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住進了外祖家。
一直等到天黑,也沒有見到住在這個大宅子裏的主人。
也就是傳說中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吃著李姐做的家鄉菜,時不時地好奇往外麵看。
似乎就盼著夜中會有兩個影,突然走出來一樣。
“不好好吃飯,總往外麵看什麽?”旁邊傳來溫的聲音。
林母已經吃好了,放下碗筷,了。
“我在想,天都黑了,外公和外婆怎麽還沒有回來?”
說著,又給自己添了小半碗米飯。
林母拿起筷子,給夾了一筷子菜,笑著解釋。
“丁伯說,你外公外婆前些天沒在京市,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來。”
“你乖乖吃飯,好好睡覺。這一次,我們要在這裏小住一段時間,多的是相的時間。”
“喔。”
第二天,林是被窗外的小鳥吵醒的。
約間,好像又回到了青山村。
有些一樣,又有些不一樣。
青山村安靜卻熱鬧,清晨除了小鳥嘰嘰喳喳,還有遠遠近近的狗鳴。
外祖家的大宅子裏,是靜謐。
林了個懶腰,從房間裏慢慢走出來。
薄霧,從古樹枝頭傾斜下來。
樹梢的小鳥越是嘰嘰喳喳,越是襯得院子裏的空曠安靜。
林母是蘇家的獨。
林很難想象,老兩口是如何守著一個這麽大的宅子,一過就是二十多年。
細想下來,爸爸拐跑媽媽這件事,確實做得不地道。
就在神遊天外的時候,院子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悉的影。
林了眼睛,“大哥?”
“怎麽,還沒有睡醒?這都快九點啦!”林久澤大步笑著朝走來,手裏還提著一個竹籃子。
林趕跑下臺階,迎了過去。
“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慢點,跑什麽?好好走路!”林久澤看著那樣子,隻覺得心尖都提了起來。
“喏,給你摘的。”說完將手裏的籃子遞了過去。
“這是什麽呀?”
好奇地揭開上麵覆蓋著的樹葉,“呀,是櫻桃!”
樹葉下麵,整整齊齊地碼著半籃子的櫻桃,有紅的,也有黃的。
新鮮的櫻桃分外人,都顧不上洗,直接拎起一小掛,放進了裏。
酸酸甜甜,讓人食大開。
本來這幾天,每天早起後,都會惡心想吐。
沒想到吃完櫻桃後,那種覺竟然消失不見了。
“好吃嗎?”林久澤雙手抱,笑看著。
“嗯,好吃!哪裏摘的呀?”
一看這櫻桃脆的新鮮程度,就知道是剛從樹上摘下來不久。
“後院摘的,兩棵超級大樹,吃完還可以再摘。”林久澤誇張地比畫著。
看著大哥眉飛舞的樣子,一下把給逗樂了,不過還是實事求是地道:
“哪有這麽大的櫻桃樹?能長到碗口就已經很見了。”
林久澤挑眉笑笑,也不多做解釋,“走吧,該吃早飯了。”
笑著點點頭,許久未見,忍不住又細細打量了自家大哥一眼。
“等一下。”
林忽然察覺到了大哥的不對勁。
“大哥,你是不是傷了?”
林久澤抬起雙手原地轉了一圈,挑了挑眉。
“別瞎說,你看我這個樣子,哪裏像是傷了?”
話音剛落,林皺著眉頭道:“你站著別。”
朝著林久澤慢慢走近,果然有淡淡的腥味和藥味從他口傳來。
“到底是誰在瞎說!”林抬頭看著大哥,眼眶一紅。
剛才隻是看見大哥的不太對勁,有些蒼白發幹。
沒想到真的又傷了。
林聲音微微有些發,“又是槍傷?”
“嗯。”
林久澤不甚自在地了下耳朵,隨後抬手了的發頂。
“傻丫頭,哭什麽,已經沒事兒了。大哥不是好好在這裏麽。”
“你看,還能上樹給你摘櫻桃呢!”
沒想到他越哄,林哭得越兇。
“我的小祖宗,別哭了,一會兒該餡兒了……”
話還沒說完,門口就傳來了林母的聲音。
“你們兄妹兩個說什麽呢?什麽餡兒不餡兒?”
“久澤你也是,讓你摘個櫻桃,喊起床吃早飯,半天都見不到人!”
“快走吧,一會兒外公外婆都等不及了!”
林久澤朝眨了眨眼,悄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慌忙了眼淚,輕輕點頭。
“媽,您就放心吧!外公盼了二十年,終於盼到您帶著回來,就算是等到天黑,他也願意等。”
林母照著林久澤的膛,抬手就是一掌。
拎著櫻桃站在一旁看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媽媽!”
