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樓和主樓之間有兩條藏起來的空中走廊用於連接,分別在二樓和四樓,虞幸跟在管家後面走著,一路都沒有遇見鬼來阻攔。
看來,那些由罪惡延出來的鬼能分得清古堡的員工。
管家幫他幫得已經算明目張膽,虞幸相信,即使麗現在是一個醜陋的、沒有理智的怪,以對古堡的掌控力,或許已經發現自家管家的「投敵」行為了。
他得快一點,否則,麗可能會遊盪過來。
虞幸跟著管家,沿著一條他沒有走過的路線一直向前,拐過幾個不太顯眼的岔路,他終於看見了所謂的空中走廊。
走廊的樣子被緻複雜的黑鐵質欄桿門遮蔽了大半,由於走廊四面封閉,他無法提前看見副樓的樓。
巧合的是,這扇門已經被打開過了,虛虛地掩著,省掉了虞幸想辦法拿鑰匙的麻煩。
「看來,已經有人前往了副樓。」管家略有一意外,因為他知道,兩條走廊都被鎖上,分別由兩個「戰鬥力」最強的理怪守著鑰匙。
虞幸不以為意地應了一聲。
槐和荒白早就說要找走廊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以那兩個人的能力,找到了目的地並不稀奇。
管家看著虞幸毫不意外的神,不想到,能有人在不知不覺間得到鑰匙,進附樓,說明這次來的這一批遊客中,聰明人不止眼前這一個。
或許……和曾經那一場大火一樣,遊客們說不定真的能功,畢竟這一次,比起第一次,多了很多信息和經驗。
吃了一顆定心丸,管家停下腳步,推了推虞幸:「你進去吧,麗還是住在五樓。我必須留在主樓,否則,就真的和直接通知麗沒有兩樣了。」
虞幸點點頭,他本就沒指管家能直接將他領到麗的臥室,管家的工作就是在大廳做後勤,進出副樓肯定有限制。
事實上能不費功夫地找到副樓的進方法,管家已經幫他幫到了極致,他不可以再要求更多了。
虞幸走向欄桿門邊,手指輕輕一撥門輕輕打開一個可供一人進的隙。
他邁出去的腳步一頓又轉回頭來:「……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老管家想了想:「副樓沒有你們的怪但是你要小心被修發現。我、修和廚師都沒有什麼殺人的能力,但是我們有錮遊客和通知麗的方法。廚師不管事,但修對麗忠心耿耿,你要是被抓到就要提前面對麗了。」
「謝謝。」虞幸黑髮下的眼睛中劃過一抹微看著老管家拔的姿,面的著裝在金碧輝煌的古堡淪為裝飾,他微不可察地頷首,做了一個對他來說堪稱鄭重的作「還有……再見。」
他這一去如果順利的話,或許就再不會見了。
管家會隨著麗地獄基的崩塌,走向他早就該到達的歸宿。
死亡。
對管家來說,死亡是解他年紀也不小了頭髮都是銀白的,或許長眠於地下,不被這些七八糟的事打擾才是他一直在追求的東西。
不再看管家,虞幸瞳微涼,順著走廊一步步踏過,走廊上有燈,他那用不了多久的火摺子被他重新放進了口袋。
很快,他走到了走廊的另一側,由於副樓是麗和員工們住的地方,所以副樓這一側並沒有門的阻隔,大概是對員工們比較放心。
過了走廊,映眼簾的是一座小型大廳。
大廳很空,布置,牆上被一塊塊鏤空金箔鋪滿,繪製奢華的圖案。
在靠近牆面的地方,一圈圈白細繩錯懸掛,繩子上用夾子夾著一張張相同大小的照片。
一瞬間,虞幸就回想起了麗樂園裡,那個神的巫時小屋。
時小屋的前廳也是這個樣子的,照片上顯映著每個人一生中經歷過的事,有些是人,有些是景,模糊不清的記憶都在這些照片中得到了清晰的映照。
看來,麗是把時小屋給保留了下來,還移植到了副樓中?
