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蕭衍趴在床邊，癡迷地聽著那腹中的胎心跳。

    忽然聽到一聲嚶嚀，頓時起腰坐直。

    林了眼睛，看了眼上的胎心監測儀，慢慢摘下坐了起來。

    “嗯，醒了。”

    “剛躺下，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蕭衍隻咧笑，角都快揚到耳了。

    “看你那傻樣！”林抬手了他的腦袋，笑著撒。

    “衍哥哥，幫我穿一下鞋子好不好，我剛睡醒不想。”

    蕭衍二話沒說，立即蹲下去幫穿鞋。

    這一幕，正好被外間進來的護士看到，又悄悄捂著樂。

    “見過那麽多來做產檢的，像了林醫生你們這樣恩的，還真是見！”

    小護士拿著一疊產檢報告，站在一旁誇道。

    林和蕭衍四目相對，笑得分外甜，一點都不見外。

    小護士搖了搖頭，將報告往旁邊桌上一放，笑道：“喏，報告放在這裏了，各項指標都正常。收拾一下，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代完後，小護士又出去了。

    蕭衍看了眼門口，確定人真的離開了後，朝著桌邊走近。

    他將雙手往服上了，這才拿起桌上的產檢報告，一項一項，仔仔細細地查看了起來。

    林下床走了過來，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蕭衍同誌！”

    “人產檢的護士都說了，各項指標都正常，你還看什麽呢？”

    蕭衍由挽著自己的胳膊，隨著林一點一點往門口移。

    忽然，他指著產檢報告上的兩項指標問道：“，你看看這裏，這個數值是不是有點偏低？”

    “哪裏，我看看？”

    林接過一看，頓時有些無語。

    “我是空腹的，這兩項數據肯定會偏低一些的呀。”

    “好了好了，這產檢報告還是我収著吧，省得你總是蛋裏麵挑骨頭，疑神疑鬼……”

    產檢結束後，當天的時間還充裕，林幹脆陪蕭衍回廠子裏繼續上班。

    沒想到剛回到廠子裏，在辦公室坐下，就出事了。

    “蕭總，大事不好了！陳廠長和春曉在家屬院打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家屬院裏的其它工人家屬，一聽說蕭衍回來了，趕過來求助。

    “春曉現在已經有五個多月的孕了，孕相再好，也經不住這樣折騰啊！”

    蕭衍一手叉腰，一手扶額，隻覺得太突突直跳。

    剛剛從醫院帶回來的好心，瞬間就被這煩心事衝散了大半。

    林見狀，上前輕拍他的後背，幫他順了順氣。

    “去看看吧，我陪你一起過去。”

    “如今這廠子裏，也就你說的話們還能聽進去幾句。”

    蕭衍歎了口氣，牽起林的手煩惱地道：“行，那就過去看看。”

    “早知道他們回到廠子裏繼續鬧，我就應該直接載著你回家。”

    “家裏清淨，李姐肯定又會破例做一大桌子好吃的。”

    怎麽想，回來理這破事都不劃算。

    林淡淡一笑，聲哄道：“別生氣，一會兒理完事我們就往家走，也不遲！”

    順道，還能摘點新鮮蔬菜回家。

    人命關天，兩人不敢再耽擱，加快速度朝家屬院趕去。

    沒想到，終究是來遲了一步。

    當兩人趕到陳湖海家時，家門敞開著。

    隻剩下陳湖海一人，滿臉頹廢地坐在實木沙發上，雙手捂臉。

    “怎麽回事？聽說你們兩個打架了？春曉人呢？”

    陳湖海聽出是蕭衍的聲音，渾一僵。

    下一秒，他的雙手從臉上拿開，出了滿臉的坑窪印子。

    一看就能猜出來，指定是被人的指甲扣的。

    陳湖海一臉的委屈，眼角都紅了。

    “哪是我們兩個打架？明明就是春曉打我！著個大肚子，我哪敢一手指頭？”

    “蕭衍你看看，你看看把我扣的，一臉！”

    “明天廠子裏還有一個大單要去談，就我現在這副尊榮，怎麽好意思出門！”

    蕭衍看了一眼陳湖海現在的慘樣，默默轉過了頭去。

    明明來的時候還急得上火，怎麽現在有些忍不住想笑呢？

    陳湖海一看蕭衍的模樣，氣得不行，咬著牙齦憤然道：“想笑就笑，別憋著！”

