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

    林從醫療站回來時，小董已經將午飯做好了。

    輕輕敲了敲門，推開一條門，探著子往屋看。

    林澤民半個子躺在蘇媛上，閉目養神，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蘇媛正有一下沒一下的，幫他摁著腦袋。

    “回來了？”

    林澤民驀地睜開眼，看了一眼門口。

    林笑嘻嘻地進了房間。

    “爸爸，您可真懶，小董哥都已經做好午飯了，您還賴床呢。”

    林澤民輕輕哼了一聲，慢慢坐了起來。

    “你爸爸為什麽睡到現在，你不知道？”

    “哼，沒良心的閨。”

    “昨晚那廝不停地灌我酒，也不見你攔一攔。”

    林吐了吐舌頭，嘿嘿地樂。

    蘇媛細聲語地道：“依我看，閨就是有良心，才沒攔著由著你喝。”

    “哪還用得著阿衍灌你？明明是你自己不知節製。”

    林澤民不好意思地了鼻子，作勢要起穿鞋。

    “不是說飯做好了嗎？先吃飯吧。”

    “等等。”

    林將人攔住，從包裏掏出一個保溫杯。

    “先把這一杯醒酒湯喝了再吃飯，護肝養胃。”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飯，林澤民竟覺得有些冷清。

    他看了眼昨晚蕭衍坐過的位置，隨口問道：“他呢？還在睡？”

    蘇媛也笑著看向林。

    “是呀，你熬的醒酒湯，有沒有給阿衍也送一碗過去？”

    林笑道：“已經喝過了。”

    “他上午沒睡，一大早就下地上工去了。”

    林澤民看著林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怕林父又誤會吃醋，趕解釋。

    “我沒去送，蕭衍中午下工的時候，來了一趟醫療站正好趕上，喝了一杯。”

    林澤民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蘇媛卻是有些擔心，“昨晚喝了一夜的酒，一大早又上工去了？”

    “年輕人就算是底子好，也不能這樣不知惜。”

    林眨了眨眼，心中暗道：這不是你們在麽，人家想好好表現一下。

    林澤民忽然開口問道：“大家都在哪裏上工？”

    “下午正好閑著，我和你媽媽想去醫療站轉一圈，再去地裏看看。”

    午休過後，林父林母陪著林一塊兒去了醫療站。

    平時基本上都很冷清的醫療站，這天下午居然連著來了兩撥病人。

    一個是隔壁村慕名而來的中年婦，年後就開始咳嗽。

    眼看著越咳越嚴重，痰中開始帶。

    林往桌前一坐，就像是換了個人。

    一番聞問切下來，整個人像被芒籠罩，周泛著瑩瑩澤。

    冷靜細心，語氣溫和。

    “嬸子放心，沒什麽大礙。”

    “年後，您是不是有點冒發燒，沒有好徹底？”

    中年婦連連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林又道：“我給您揀三副藥，吃完應該就能好了。”

    中年婦仍是有些張，“林醫生，我都咳了，會不會是什麽絕癥？”

    林笑著打斷，“不是。有是因為您咳久了，咳得太用力。”

    “按時喝藥，明天就能見效。”

    聽完這話，病人這才放下心來。

    撿完藥，付了醫藥費就離開了。

    接著，又來了一個村裏的小孩子，下地幫忙幹活的時候，不小心胳膊臼了，嚇得哇哇大哭。

    林澤民和蘇媛坐在一邊喝茶，看著忙忙碌碌，兩人都張得沒有說話。

    隻見林蹲下來，笑著安小朋友，“沒事兒，有林醫生在，馬上就好。”

    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放在旁邊桌上，“不哭了，林醫生請你吃糖。”

    小朋友被糖吸引，馬上止住了哭聲，試探著出手去拿。

    就在這時，林快速出手，哢哢兩聲。

    趁著分散了小朋友的注意力，不到一秒鍾，就將臼的胳膊接好了。

    林輕輕拍了拍小胳膊，笑道：“好了，用這隻手拿糖吧！”

    家長從頭到尾看著，驚訝極了。

    “這就治好了？林醫生真有本事。”

    這個小病人，林並沒有收錢。

    先後送走兩個病人後，醫療站又清閑下來了。

    林澤民輕咳一聲，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驕傲和笑意。

    “媛媛，咱們出去轉一轉，別總在這耽誤孩子幹活了。”

    田間地頭，到都是忙忙碌碌的農人。

    林澤民的目隻投注在不遠，一人一牛上。

    隻見蕭衍腳踩泥，手扶著犁耙在耕地。

    青山村地偏南，農作一年三。

    現在耕地，能趕在春季播種前，再收獲一茬油菜。

    林澤民看著不遠拔的青年，微微瞇起了眼。

    “媛媛，你說，蕭衍能走出這片大山嗎？”

    “我們鬥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不就是想讓兒們過得更好一些嗎？”

    “可若是，真讓嫁給蕭衍……”

    同床共枕多年，蘇媛當然知道自己男人心中所思所想。

    “這個世道，每天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莫欺年窮。”

    “隻要人才好，品行端正，知上進，有誌向，又有什麽可擔心的。”

    林澤民失聲，半天才道：“我是怕……咱們，好不容易擺了之前那個狗東西。”

    一想到曾經的那一位，端莊如蘇媛，臉上竟然也流出了厭惡。

    “那怎麽能比？”

    “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我覺得蕭衍可以，不信咱們就慢慢瞧著。”

    “左右我們的還小，若想要真正定下來，至還要三年。”

    林父和林母站在路邊說話的功夫，並未發現不遠的一個小豆丁，蹦蹦跳跳地朝著這邊走來。

    小豆丁的後，還背著一個溫熱的竹筒水壺。

    “外公，外婆好！”

    蘇媛和林澤民聊天的聲音一頓，紛紛低頭看。

    不知何時，兩人前多了一個乎乎、圓滾滾的小包子臉。

    蘇媛看著這張酷似蕭衍的小臉，心尖一，就連手也有些發抖。

    旁邊的林澤民，也忍不住大驚失。

    外公？外婆？

    小包子看起來幹幹淨淨，可可。

    蘇媛難得起了好奇心，蹲下來溫地問道：“小朋友，你是誰呀？”

    “我是陳豆豆。”

    說完轉過，指著不遠正忙著記賬的蕭靜道：“那是我媽媽。”

    接著又指著不遠那一牛一人道：“舅舅讓我來的。”

    “外公，外婆，你們口不，要喝水嗎？”

    “這個水壺是新的，裏麵裝的白開水還是溫的，有竹子的香氣呢。”

    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很快鎮定了下來，忍不住失笑。

    剛剛一瞬間的想法，也太離譜了。

    自家閨來這才多久，怎們可能有這麽大的孩子？

    蘇媛看著陳豆豆費勁地摘水壺，剛剛又走了半天的路，竟真覺得有些了。

    笑盈盈地接過水壺，了小家夥的發頂。

    又黑又細的短發，竟出奇地堅紮手。

    蘇媛慢慢站起來，看著蹦跳遠去的小家夥，更加堅信了自己的看法。

    “澤民你看，蕭家人口簡單，姐弟兩個均知書達理，養出來的孩子也討人喜歡，多好！”

    “哪怕將來，蕭衍自己能力真的有限，他不還有咱們，和兩個大舅哥嗎？”

    林澤民再次看了一眼遠，那朝氣蓬的青年。

    “哼。”

    轉過，背起雙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