虞幸隨意朝幾張照片看去,然後挑挑眉。
不完全是。
照片上的確顯示的是時間,但不再是遊客的了,而是——麗的。
蒸汽朋克風格肆無忌憚的展現在虞幸面前,虞幸看見了悉的跳樓機、鐘塔、還有放著古怪歌曲的抓娃娃機。
目往旁邊了,下一張照片上的畫面是,一顆種子被一隻藏在黑袖子里的手遞了過來。
再下一張,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生長在花盆裡,花盆中的土被鮮浸泡,宛若紅土。
虞幸盯著那截黑袖子看了一會兒,他知道,按照管家所說,袖子和手掌的主人就是那位大巫師了。
半晌,虞幸失去了繼續參觀的興趣,這些照片上除了有玫瑰的生長記錄,還夾雜著很多遊客慘死的瞬間,虞幸對見識別人怎麼死的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最後環視一圈,搖頭道:「……可惜……那個巫不在這裡。」
表矜貴冷淡的人給虞幸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是他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了,聲音也很好聽,就是有些神神叨叨的。
還有那隻厄運的小貓,似乎很喜歡他,但他不喜歡跟他這種懶人搶座位的貓。
唔,對了,巫當時送了他一個道,做【時間刻印】,直到現在他都沒發現【時間刻印】有什麼用。
等等……巫和巫師會有關係嗎?當初見到的時候,巫好像說,是過來兼職的?
兼職這個詞,推演者有時候也會說,因為系統面板里就有各種「兼職市場」。
「嗯……算了,都帶個'巫'字,可能是巧合。」
甩掉了腦子裡的思緒,虞幸了個懶腰,往大廳出口走去。
他現在就想快點找到五樓,去玫瑰隧道跟曾萊會和。
如果路上能遇到荒白和槐的話就更好不過了,那兩個人好像能力都很強,有他們加的話,摧毀玫瑰的計劃肯定會順利很多——前提是五樓麗的通道,不限進人數。
出口後面是一道走廊,從這裡開始,玫瑰的痕跡就逐漸加重了。牆壁上鑲嵌著玫瑰形狀的裝飾,紅艷而糜爛,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虞幸總能聞到一淡淡的玫瑰花香。
看來,自從借著玫瑰獲得人類皮囊,麗本也更喜歡玫瑰花了。
他不適的吸了吸鼻子,覺這味道一點也不好聞,花香並不純粹,其中夾雜著很多不友好的味道,比如鐵鏽味,比如腐爛味,要說,就像從前某個時間段里圍著他表白的那些人上噴的劣質香水。
唯一的作用大概是提神醒腦。
「亦清。」他輕聲喊道。
自從去到圖書館,見到癔,亦清就又躲進匕首里裝死了,簡直就跟不存在一樣安靜。
腰間的匕首了,青霧從他衛里鑽出來,在他腹上留下一陣冰冷的。
「來了。」亦清在青霧中現形,化為人形飄在空中,「怎麼?」
虞幸:「沒事,你的青煙里有竹子的味道。」比刺鼻的玫瑰味好聞。
亦清理解了他的意思,對自己被當竹子味香薰的事並不在意,只覺得這個人越來越不把他當攝青鬼了。
他先是到有趣地笑了一聲,隨即開扇輕搖,眉頭微微皺起:「這就是副樓?比主樓小很多。」
副樓畢竟是新建的,也只需要提供員工居住的功能,當然不必修建得太大,比起主樓來說,只能算一個很小的地方。
虞幸「嗯」了一聲,站在他現在的角度,可以看見走廊盡頭分別有一條向上的樓梯和向下的樓梯,他快步走過去,樓梯是迂迴狀,可以看出,不管是向上還是向下,都是很正常的越了一層樓的那種。
「咦?」虞幸毫不猶豫往上走,到了下一個平面中,也就是三樓,又是一條一模一樣的向上樓梯。
他愣了一下,一個想法出現,「副樓的空間,是正常的?」
「可能吧,」亦清道,「你不快一點上去嗎?不是在擔心那個曾萊的小孩?」
「是啊,雖然他在收到我之前的提示之後,基本不會再陷手足無措的狀況里,但是我怕麗察覺到他的位置直接去找他。」說話間,虞幸已經再次快步登樓,隨即證實了這個讓人高興的消息。
副樓的空間真的是正常的!