林母被這突然的一嗓子,嚇一大跳。
大哥卻是單抱頭,側轉過,來自母親“的問候”堪堪落在了肩膀上。
“怎麽了?我就輕輕打他一下,怎麽跟我要殺他一樣。”
林母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兄妹兩個。
林白著臉鬆了一口氣,結結地道:“沒、沒事兒,媽媽,你嚐嚐這櫻桃,可好吃了。”
趁著林母沒反應過來,趕拿起一顆櫻桃塞到裏,然後挽著林母往外走,趁機轉移話題。
“媽媽,外公外婆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們長什麽樣呀?”一臉好奇地問道。
林母無奈地笑了笑,“他們昨天半夜就回來了。馬上就見到了,你自己看。”
“媽媽,你眼睛怎麽腫了?”
近從側麵看過去,才發現林母的眼睛腫得像兩個大桃子,脂都遮不住。
林母抬手了下眼尖,狀若不經意地道:“沒事兒,可能是睡前喝了茶的緣故。”
前院。
三人剛進院子,隻見一位儀容端莊,盤發致的婦人,正拿著一把剪刀在修剪一盆牡丹花。
“媽!”
“,快外婆!”
林愣了愣,張了半天,是沒出口。
院子裏這個婦人,看起來頂多也就五十歲吧?
怎麽生得出四十多歲的閨?
雖然林母看起來,也才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不過這也……
婦人放下剪刀,慢慢轉過了。
鬢角微白,一臉微笑地看著。
這一刻,林好像穿過時空,看見了老去的自己。
怎麽能這麽像!
原來和外婆,竟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的一般。
“,快過來,走近一些,讓外婆看一看。”對麵的婦人在向招手。
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後被人推了一把,下意識地朝著對麵的人走去。
當婦人的雙手輕輕握住的手,微微時,發自心地喊了一聲。
“外婆,我是。”
“哎,好孩子,長得比照片裏還要標致。”
婦人眼眶通紅,跟林母一模一樣的桃子眼。
看來,昨天晚上母倆就見過麵了。
脈相連的覺很神奇,隻這對視的一眼,兩個原本陌生的人好像瞬間就有了連接。
林久澤走過來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開玩笑地道:“外婆,別再誇了。”
“家裏誰不知道,長得和你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你這樣公然地誇漂亮,不就是在誇自己麽!”
一句話,瞬間把幾個人都逗笑了。
恰在這時,主屋廳堂裏傳來了一聲輕咳,昭示著裏麵還有人。
隻不過,也隻是一聲咳嗽,再沒有了別的聲音。
蘇母好笑地看了一眼屋子裏,轉笑道:“走,先進去吃早飯,你爸爸早已經等不及了。”
幾人前後腳進了廳堂。
一張高高的八仙桌,主位坐了一位神矍鑠、高瘦板正的小老頭,一看脾氣就不太好。
此刻,小老頭手裏拿著一份報紙,臉藏在了報紙後麵,桌子上放著一碗熱茶。
丁伯笑盈盈地站在不遠,朝著林笑。
“先生,人齊了,開飯嗎?”丁伯走近些,恭敬地道。
報紙後麵,小老頭輕輕嗯了一聲。
丁伯便出去,通知侯在門口的人開始擺飯。
小老頭慢慢放下報紙,一臉嚴肅地道:“誰等不及了?我就是嗓子不太清爽。”
小老頭好像就沒注意到桌上多了兩個人,也沒看到。
而看清對方麵容的那一刻,林眼睛都瞪圓了。
這也太像了吧!
林忍不住又仔細看了大哥林久澤一眼,還真是一模一樣!
八仙桌下,的腳被輕輕踹了一下,不用想都知道,是坐在旁邊的大哥。
“傻丫頭,人呀。”
大哥朝著這邊微側過頭,用僅兩人可聽清的聲音道。
“外公!”
林當即一嗓子喊了出來,桌上的幾個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對麵的小老頭也是一愣,猛地抬起了頭。
雖麵容嚴肅,看的眼神卻是溫和且小心翼翼,“嗯。”
隻看了一眼,又趕轉過了頭去,著林久澤淡淡地道:“你小子,又悄悄跑回老宅來躲懶?”
林久澤往後一仰,大喇喇地笑道:“外公,什麽躲懶呀,我這是剛辦完一樁大案,組織上給我批了三個月的長假。”
他笑得一臉純正無邪。
小老頭雙眼一,反而一下就張了起來,上下仔細打量起他的。
林母不明所以,笑著埋怨道:“既然有那麽長的假期,怎麽不回家去?”
蘇母不滿地嗔了林母一眼,“這話說得,蘇家就不是家了?”