    撲哧一聲，蕭衍果真笑了出來。

    接著，門外和窗外，也紛紛傳來高低不平的笑聲。

    唯有林沒笑，扯了扯蕭衍的袖，瞪了他一眼。

    蕭衍握拳輕咳一聲，這才有所收斂。

    “對了，春曉呢？現在去了哪裏？”

    林環視了一圈屋，兩間臥室的門也敞開著，顯然春曉沒有在家。

    陳湖海下意識了兩把臉，疼得呲牙咧時才反應過來。

    他垂喪著臉道：“收拾東西，回娘家了！”

    蕭衍一聽這話，頓時就來了氣。

    抬腳就往陳湖海屁上踹了一下，“要回娘家，你就真讓自己回去呀？”

    陳湖海往後一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那我能怎麽辦？”

    “道歉也倒了，挨打也挨了，好話都說遍，家裏的存款也全在手裏著。”

    “偏偏不依不饒，我還能有什麽辦法？”

    “而且，我自覺沒做錯事！”

    “是，我上午是答應陪去做產檢，結果遲到了。可遲到是因為……”

    蕭衍最看不得大男人說話吞吞吐吐，一看就來氣，就想手。

    林趕攔住，“因為什麽？你說清楚，回頭大家也好幫你說說話。”

    陳湖海看了一眼林，隻覺得心中萬分過意不去。

    “夏小天被抓進去了，警察一查，他果然早就被王家人收買了。”

    “不僅參與了此次綁架案，之前還賣過你的信息，差一點讓你……”

    “本來我也不想提這件事，嫌丟人，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不提了。”

    “夏小天指定是要判刑的！”

    “偏偏春曉舅舅和舅媽，一大早就把我堵在宿舍門口，非讓我去疏通求，饒夏小天一回。”

    “我好不容易才，趕到醫院就晚了。”

    房間裏的氛圍，突然就冷了下來，蕭衍的目逐漸變得不善。

    “夏小天的事，誰也別想輕易抹糊過去！”

    “老子不想辦法給他加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春曉舅媽若是敢再來廠子裏鬧，我就把夏小天倒賣廠子裏的零部件的事，也一起捅到派出所裏去，哼！”

    陳湖海的臉，頓時變得忽青忽白，耷拉著腦袋甕聲道：“嗯，知道了。”

    “那我先讓春曉在娘家住幾天，等這件事判完之後，再把接回來。”

    “省得在廠子裏，娘家人來鬧的時候，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蕭衍看了他一眼，略微同地道：“嗯，隨你。”

    過了半晌，又補充問道：“春曉自己一個人回去的？”

    陳湖海低聲道：“嗯。不過齊紅星已經跟上去了，答應會平安看著回到娘家。”

    “嗯。”蕭衍輕輕應了一聲，便不再管陳湖海，牽著林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林忽然看見廠子裏新來的書胡曼玉，手裏拎著一個小醫藥箱，正等在外麵的過道裏。

    林的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異樣的覺。

    之前知道廠子裏新招了這麽一個人，了廠長書。

    並沒細看過，也沒有麵對麵打過道。

    如今近距離這麽一看，人的影好悉！

    好像在哪裏見過？

    “胡書，你這是？”林看了一眼的手，淡笑著問道。

    胡曼玉朝點頭打招呼，一臉坦。

    “聽說陳廠長了點傷，正好我那備著一些常用藥，就挑了幾樣順手拿過來了。”

    林點頭笑笑，“胡書有心了！”

    接下來兩天，陳湖海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出談事，廠子裏由蕭衍親自盯著。

    春曉一直在娘家住著，也沒有回來。

    周五下午，林放學後又跟著蕭衍回了家廠。

    兩天前，同胡曼玉的初次見麵給留下了深刻印象。

    林來到廠裏後，開始下意識地搜尋胡曼玉的影了。

    “找誰呢？進廠後就開始心不在焉。”

    蕭衍端來一盤洗幹淨的蘋果，挨著坐下，拿起小刀就削了起來。

    去核切片，再擺弧形，一氣嗬。

    林笑盈盈地拿起一片，放進裏，“嗯，真甜！衍哥哥削的蘋果就是好吃！”

    “是嗎？我嚐嚐。”

