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淺的複古小調將朦朧的夜點綴得格外濃稠繾綣。

    陸從知的目順著那一縷昏黃的燈，有些肆無忌憚地落在江雲杪上。

    闔眼斜靠在沙發上，長長的羽睫在眼下掃出一片淡淡的影。清麗的麵容一片恬靜，眉目舒展，呼吸清淺。

    如果這個時候江雲杪悄悄睜眼，就會發現這個清冷謙和的男人，此刻眼底正湧著異樣的緒，又炙熱，又克製。

    像是鑽研了很久的一道題，終於找到了解題的思路，答案呼之出。但又小心翼翼地寫著每一個步驟，生怕會在細節上出差錯。

    窗外的風輕輕搖曳著樹影，樹葉簌簌作響。

    陸從知起去房間拿了條薄毯，小心翼翼地給蓋上。湊近時不經意地看到幾碎發擋在了眼睛上，於是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替撥到一邊。

    隻一瞬，那輕細膩的讓他眼底的緒更加肆。

    他深吸了一口氣，結上下了一下，默默退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上，然後拿起遙控將燈調暗了一些。

    江雲杪幽幽醒來的時候，耳邊還在懶懶地播放著音樂，屋子裏的有點暗，讓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隨即發現目的景都是陌生的，腦神經忽然震了一下，這是在哪兒？

    於是瞬間醒了神，神戒備地坐了起來。

    “醒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潺潺而出，讓江雲杪注意到了一旁的陸從知，這才徹底清醒。

    “不好意思，我剛才睡著了。我睡了很久嗎？”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並沒有太酸疼，應該沒睡多久吧。

    “不久，也就兩個小時吧。”陸從知重又將線調亮。

    “這麽久！”江雲杪尷尬地拍了拍腦門，拿出手機一看，果然已經十點多了。

    “你怎麽不醒我？”

    “了，沒醒。”他輕飄地應了聲，眼底布著戲謔。

    “怎麽可能？”江雲杪顯然不信，怎麽可能睡這麽死，都不醒。

    “嗯，下次注意點吧，張口呼吸打呼的樣子醜的。”他欠欠地說道。

    江雲杪錯愕地看向他，想懟，話到邊又換了同的語氣，“你這麽不會說話容易找不到朋友，知道嗎？”

    “你喜歡會說話的？”陸從知拖著散漫的腔調反問。

    “我——”江雲杪戛然而止，“我跟你說這些幹嘛？回家睡覺了。”

    “耶耶呢？”環視了一圈，才發現狗子竟然也睡著了，趴在沙發旁的毯子上，跟個碩大的糯米團子似的。

    還睡得怪香咧！

    “江小耶，醒醒，回家了。”江雲杪喊它。

    被醒的江小耶一臉起床氣地瞪著，一副“把你老子醒幹嘛”的架勢。

    它還很不客氣地朝江雲杪了一聲，好像在輸出什麽國粹。

    江雲杪：“……”狗子造反了怎麽辦？在線等，急的！

    不過江雲杪一瞪它，它瞬間就乖順下來了，無辜地跑到江雲杪腳邊，蹭了蹭的腳，一副撒賣萌的樣子。

    起時江雲杪才發現上多了條毯子，想必是睡著的時候陸從知替蓋的。

    “謝謝你啊。”將毯子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了沙發上。

    然後拽著狗繩和耶耶一起下了樓。

    “江雲杪，小橋流水你不要了嗎？”陸從知站在樓梯口，鬆散而寡淡地問道。

    “要啊。你明天吃早飯的時候給我帶過來。”江雲杪牽著狗走向門口，隨意地抬手跟他揮了兩下，“走了，晚安。”

    陸從知角微微上揚，“幫我把門帶上，謝謝。”

    直到院子外麵傳來落鎖的聲音，陸從知才走到窗前關了窗和臺門，然後將唱了一晚上的音樂也關掉了。

    嗯，客人走了，也該打烊了。

    *

    因為鍾惠英的這個案子是公開庭審的，所以也有一些到場，報道了這則新聞。

    本來這是一則社會新聞，報道的點在於肇事者逃逸六年後被捉拿歸案。

    但是有人認出來肇事者就是之前被溫迎公開懟的網紅設計師，Coco陳，原本的獨立人設已經崩了，現在又被出判刑進了監獄，讓大家直呼“天道好回，蒼天饒過誰。”

    【媽呀，我當初居然還了，真想回去扇自己一掌。這個人已經不僅僅是道德有問題了，就是壞的，骨子裏都是壞的。】

    【這可是在們家照顧了十幾年的保姆啊，什麽仇什麽怨，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死。幸好這個阿姨福大命大！】

    【不對啊，之前不是說自己懷孕了嗎？怎麽還能判刑坐牢的？難不是孩子沒保住？那可真是老天有眼，想來這樣的人也教不出什麽好孩子，歹竹出不了好筍。】

    【聽說他們家也破產了，真是大快人心！】

    陳念可並不知道自己又了大家熱議的焦點。

    現在每天的生活都單調又充實，每天都需要早起，程式化的作息讓生無可。

    每天都需要進行勞教育，這對於生慣養的來說，簡直就是酷刑。終於明白把紉機踩爛是什麽覺了。

    唯一的期盼就是希段屹驍來看。

    自從答謝晚宴那天被帶走，就沒再見過段屹驍了。已經兩個多月了，真的怕段屹驍很快就把忘了。

    陳父陳母去找了段屹驍好幾次，懇請他去看一看陳念可，但都被段屹拒絕了。

    得知段屹驍再次拒絕前來看，陳念可緩緩笑了起來，從低笑，漸漸變了狂笑，表扭曲。

    陳母忍不住落淚，“兒，你別這樣……”

    “爸媽，你們再去請他一次。”陳念可攥著拳頭說道，帶著一狠勁。

    “可是我們都去求了他那麽多次了，他本就是個冷酷無的人。”陳母也沒想到，段屹驍狠心起來會這麽狠。

    “就說我有個要告訴，有關江雲杪和他的。”陳念可有種預，覺得這次段屹驍一定會來的。

    一字一句平靜得可怕，然而垂下的眸底，深藏的怨毒仿佛醞釀了數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