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巷道給了曾萊不安的，果然，他的直覺有時候還是不要這麼準比較好。

剛發完信息，還沒多跑幾步，巷子的影中就突然躥出一個人影，當他意識到並準備回頭時，背後已經來一塊白帕，以一種非常練的姿態捂住了他的口鼻！

帕上有一奇怪的香味，他因為被捂得太突然，還深深吸了一口，當下便覺得不妙。

後面的人沒說一句話，將沾著迷藥的帕蓋上他臉后，還用錮住了他，防止他掙扎，這一下的確是太出乎意料了，曾萊沒把握住最佳的掙離線會，能發出「嗚嗚」的掙扎聲。

一陣陣眩暈飛快湧上頭，他心臟都停了一瞬，腦子裡出現一個混的辭彙：完犢子了！

事實證明，迷藥針對的不僅是小孩和人，對他這個十六七歲氣方剛的年人同樣有用，且起效急速，效果立竿見影。

渾發，意識昏沉，曾萊很快帶著懊惱和一恐慌陷昏迷。

他也是萬萬沒想到，再次醒來的時候，會看到這樣一副震碎他認知的場景。

被窗簾遮掩得嚴嚴實實的灰房間中，蔓延著一段變了調子的哼唱。

某種程度上說，曾萊是被這嘶啞得彷彿吞過玻璃渣子的哼唱聲給吵醒的。

老舊的空調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暖風吹起房間里厚重的灰塵，將霉味殘忍地揭開，揮灑到空氣里。

曾萊覺自己坐在堅冰冷的地上，鼻尖除了霉味，還有一種被捂出來的、揮發得無不在的粘膩腥味。他沒敢睜眼，也沒敢彈，悄悄了手指，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什麼東西給束縛住了。他分辨著哼唱的來源，能聽出那人離他很近。

我在哪裡……

媽的，真遇上綁架犯了？

曾萊腦子一片混，這段時間，不人都在傳學生失蹤的事，但是出事的不是他們學校的人消息來源也不確定，所以曾萊本沒當回事。

足足過了五六分鐘發出聲音的人還沒有停下。

曾萊想著不能這麼坐以待斃於是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將眼睛睜開了一條。

然而，眼前的場景還是過於超出他的預料突破了他一個普通高中生的承極限。

濃厚的腥味如同油彩一般厚塗在他鼻尖讓他在反胃的同時，意識到了自的境。

四周有，不止一，每一都凌地散落在屋子各——法醫要是不費點功夫，大概是沒法將它們各自拼湊完整了。

從們上覆蓋著的布料來看這些都是孩子——在牆角還有一塊長模樣的碎布料。

他蒼白著臉眼神中著倉惶和恐懼控制不住的抖讓屋子裡的另一個人注意到了他。

木頭搖椅上，穿著工地服的男人停下了他無意義的走音小調年的表似乎取悅了他，讓他那布滿了滄桑、疲憊、苦悶與瘋狂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笑容。

他從搖椅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到了被綁住四肢倒在地上的曾萊面前，曾萊發著抖，不敢抬頭看一眼。

這是什麼況！？

原本以為只是綁架案的曾萊在心裡怒吼著，他一醒來，居然在一個殺人犯的旁邊？

我了這特麼真不是在做夢嗎！

「意外收穫。可惜——是個男的。」穿工地服的男人乍一看就像是任何一個剛工作完的工地工人，四十來歲，臉生得還算周正，起碼如果不看他的神，很難有人把他和殺害了一屋子人的變態殺人狂聯繫在一起。

他出手住曾萊的下強迫其抬頭然後來回打量，指腹的繭磨得年皮一陣刺痛，曾萊不明白男人突然說這話的意圖。

而下一秒，曾萊腦海里突然閃回了失去意識前的畫面。

對啊，他是追著那個不認識的學妹去的，也就是說，眼前這個人，原本的目標只是學妹而已。

不，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學妹呢？還活著嗎？他自己……又要怎麼逃走？

曾萊本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這個房間十分老舊，有點像好多年前的民房，市中心早已沒有了這樣的房子，只在市郊還有那麼幾地方留存著這樣的景。

