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小院。

    樓上樓下，大家三三兩兩，隨意坐著閑聊。

    自從秋之後，山上越來越冷。

    林懷孕的月份也越來越大，和蕭衍鮮來這邊住。

    因此小院，屬於兩人的私人品並不多。反而可供大家休憩的地方，越發寬廣。

    樓下院子裏，燃著小堆的篝火，熱鬧的人圍在一起說說笑笑。

    一樓客廳裏，沙發款式新穎且舒適，適合飲到微醺的人，坐在上麵小憩片刻。

    茶幾上，還擺著一套古拙的紫砂壺茶，旁邊放著各個品種的茶葉。

    若是不喝酒，飲茶也可以。

    二樓天臺，則是小燒烤和啤酒的樂園。

    “怎麽沒看到鄭好？”

    “今天第一次來，你就別管我們了，好好照顧。”趙傳芳地笑道。

    林環視一圈，果然不見鄭好的影。

    “二嫂說得極是，我現在就去找。”林一邊笑一邊起。

    趙傳芳惱地手去撓。

    “這麽多人在這裏呢，上也沒個把門。”

    林咯咯笑著躲，小小聲道：“好嫂子，我再也不敢了！”

    “哼，你還說！看我一會兒理不理你！”

    聽完這話，林立馬抬手捂。

    樓上沒看到人，樓下客廳和院子裏也沒有。

    “咦，還能去哪裏？”

    這時，坐在篝火旁細心的劉淑雲，發現了林在找人。

    “，你在找誰？”

    林笑著問道：“怎麽沒看見鄭好？”

    “喔，就是剛剛跟著趙師兄一塊兒來的那個小姑娘，年紀跟我差不多大。”

    劉淑雲笑道：“這裏除了我，哪個小姑娘不是和你差不多大？”

    林微窘，好像還真是。

    劉淑雲笑了笑，接著道：“看見了。”

    “剛剛看見一個人出去了，會不會是第一次來山頂好奇，去旁邊遛彎去了？”

    林一想，還真有可能。

    “行，那我出去找找！”

    劉淑雲看著林著個大肚子，不放心一個人出門，起就要跟著。

    旁邊的魯師傅拽住了，溫聲道：“你跟著去做什麽？眼神也不好。”

    “我去找找蕭衍，讓蕭衍跟著去找。”

    劉淑雲一想也是，扭頭笑道：“行，那你去找蕭總吧。”

    林一個人先出了門，後麵的談話並未聽見。

    這一天很好，天上的空氣尤其新鮮。

    院的熱鬧和山裏的寧靜，形了強烈反差。

    林心下猜測，鄭好應該是朝著亭子和小廣場那邊去了。

    當下便決定往那邊走。

    剛轉過牆角，亭子裏果然有個人影。不過乍一看，並不是鄭好。

    林正準備往那邊走，忽然後傳來悉的氣息。

    都不用回頭，都知道後的是誰。

    下一秒，的手腕被蕭衍一把拽住，輕輕往回一拖。

    “別過去。”

    蕭衍拉著退回牆角另一邊。

    腳下沒站穩，一下撞進了蕭衍的懷裏。

    雖然幾乎天天晚上，都窩在蕭衍懷中睡覺。

    可大白天的，突然近距離接，周上下都被蕭衍強烈的男子氣息包裹，並且周圍隨時都可能有客人走出來。

    林的心髒，撲通撲通，加速跳了起來。

    無聲地靠在蕭衍的懷裏，緩了好一會兒，才仰頭問道：“誰在那邊亭子裏？”

    “我們為什麽不能走過去？”

    蕭衍一臉壞笑地看著，低頭湊到耳邊輕咬著道：“你悄悄的，再仔細看看？”

    從的耳邊，飄來若有似無的酒香。

    毫無疑問，蕭衍剛剛喝酒了，還喝得不。

    林紅著耳朵，輕輕推開蕭衍的腦袋。

    從他這不正經的模樣，基本就能斷定那邊肯定是有“好事”發生了。

    隻不過，是誰的好事呢？

    想看看！

    林朝蕭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輕輕趴在轉角，出半個腦袋，向不遠的亭子。

    果然，仔細一看才發現，亭子裏哪裏是一個人？

    明明就是兩個人。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雙手撐在柱子上。

    雙手之間，還圈著一個人。

    一個比男子要稍微瘦小一些的生。

    “這個男人，怎麽看著這麽眼？”林微瞇著眼睛，小聲嘟囔道。

    忽然反應過來，原地蹦起，正要開口說話。

    蕭衍微一低頭，直接堵住了的。

    待他把人放開時，懷裏的人早就被他親得迷迷糊糊。

    “衍哥哥，那邊亭子裏的，就是趙師兄和鄭好！”