也就是說,它的樓梯是固定在拐角的,一層一層往上疊加,並非主樓里那種能把人瘋的迷宮式構造。
如果是這樣,那他想去五樓就變得易如反掌!
很快,虞幸直接上到了五層。
一濃郁的玫瑰味道撲面而來,大片大片的紅玫瑰被種植在走廊兩側,用黑瓷缸裝著,熱烈而深沉,像一團團燃燒的紅雲,就如古堡上空巨型眼睛周圍的那一圈似的,非常好看。
亦清一襲青站在其中,本該是濃烈與清雅的撞,可莫名的,任何一點清雅都與此格格不,像是被排了一般。
「我不想呆在這裡。」這位青攝青鬼直接飄到了虞幸背後,稍微離地,雙手按在虞幸肩膀上,好像把虞幸當欄桿撐了,他放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重量上去,讓虞幸意識到了他的不喜。
虞幸自己也不喜歡這些玫瑰,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見亦清流出厭惡的緒,要知道,之前在晉陞遊戲那兩座荒村中,亦清也沒有表現出一點不適。
他問:「為什麼?」
亦清答:「太髒了。」
「臟?」虞幸沒想到亦清的答案是這個,一邊順著兩側花海往前走,一邊繼續問趴在他背後的亦清,「為什麼臟?」
亦清生生用他的儒雅凹出了一個不屑的表:「這些花中,全都是刻意引導出來的腥、罪惡和恐懼,和它本需要的東西已經背道而馳了。」
「本是用來贖罪,追求真相的地方,現在也已經墮落污穢,不臟嗎?這種味道聞得我想吐。」
只有鬼才能到這其中的差別,因為鬼對這種種負面覺最悉。
虞幸想了一下,出一個笑容:「你說得對,很臟。」
麗因為自的慾念,從公正的樂園管理者變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墮落者,那位大巫師「功不可沒」。
有機會的話……他還真想去看看,「巫師」這些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在荒誕世界扮演者怎樣的角。
如果是可以在不同的世界穿梭的組織……是不是就意味著,要是能了解這個組織,他就離荒誕推演的高層更近了一步?
當然,現在想這些似乎過早了,虞幸一路走,一路開走廊上的門,這些門的背後都是些功能房間,最多的就是展示間,不管是雕塑還是油畫、手工製品還是服裝,多得令人眼花繚。
由此,虞幸基本可以確定,整個五樓就只有麗一個人住,其他員工都是住在其他樓層的。
這麼多無關要的房間,員工們想住都沒有位置。
就在虞幸向最後一扇鑲嵌著各寶石的雙開門扉時,掛在他上不下去的亦清突然化作青煙散去,語氣溫潤平穩卻不容置疑:「躲起來。」
虞幸目一凜,本著對這位攝青鬼的信任,一閃就蹲在了兩盆玫瑰花叢之間,藉助出的帶刺枝椏藏形。
確認自己的位置不容易被發現,他才偏過視線,從花朵之間的隙往外看。
一個黑的影在不遠站定,彷彿是聽到了一點靜,狐疑地往四周環視一圈,面無表的漂亮臉蛋上有一種冷趨之不散。
虞幸眼睛一瞇,心道,修為什麼會上這一層?
他目往下移,就見修的手裡拿著一隻金澆水壺,壺長長地出,頂端是寬寬得圓盤狀。
「……」
來五樓澆花?
修最終什麼也沒發現,死水一潭的目落在面前的紅花叢上,抬起澆水壺就往花上澆灌。
從那長長的壺裡噴出的水流……是紅。
澆灌在玫瑰花上,頓時,一比剛才強烈百倍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直直湧虞幸鼻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