起碼，離學校應該不遠……

曾萊腦海里不斷思考著，他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思維速度可以這麼極限。

我給同桌留了定位，他應該報警了吧……

這個時候，他不慶幸起，自己的同桌雖然和他一樣不聽課打遊戲，但是很講義氣，是個平常做事很靠譜的人。

工地服男人打量了他幾眼，興趣缺缺地坐回了木頭搖椅上，似乎沒有要立馬把他分的打算，這讓曾萊冷汗落下的同時狠狠鬆了一口氣。

這人不知道他報了警，所以，能拖多久是多久，只要警察來了，他就得救了！

思緒間，他繼續打量著周圍。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客廳，象徵著自由的大門就在一側。客廳旁邊有廚房、廁所。還有關著門的目測是臥室的房間。

地方不大，老舊，看得出工地服男人的生活水平不怎麼樣。

……拼湊起來大概有三，暫時，曾萊沒有看見學妹當時穿的服。

希學妹不在這些人之中。

等等……好像不只有。

在臥室門前，有一比較完整的男，剛才因為曾萊躺著所以沒看到，現在他見男人沒把他怎麼樣，大著膽子坐了起來，才看見了這一幕。

工地服男人搖著搖椅，嘎吱嘎吱的：「本來沒打算殺他的，他想救人。」

曾萊知道男人在跟他說話，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救人？救什麼人？

沒打算殺的，也殺了？

「哈……」男人打了個哈欠，疲憊與同時翻湧，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嘀咕道，「怎麼又十一點了……搞點吃的吧。」

他說完也不看曾萊的反應，一搖一晃地晃進了廚房。

他的影消失在客廳里，曾萊再次吐了口氣。

拖時間……

就在這時，臥室房間的門傳來了幾聲響。

曾萊悚然一驚，瞪大眼睛朝那邊看去。

房間里出現了孩抑著地聲音：「有人在嗎？」

這聲音即使著，曾萊也還是很悉，畢竟聲音的主人剛真實跟他表過白。

是那個不上名字的學妹！

廚房傳來炒菜的聲音，暫時可以蓋過低聲談的聲音。曾萊道：「你怎麼樣了？」

門的人一頓，似乎想不到真的有人會回應，而且還不是那個殺手蒼老的嗓音。明顯激起來：「你也是被抓來的？」

「對。」曾萊告訴自己盡量冷靜。

「他走了對嗎？我聽到他去廚房了。」

「是。」

曾萊現在除了儘可能回答，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學妹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曾萊的聲音，下一句就是：「你快救救我，趁他不在把門打開，他從外面鎖上了！」

因為找到了「機會」，孩子的聲音抖得不行，帶著虛弱催促著外面的人。

曾萊也想救人，但他要是能救人，不至於自己都白給了：「我沒有鑰匙，而且我被綁著。」

「……」學妹陷了沉默。

幾秒后，聲音低下去，似乎已經絕：「你知道嗎？他捅了我好幾刀，我的手和都斷了。再不快點走，我一定會被他殺了的。」

「我不想死。」

曾萊呼吸都停滯了，他意識到，自己昏迷的時間比想象中長。

在他不省人事的時候，門另一側的學妹已經經歷了他不敢想象的事。

他咬咬牙，用眼神搜尋鑰匙的蹤影。

兩分鐘后，曾萊放棄。這真的是沒辦法了，他就算找到了臥室鑰匙，也沒有大門鑰匙。

更何況他現在這樣，想蹦躂著站起來都難，再行，被工地服男人發現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還有臥室門口的男……