    蕭衍探出頭來，異常淡定地叼走了手裏剩下的半片蘋果。

    林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耳一紅。

    隨手又拿起一片遞到蕭衍邊，慢悠悠地笑道：“我在找胡曼麗。”

    “怎麽這兩天都沒見到的人影？廠長書平日裏都這麽忙嗎？”

    蕭衍笑了笑，聲道：“胡曼麗是廠長的書，的工作自然是和廠長的日常息息相關。”

    “就在昨天，由於胡曼麗的出且專業的表現，陳湖海順利談下了一個大單。”

    “照著陳湖海的行程安排，他們今天要簽合同，晚上還要出席一個酒會。”

    蕭衍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繼續道：“所以，今天下班之前，你應該是見不到這位胡書了。”

    “下周再見吧！”

    林有些疑，“下一周？難道胡曼麗沒有住在廠子的家屬院嗎？”

    蕭衍笑著點頭，“嗯。胡曼麗住自己家。”

    “我也是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聽到員工們閑聊，不知真假。”

    “聽說胡曼玉在市中心有自己的房子，每天上下班都有司機接送。”

    林眨了眨眼，瞬間明白過來。

    照現在看來，怕是春曉自己都不知道胡曼麗的真實份。

    在這個年代，生能去港市上大學，還有自己的房產和司機，那不是世家名媛，就是豪門新貴。

    林心中一跳。

    “蕭衍，這陳湖海和胡曼麗天天在一起工作，該不會出什麽火花吧？”

    “嘶~，你這小腦袋瓜子，裏麵整天都琢磨些什麽？”

    “陳湖海家裏那一位，應付起來都有些暈頭轉向了，他哪還有心思，或者說哪敢再招惹這一位？”

    林無聲笑笑。

    有的事，是不能以常理來論的。

    “那可難說。萬一胡曼麗就看上了陳湖海這一款，有能力、上進、還知道疼老婆，就不介意人家有老婆孩子呢？”

    “老實說，如果真有這樣的好事，換在你的上。蕭衍，你能不能把持地住？”

    蕭衍目微閃，腦子裏閃過千萬種念頭。

    這一刻，他隻到深深的慶幸。

    當時堅決地把胡曼麗攆出辦公室，真是個無比英明的決定！

    要不然，今天站在審判臺上的就是他了。

    蕭衍彎起了角，抬手用手背蹭了蹭林的臉頰。

    “哪有那麽多的如果？”

    *

    本來應該是平靜無波的周末，被兩件突發事件擊的措手不及。

    前一天，也就是周五，夏小天被判刑並轉送進監獄，案件板上釘釘。

    其間，夏小天為了減刑，積極指控王家為始作俑者，並提供了大量的證據。

    一石激起千層浪，夏小天的案件了垮王家神經的最後一稻草。

    周六清晨，部就傳來了特大消息。

    “什麽，王昭自首了？”

    “這怎麽可能！”

    別說林不信了，就連蕭衍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也以為是假的。

    然後經過短時間的分析整理，蕭衍已經有了自己的看法。

    “也不是不可能。”

    “看來，王家的這位嫡出大小姐，應該是被家族舍棄了。”

    “與其樹倒猢猻散，拖倒一個數百年的世家，還不如壯士斷腕，棄車保帥。”

    林聽到這話，心中微涼。

    “不是說，王家的大小事，都由王昭做主嗎？怎麽還會有為棄子，被舍棄的一天？”

    蕭衍淡淡地道：“話時這麽說，可前提是這位王家大小姐能持續不斷地給王家創造價值。”

    “如果不能創造價值，甚至還有毀滅王家的可能，自然……”

    “或者，從王昭的角度來說，主自首也未必就是絕境。”

    “怎麽說？”林看著蕭衍，聽他繼續往下分析。

    “隻要王昭夠，那麽王家一日不倒，就還有重新再來的可能。”

    林深吸了一口氣，“但願，這件事能早日結案過去，犯罪的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

    “對了，另外一件大事是什麽？”

    蕭衍牽過林的手，珍而重之的放在手心裏，忽輕忽重地著。

    “接下來我要說的這件事，你要先做好心理準備。”

    林點點頭，“嗯，你說吧！我準備好了。”

    蕭衍看著林的眼睛，一字一頓，小聲地道：“春曉，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