱可以聊聊,但是現在……找到照明工了,咱去五樓吧。」
或許是擔心虞幸有不方便告訴別人的東西,他非常心的轉移了話題。
槐沉默了一下,也覺得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最佳時機,於是咳嗽一聲:「好,火摺子替你們拿到了,那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我和荒白去找樓梯,你們去拿鑰匙。」
「。」曾萊視線在架子上巡視一圈,上答應著。
荒白理了理馬尾,跟著槐出去了,臨走的時候大眼睛饒有興趣地看了虞幸一眼。
虞幸也瞅了一眼,從眼中讀到了濃濃的興味。
虞幸:「……」好像到了額外的關注?
……
陳列室雖然空曠,但是虞幸和曾萊沒有立刻走。
畢竟是系統認證的需要鑰匙才能進的地方……雖然他們也沒聽系統話,但是這裡顯然留有某種線索。
甚至麗都留了一雙眼睛在這裡監視,足以見得陳列室的重要。
所以他們想找一找,這裡有沒有留下特殊的品。
虞幸一個玻璃一個玻璃看過去,發現裡面放著的都是他認不出年代的事,很可能不屬於現實中的任何一個朝代和地區。
這其中有幾張書籍殘頁,字跡已模糊不堪,一點都辨認不出來。下面用漢字介紹著:
【來自xxx巫師的隨筆,記錄了自己後裔汲取人類靈魂失敗的蠢事,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寫下來,難道是為了嘲諷後代嗎?】
他眉頭一挑,從中到了一悉。
下一個玻璃櫃里的東西也差不多,只是頁腳上染上了一焦黑。
【來自存活下來的小孩的日記,在被救出后,哭著說看見了自己的姐姐還在樓上徘徊,可是大人們都憐憫地看著。奇怪,沒有別人看見姐姐嗎?】
在這一頁殘頁旁邊的玻璃櫃里,放了一個壞掉的小石雕。
虞幸靠近,瞇著眼打量了一下石雕下的文字介紹。
【這是一座被雕刻壞了的人魚石雕,尾缺失了好一大塊,已經不能拿來做工藝品了。當它被當垃圾扔在一旁,看著緻的其他石雕被擺放在櫃檯上售賣,會不會不甘心呢?】
石雕……虞幸想到了這座古堡中出現率十分高的雕塑們。
不僅如此,第一頁殘頁讓他想起「籠中噩夢」里那個囚了安吉爾的巫師,第二頁殘頁也使他想到哭喊者。
他的聯想能力一想不錯,立刻轉頭尋找有沒有鏡片等展品,果然讓他找到一個。
【碎裂的玻璃片,它再也不會回到曾經屬於梳妝鏡的過去了。主人啊主人,看著鏡中人,你不會愧疚嗎?】
「果然有。」虞幸輕輕喃喃道。
曾萊的注意力在架子上,此時聽見他的聲音,轉頭問道:「怎麼了?」
虞幸隨意指了一指說:「玻璃櫃里的東西,應該與我們八個遊客有關,暗示了我們的過往經歷,不限於推演和現實,也不限個數。」
在找鏡片的時候,他還看見了一個悉的空針管,一如曾經在研究所里刺進他皮中的那種。
曾萊蹭蹭蹭跑過來,挨個看了一遍。
人皮面、割日記、染的刷子等等,每一個似乎都能找到對應。
「好像是真的。」
除此之外,雕塑和夢境元素也出現得很明顯。
「我們現在遇上過哭喊者、怨研究員、深淵陣,斷頭人,聽說過好朋友和櫃里的那個鬼,還差兩個了。」曾萊眼睛一亮,「你看柜子里的東西,猜剩下兩個一個是雕塑相關,一個是夢境相關,很合理吧?」
虞幸附和:「合理。」
韓志勇的稱謂是噩鬼,曲銜青說過,他的能力與夢相關,恰巧對得上。
不過如果曾萊這麼說……就代表他的對應鬼已經出現過了。
「你的對應鬼是什麼?」
曾萊沒想到虞幸問得這麼直接,轉念一想,之後要合作的話,遲早是要知道的。
他笑了笑:「哭喊者。」
虞幸對這個答案有些許意外,那不就說明,曾萊的對應鬼是所有人遇到的第一個鬼嗎?
當時哭喊者挨個敲門,離開之後,曾萊表現得很正常,一點也看不出剛從無法反抗的鬼手裡活下來的樣子。
虞幸表現得十分敬佩:「不愧是大佬。」
曾萊擺擺手,一臉驕傲:「沒什麼,沒什麼。」
頓了一下,曾萊反問:「你呢?」
「怨研究員。」
曾萊:……好傢夥,你演技也不錯,我愣是沒看出你對那個大喪有任何一點恐懼。
互相了個底,虞幸又對著架子上的事掃過去。
架子鋪滿了一面牆,倒是沒有玻璃櫃里的展品一樣有意義,他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發現什麼特別。
「這裡,你來看看。」
另一邊,曾萊則從角落裡拽出一個東西。
虞幸走過去,空氣里突然傳來一子焦糊味道。
他低下頭,看見曾萊手裡托著個焦炭一樣黑咕隆咚的東西,一抹還蹭下來一層黑灰。
「燒焦了?」他蹲下,用手指了,頓時知道為什麼曾萊要單獨把它拿出來了。
從現實轉場到荒誕世界的時候,飛揚在天空中的,都是灰燼。而天上的雲也在燃燒,無論怎麼看,麗地獄和火都有千萬縷的聯繫。
曾萊怕他經驗不足,轉著手裡的東西,提醒道:「這個東西有被火燒的痕跡,分化級推演中,很出現無用的異常事,一旦發現就要好好思考它所代表的意義了。」
這東西看不出原貌,真的是被燒得面目全非了。
虞幸對著架子又看了兩眼,平靜道:「說不定是在提醒我們,不要忘了燃燒與麗地獄的關係,這個,加上之前的轉場提示,已經很明顯在告訴推演者某種信息了。」
他們起,又找了找,確定只有這一個被燒焦的東西后,曾萊將它揣在兜里,帶著火摺子就往陳列室外走去。
差不多該去五樓了。
虞幸的已經得到了佔領房間功得提示,站在陳列館門邊,他手搭在門上回頭看了一樣。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進陳列館這樣的地方。
在明亮的燈下,虞幸恍惚間以為自己來到了現實某個展覽館里,正隨著人流往前,機械地走著,完上車睡覺下車也止拍照的流程,在每一個塊玻璃面前駐足片刻,然後又被著向前。
偶爾,他還會注意到講解員的滔滔不絕,不過講了什麼他一點也不記得,只記得一件件有年代的展品從眼前過。
依稀記得他當時心很不好,但是還是走完了全程,黑著一張臉出來。
然後有個人在他旁邊笑,說得好像是……
「怎麼樣,看得開心嗎?」
……
「幸,想啥呢?」曾萊在虞幸眼前晃了晃手,驚醒了突然停在原地的虞幸。
虞幸把面摘下來,了眉心,回道:「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