曾萊不敢賭。

……

眼前黃符上的火持續燃燒著，帶來一陣陣暖意。

後來的事有些模糊，可能是他的大腦有意識地在迴避這段經歷，故意忘了細節。

曾萊只記得，更晚些的時候，工地服男人搞定了吃的，沒有給飢的他分一點點，而是打開了臥室的門。

他跟著往裡看，臥室里沒有，只有一個手筋腳筋都斷了的。

滿狼狽，眼中飽含恐懼。

工地服男人並沒有做出侮辱之類的罪行，而是拿著一個鎚子，敲斷了上多骨頭，還敲碎了的腦殼。整個過程，門就這麼開著，未年的曾萊目睹了全程。

學妹一邊痛呼，一邊朝他喊救命，飛濺，聲音凄厲，正如現在，玫瑰隧道的門后，那隻【哭喊者】。

他不是沒有阻止過。

他勸了，吼了，轉移兇手的注意力了，也嘗試過掙斷繩子，不過都慘遭失敗。警方來的時候，的瞳孔渙散，趴在地上，還有最後一口氣。

工地服男人正打算「分」，就被衝進來的警察摁在了一邊。

就差一點。

學妹顯然已經沒救了，就差一點，如果警察能早點來，說不定不會被兇手敲碎顱骨。

而他，獲救了。

學妹臨死前的最後一眼，是被警方圍住之後，在人群的隙里朝他看來的。

那雙充滿痛苦的眼睛里，沒有了對他的傾慕，只剩下恨。

就好像在說，好啊，你活下來了。

可我呢？我死了。

你甚至都不能幫幫我，不是不能，是你不敢。

我喜歡的人就是這樣的垃圾。

自那之後，這件事一直是曾萊的影。他再也不敢對生出一點溫和，因為潛意識中，他總覺得孩不靠近他，就不會遭遇這些事了。

如果他接了表白。

不，如果他沒有表現得讓學妹喜歡。

如果他當時勇敢一點，趁著兇手在廚房的時候找找其他辦法……

儘管這些事真的都不是他的錯，儘管他心裡也很清楚這一點。

但他還是很久很久的不能釋懷。

曾萊，再也不會說「不敢賭」三個字。

如果能重來，他要賭，賭自己可以找到鑰匙，賭自己能帶著學妹撐到救援到來。

什麼都可以賭，命尤其如此。

……

思緒回爐，曾萊發出一聲輕微的苦笑。

真神奇，【控豪賭】帶來的思維渙散，竟然能讓他回憶起那麼久遠的事，還那麼清晰，彷彿就在眼前。

當時年輕，真的無能為力。

在為推演者之後，他其實已經看開了，悔恨等等的負面緒已經隨著有了任義這個朋友，並且陪著他工作，做攻略，而緩緩消散。

唯一留下來的，只要「賭徒」這個和現實意義有一定出的人格面稱謂。

那件事如今想起來，也不過是有些唏噓。

聽說，那個工地服男人的兒到一些孩的霸凌，自殺了。所以，男人頹廢一段時間后，神出現了問題，開始了殺人之旅。

被殺者都是無辜的。

「咳咳咳……」曾萊突然咳嗽起來，後的哭喊者聽到他的聲音，又開始拍門。

「救救我……開門！開門！我不想死啊啊啊！！！！」

曾萊恍惚中發現，黃符不剩多了。

在一片堪稱場景回放的回憶中，竟然已經過了快半個小時。

快沒時間了。

曾萊抿著，翻看了一下自己剩下的祭品。

他佩戴的祭品有五個，並沒有滿配，為的是留下得到祭品的機會。有些他認為暫時用不上的，被他放在了系統里。

現在上的五件，分別是骰子形態的【命運賭約】，黃符形態的【控豪賭】，一枚可以驅散鬼詛咒的戒指，一把作用比較奇葩的剪刀，還有一個增加蔽能力和速度的項鏈。

想破現在這個局，沒一件能直觀的用得上。

在猶豫中，半個小時的時間到了。

黃符噗的一下熄滅，化作一捧灰，散在了空中。

哭喊者猛然激起來，現在正是兩倍仇恨，門劇烈震，讓曾萊覺得他即使不開門，這門也撐不了多久了。

「今天就跟當時一樣，很倒霉啊……救援來得早一點就好了……」曾萊喃喃出聲，取出骰子，閉上眼睛，再次轉。

這是他現在最大的希了，如果能擲出一個好點數，說不定一切都有轉機。

然而，就在骰子被他擲出去，在泥土地上旋轉的時候，曾萊突然覺到一陣詭異的心悸。

他到有視線正在看他，更令他骨悚然的是，這道視線其實一直都在，只是他這會兒不知為什麼，突然察覺到了。

還不等他以為自己又招惹到了什麼鬼，周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破碎聲，空氣朝他灌來，他思緒猛然清明，有一種上的束縛被完全解開的覺。

骰子停下。

朝上的那一面，紅的點數赫然是——「6」！

下一刻，破碎的空氣中，一道小小的圓形陣法一閃而逝，彷彿小版【深淵陣】，裡面傳來癔的聲音。

卻不是癔一貫使用的友好和示弱的語氣，而是一種彷彿虛弱到極致，又帶著濃濃不甘，卻不得不說些什麼的語氣：「幸讓我告訴你，那扇門，打開就能活下去。」

一句話結束，圓陣迅速化為，滲了泥土中，再無聲息。

曾萊愣了一下，還沒有從一瞬間出現得種種變故中回過神來，只有骰子靜靜停在地上。

六點，極致的幸運。

於是幸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