林母趕挨過去哄,“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久澤有這麽長時間的假期,居然都不和家裏說一聲,簡直是太不像話了”
一聽這話,蘇母也跟著小聲埋怨起來。
“可不是,若不是你和突然回來,就連我們也不知道,這小子竟然回家了。”
“丁伯也是,跟著久澤一起瞞著我們。”
丁伯站在旁邊,一邊指揮著上菜,一邊淡淡地笑。
唯有林一人,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默不作聲。
趁不注意,對麵的小老頭又悄悄看了一眼,趕轉過了眼神。
“好了,都先吃飯吧。”
蘇家和林家的家教是一樣的,食不言,寢不語。
林早上起來容易反胃,不敢吃太多。
喝了一小碗白粥,兩個水晶蝦餃後就放下了碗筷。
這一回,對麵的小老頭終於多看了幾秒,然後將視線落在了眼前的碗筷上。
“吃這麽,是吃不慣,還是不喜歡吃?”淡淡的聲音裏,是滿滿的關切和溫。
簡單的一句問話,瞬間拉近了兩人之間的。
林笑著道:“外公,我現在是量多餐。別看我現在吃得,過一個多小時,我還要再吃一頓的。”
小老頭點點頭,又轉對旁邊的丁伯道:“小丁,廚房留個人守著,食材都備齊了。”
“哎。”
眼看著對麵的小老頭也吃飽了,拿起旁邊的拐杖作勢要起離開,林趕出言攔住。
“外公。”
“嗯?”小老頭一愣,又坐了回去。
雙頰微,拄在拐杖上的手了又鬆,看起來既期待又張。
看了一眼旁一心幹飯的林久澤一眼,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
“大哥是不是經常回外公外婆家?”
“咳,咳!”
林久澤當下被嗆地咳嗽了起來。
再觀桌上其它的三人,小老頭一臉幽怨,蘇母慢條斯理地吃著菜,林母委屈地又紅了眼。
咚的一聲,小老頭拐杖猛地敲了下地板。
“哭什麽哭,老子又沒綁著你!”
“哼!”
小老頭似是眼不見為淨,氣呼呼地起離席。
“媽,你看他,嗚嗚嗚……”林母一頭紮進蘇母的懷裏,又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回來了就好了。”
蘇母用手輕輕拍著林母的後背,聲哄著。
林驚呆了,這是什麽況?
這不就哭鼻子的貌婦人,還是那個認識了二十多年,遇事迎難而上,從輕易落淚的母上大人嗎?
“嘶不嘶~。”“還看啥?撤。”
林久澤不聲地起,從邊經過時,順帶手把也薅走了。
將客廳留給了久別重逢的母兩個。
出了院子,林打了個哈欠,困意立馬襲來。
“大哥,我先回……哎!”
話還沒說完,後領就被林久澤一把揪住,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剛起床,睡什麽睡?走,大哥帶你溜達一圈。”
林久澤走在前麵,特意將腳步放的極慢,配合著林的速度。
“哼,大哥你真壞!”
“自己一個人霸占著外公外婆,還從小就不讓我和二哥多問,我們還以為……外公外婆在國外呢。”
林跟在後,小聲抱怨。
林久澤回頭看了一眼,壞笑道:“這可真不能怨我,要怪,隻能怪咱爸。”
“你生氣,我還生氣呢!”
“想當年,我才幾歲呀?爸自己把外公惹火了,把我一個人留在蘇家抵債。”
“然後悄悄拐跑了咱媽,當時媽肚子裏還揣著你們兩個。”
林眨了眨眼,這話怎麽聽起來,和林母告訴的有些出呀?
林久澤不屑地道:“我猜,們把我一個人留在蘇家的這件事,媽肯定沒告訴你吧?”
搖了搖頭,確實沒說。
兩人說著話,正好穿過一垂花門,牆頭有一簇簇的紅果果搭在圍牆上。
林久澤走到牆邊,原地繃起折下一個樹枝。
“嘶~,給你櫻桃。”
他一手將櫻桃遞過來,一邊含著兇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樣子,是剛剛作太大,不小心扯到傷口了。
“大哥,你沒事兒吧?”接過櫻桃的手一抖,差點沒拿穩。
“沒事兒,你大哥我命大著呢。”
林久澤雙手兜,一邊倒退往後走,一邊輕聲笑著繼續說。
則一邊吃著櫻桃,一邊豎著耳朵聽著。
直到看見垂花門後不遠,驀然出現一個悉的影,心中頓不妙。
“當初爸把媽和你們一起拐走後,外公曾撂下狠話,林家人若是再敢登門,打斷扔出去。”
咚的一聲,悉的拐聲音再次響起。
“蘇久澤!你小子又皮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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