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林早早地就睡下了。

    趙傳芳洗漱完回到房間，見林有些反常，趕放下東西過來看。

    剛合上眼的林，聽見輕輕的腳步聲越走越近。隨後一隻帶著皂清香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了自己額頭上。

    “，怎麽睡得這麽早？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趙傳芳坐到床沿，關切地問道。

    林睜開眼睛抿笑，“沒事兒，早睡早起，我明天有別的安排。”

    不說還好，一說立馬勾起了趙傳芳的好奇心，“別的安排？”

    躺在被窩裏，隻出一個腦袋的林微微點頭，看了一眼門口小聲的道：“蕭衍答應帶我去黑市玩兒，早上3點就要出發。”

    一聽是黑市，趙傳芳也來了神，正想說也跟著一塊去。

    可轉念一下，林跟蕭衍同去，跟著去多有些不合適。

    於是強住心中的想法，羨慕地道：“真好，這次我就不湊熱鬧了，以後若是有機會，我也想去！”

    林抿一笑，“我先去探探路，來日方長，肯定會有機會的。”

    “嗯！”趙傳芳笑著點了點頭，“那你早點睡。”

    說完，還幫林掖了掖被子。

    趙傳芳忽然發現，林的紅腫，有一地方還破了，不皺起了眉頭。

    “你的怎麽回事？是上火了還是過敏？今日晚，明天記得讓爺爺看一看。”

    林有些心虛，扯著被子蓋住小半張臉，紅著臉點了點頭，“可能是有點上火，睡一晚應該就好了。”

    幸好燭昏暗，趙傳芳又是個沒經驗的，沒被發現異樣。

    外間的擺鍾響了三下，黑暗中的林突然睜開了眼。輕手輕腳地起床，收拾好後坐在窗邊等候。

    蕭衍背著背簍準時到了，兩人踩著月出發。

    不到6點，兩人就來到了鎮上，天還沒亮。

    白天熙熙攘攘的主街，黎明之前又是另一番熱鬧。

    來自周邊各個鄉鎮的各路人馬，帶上各自需要換的東西，找個位置就擺上了。

    吃的喝的用的，隻要是市場上有的，生活中需要的，黑市上幾乎全都有。

    林好奇地探著脖子四張，偏偏天太暗，又看不真切，需要蹲下來細看。一路上走走停停。

    蕭衍跟在後，倒是也不催。

    一路轉過去，倒是沒發現特別稀罕的，正準備陪著蕭衍先去幹正事。

    忽見不遠的角落，居然有個穿破棉襖的年輕人跟前擺了幾本書。

    驚訝地轉頭向蕭衍，“居然還有人在這裏賣書？”

    蕭衍挑了挑眉，“興趣嗎？時間還來得及，要不過去看看？”

    林趕點頭，快走幾步過去。

    “這書怎麽賣？”人還沒蹲下，先隨口問道。

    年輕人生地道：“隻打包買，一塊錢一本，不講價。”

    林一愣，“什麽書，居然敢賣這麽貴？”

    月下字看不清，賣書的人也沒有手電。

    蕭衍在林邊蹲下，掏出了一個火折子，輕輕吹燃。

    約聽見不遠有人輕聲嗤笑，“都什麽年代了，有火柴不用，居然還用火折子！”

    蕭衍恍若未聞。

    有了上次後山地道的那次經曆，林倒是覺得，火折子比火柴方便實用多了。

    林就著微弱的，隨手拿起一本書來看，剛看了一眼書名，就凝住了。

    簡單翻了幾頁，就隨手放下，又拿起了其他的書。

    放下最後一本書後，林凝重地問道：“為什麽要賣掉這些書？”

    年輕人將破棉襖一攏，譏諷地道：“不賣，還能留著當飯吃？我今年都25了，還能抱著這些書，做夢到什麽時候？”

    林隻覺得眼眶一酸，勉強笑道：“不再多堅持一兩年嗎？沒準很快就能有好消息呢？”

    年輕人先是一愣，隨後微微蹙眉，朝林和蕭衍擺了擺手。

    “要買就買，不買趕走開，別耽誤老子賣東西！”

    看來這年輕人是打定主意放棄了，一個人若是放棄了信念，想再拾起來就難上加難。

    林側頭向蕭衍，“這些書你看過嗎？”

    蕭衍不解地搖了搖頭。

    “我沒正經上過學，隻略識幾個字，爹和姐姐教過我一些簡單算。”

    林知道，蕭衍說略識幾個字和學過一些簡單算，是一種自謙。

    蕭衍寫得一手好字，心算也是又快又好，還看過許多的古籍雜書。

    林雙眼亮晶晶地盯著蕭衍，“我想送你一份大禮，你要不要？”

    猶記得，上一世的蕭衍說，他雖然打下了蕭氏帝國，卻仍有一件很憾的事：他沒有上過大學。

    蕭衍看著林如星星般閃爍的雙眼，一時竟有些了迷。

    “你給，我就要。”

    林心襟激，臉一紅，嗔了他一眼。轉過對年輕人道：“這些書，我都要了。”

    林當下便要給錢，誰知小手被蕭衍輕輕裹住，“禮算你送的，錢由我來付。”

    林想拒絕，蕭衍又摟了摟的肩膀，寵溺地道：“乖，聽話。”

    算上理科的幾本習題集，總共有12本書，12塊錢，一分錢價都沒有講。

    兩人買完書，裝進背簍就起走了。

    穿破棉襖的年輕人看著遠去的兩個背影，攥著手中的12塊錢，心中似乎缺了個大，悵然若失。

    蕭衍將林領到夜市的盡頭，那裏有一竹竿，掛著盞防風的煤油燈。

    旁邊擺著幾張簡單的桌椅，是一對老夫妻在賣豆腐腦。

    白白的豆腐腦，一錢一大碗，上麵撒一層薄薄的白糖。

    蕭衍替林要了一碗熱乎乎的豆腐腦，幫找了一個明亮的座位。

    “我去送一下樣品，馬上就回來。你在這吃碗熱豆腐腦，等我一下。”

    林笑著點頭，“去吧，快去快回。”

    林的手指已經凍得有些僵，先了，又哈了哈熱氣，剛剛暖和一些，熱豆腐腦就盛上來了。

    “這位同誌，慢用！”攤主客氣地笑道。

    林莞爾一笑，“謝謝。”

    然後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就在快要吃完的時候，正前方不遠，忽然傳來輕佻的口哨聲。

    “喲，，一個人來逛？”

    林抬頭，隻見三個吊兒郎當的二溜子，徑直朝自己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