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鬧鈴聲響，夏熙推了推睡得正酣甜的子衡：“起床上學了。”

昨晚這孩子確實有點失眠，睡得比平時晚，擱以往，鬧鈴沒響他就醒了。

子衡了惺忪睡眼，沒有賴床，從被子裡爬起來。

“是不是沒睡好？”夏熙給他理了理睡得的頭髮。

“唔。”子衡打著哈欠，眼睛瞇一條。

夏熙先去衛生間，給孩子好了牙膏。

沒一會兒，子衡過來了，讓迴避一下，他上個廁所。

之後，母子倆並排站在盥洗臺前刷牙。夏熙洗完臉，用熱巾給他了臉：“把服換了，先出去等我，我還得化妝。”

子衡換好服，拎著書包走出房間。

客廳裡沒人，保姆在廚房做飯，子衡歪靠著沙發打瞌睡。門鎖響了，他打起神正襟危坐，瞥過去一眼，穿黑運裝的男人進來，額前的髮梢有些溼，白皙面龐掛著細的汗珠，應該是出去鍛鍊了。

“醒了？”徐衍風換了鞋，朝坐得闆闆正正的小孩抬了下下頜，“你媽媽呢？”

子衡假裝沒聽到他的話，低頭檢查書包裡的東西有沒有帶齊全。

徐衍風心態平常，進衛生間洗臉。

十幾分鍾後，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子衡咬一口包子，藉著埋頭喝粥的作，看看徐衍風，又看看夏熙，下一秒，徐衍風給夏熙夾了一個煎蛋，淡淡道：“補充蛋白質。”

夏熙抿了抿，憋出一個字：“我……”

原本要說“我自己會夾”，當著孩子的面，不想跟徐衍風鬧太僵，勉強忍下了，用筷子夾起煎蛋咬了口，趁子衡不注意，遞給徐衍風一個警告的眼神。

明白他是想在孩子面前塑造慈父的形象，但也沒必要這麼演。

徐衍風像沒看到的暗示，給子衡也夾了一個煎蛋。

子衡跟媽媽的步調保持一致，吃了那個煎蛋。

母子倆的配合奠定了徐衍風接下來一天的好心。

飯後，徐衍風問夏熙：“我送子衡上學，還是你送？”

“我送。”

夏熙今天要帶的東西不多，斜挎了一隻小包，左手拎書包，右手牽子衡的小手，出門。

徐衍風跟上他們，他已換了一正裝，繫了一條暗紅的領帶，他那張冷峻的臉都被襯得溫和了幾分，不止，還有點勾人。

轎廂裡，兩個大人一左一右，中間是子衡。

徐衍風注視著可鑑人的電梯門上映出的畫面，目漸漸失焦，思緒飄遠，他曾經幻想過這樣一幕，如今實現了，卻與幻想中的景相去甚遠。

在他的幻想中，他和夏熙該是恩有加，然後有一個小孩，一家三口早上一起出門，白天各自有自己的領域要忙，晚上再一起回家，聊著有趣的話題。

電梯“叮”的一聲，徐衍風眼神閃了下，思緒歸位。

夏熙把書包先放進車裡，轉頭招呼子衡上車。

子衡爬進去坐好，夏熙剛要關車門，被一隻手擋住。夏熙視線往上，看向手的主人，眼神含著疑，他想幹什麼？

徐衍風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完的理由：“想了想，我還是跟你一起送他，順便讓宋老師再悉一下我，免得下次去接人，老師沒印象。”

夏熙板著臉，他難道不覺得自己的話很搞笑嗎？

徐衍風坐在子衡旁邊：“走吧。”

明知道他的話沒道理，夏熙還得配合著解釋：“宋老師的記不會差到那種程度。”

徐衍風置若罔聞，探出半個，握住放在車門上的手，挪開，關上了車門：“孩子上學要遲到了，別磨蹭了。”

夏熙握起了拳頭。

子衡看著離自己很近的男人，搞不懂他在想什麼，索把臉別向一邊，閉眼補覺。

送完子衡還要趕去公司，夏熙沒有多時間可以揮霍，隔著車窗盯著裡面的男人，三秒後，認輸了，坐去駕駛座。

徐衍風角微：“要不我來開車？”

夏熙繃著臉，回應了句：“不、用。”

每個字都帶著怨氣。

徐衍風眉揚了下，饒有興致地靠著座椅靠背。比起不帶任何，生氣也好的。

兒園門口，送孩子的家長三三兩兩，夏熙下車的時候，徐衍風也跟著下去。

宋老師第一次見到值這麼高的一家子，眼睛都看直了，直到夏熙領著孩子走到跟前，把子衡給，問了句：“周樂怡到了嗎？”

“到了到了，是你姐姐送過來的。”宋老師微笑著說，“在裡面玩兒呢。”

夏熙半蹲下來，了下兒子的臉蛋：“去找姐姐吧。記得安一下，聽你姨媽說，昨天哭得很兇。”

子衡嘆氣：“哪兒需要安，當場一杯茶就搞定了。”

夏熙笑了笑，直起，跟宋老師告別。

徐衍風比快一步，徑直走向車子，拉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夏熙擰眉，連忙追過去，孩子不在場，無需顧忌：“徐衍風，這是我的車！”

“我知道，沒想霸佔你的小破車。”徐衍風手搭著方向盤，側頭看，“禮尚往來，來的時候你開，現在換我開。”

“咱倆不順路！”

“先送你，我再去公司。”

“不需要。”

指尖點了點腕錶，徐衍風提醒注意時間：“你今天不忙嗎？再拖下去上班要遲到了。”

沉寂了幾秒，夏熙氣昂昂地坐進副駕駛，用力將車門甩關上，是抗議的方式。

徐衍風淡笑一聲：“友提醒，車是你的。”

夏熙：“……”

這人真無賴。

把夏熙送到寫字樓前，徐衍風賴在車裡不下來，手肘架在車窗邊沿，對車外的人說：“車我開走了，上午有個會，這會兒高峰期，車難打。”

夏熙從前見識過徐衍風各種樣子，高冷的、不近人的、蠱的，就沒見過他不要臉的一面。涼涼道：“你把我車開走了，我下班走路回去？”

徐衍風理所當然道：“什麼時候下班，說一聲，我來接你。”

夏熙上午還有事，懶得跟他在這裡掰扯，平底靴跺在地上響聲清脆，聲音一直蔓延到寫字樓門口，進到裡面就聽不見了。

徐衍風把手收回來，角勾起弧度，眼眸被清晨的點綴，融進了細碎的，“滿面含春”說的應該就是他這樣。

正月還沒過完，春天好像提前到了。

陸明霽十分鐘前到公司，出來買兩杯咖啡，站在馬路對面，眼睛被東邊的太刺得瞇起，偏偏瞧見這一幕。

夏熙和徐衍風住在一起才一天，徐衍風就開著的車送上班，單憑一個側臉都能看出他的春風得意，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徐衍風就是司馬昭之心。

陸明霽不知不覺蹙起了眉，低頭思索了會兒，不行，他沒辦法勸自己再等了。

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可夏熙對他好像沒有男之間的意思，他貿然跟表白，無異於走鋼，稍有不慎就摔下去，他們以後還要共事，難免會尷尬。

可是繼續憋著不說，他又不甘心。

天人戰之際，那輛車開走了，只留下一陣車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