    “趙師兄摘了眼鏡，我一下竟然沒認出來。”

    蕭衍挑眉笑笑，“要不然，你以為呢？”

    “其它的人都在院子裏，全場就隻有三個人出來了。”

    “亭子裏的，總不可能是齊紅星和趙師兄吧？”

    林想了想那好畫麵，瞬間打了個哆嗦。

    畫麵實在太，不忍直視。

    “不行，我要再看一看，趙師兄摘眼鏡做什麽？”

    就在林滿眼星星八卦，眼看著又要趴回牆角時，被蕭衍捂著眼睛拽了回來。

    “哼，不許看，隻準看我！”

    林不可思議地微抬起頭，也就隻有飲過酒的蕭衍，能說出如此霸道無賴的話。

    就在二人四目相對，眼看著又要天雷勾地火時，另一個方向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你們兩個，蹲在牆角做什麽？”

    一聽是齊紅星的聲音，林迷糊的腦袋立刻恢複了清明。

    “難道那邊有什麽好看的？”

    眼看著齊紅星，也要湊過來看八卦，蕭衍的表既不爽又無奈。

    林急中生智，橫出來擋住了去路。

    “沒什麽好看的。”

    “對了，你剛剛走這麽急，可是有事？”

    齊紅星一聽這話，瞬間想起了自己的新發現。

    “哎呀，正要跟你們說呢！”

    “我剛剛去那邊後山的小石潭打泉水，意外發現小石潭的後麵，長著一大片野生獼猴桃。”

    “現在那些獼猴桃的葉子，幾乎都快落了。”

    “藤蔓上麻麻的獼猴桃，得正好，一個比一個甜！”

    “有家夥事沒？走，我們都去采回來，吃不完的還能留著，釀獼猴桃蜂酒。”

    林眼睛瞪得溜圓，咽了咽口水。

    “獼猴桃蜂酒？我怎麽從來都沒聽過，一聽名字就好喝。”

    齊紅星咧笑道：“我也是聽我師父說的，師父他老人家就會釀，特別好喝！”

    “就是不知道這野生蜂，該去哪裏尋好。”

    蕭衍咬了咬牙，抬起大手，不輕不重地住齊紅星的後脖子，然後往院子裏推。

    “廚房門後就有竹簍子，快去拿吧！”

    “野生蜂二樓就有，管夠！”

    “哎喲，哎喲～”

    “蕭哥，蕭哥快鬆手！我現在就去拿！”

    蕭衍輕笑一聲鬆開，心中似乎仍有些不解恨，抬腳又照著齊紅星的屁輕輕踢了一腳。

    “那就快去！”

    一眨眼的功夫，林已經又趴回牆角看現場去了。

    蕭衍十分無奈，隻能走過去牽住的手往回走。

    “還去摘獼猴桃嗎？要不要上趙老師？”

    林一拍腦袋，“當然！我現在就去二樓。”

    兩人才剛走進院子，就看見趙傳芳從二樓三兩步跳了下來。

    林飛龍跟在後麵，張地道：“姑，你慢點！獼猴桃樹就紮在那，一時半會兒又跑不了！”

    於是這次小聚會，又開辟了第三戰場：小水潭後，采摘獼猴桃。

    所有的東西都是現的，幾個小時後，獼猴桃蜂酒就釀好了。

    大家意見出奇的一致。

    “就把這酒封存在山頂小院，待酒釀好，我們再重新聚一次。”

    作為山頂小院的主人，林和蕭衍自然是沒問題。

    聚會之後，所有人的生活，都在有條不紊地前行。

    *

    胡曼玉的背景，查起來比較棘手，耽誤的時間也就較長。

    不過輾轉多方，最後還是被林飛龍查得一清二楚。

    林家書房。

    林挨著蕭衍，在旁邊看書。

    蕭衍和林飛龍相對而坐，兩人在聊著胡曼玉的事。

    林飛龍開門見山地道：“胡曼玉進廠之前，確實先後在廣市和港市念過大學。”

    “但在這之前的信息，幾乎是一片空白。”

    “於是，我采納了你的建議，從金家那邊開始查，果然有了新線索。”

    “現在的金家大小姐，曾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名金玉。”

    “金玉是金先生和的初友所生，隻不過，礙於彼此的份，兩人並沒有修正果。”

    “後來，金玉的母親了金先生的外室，金玉隨了母親的姓，改名為胡曼玉。”

    聽完這話，林慢慢從書裏抬起了頭來。

    “難怪，我第一次見胡曼玉的時候，就總覺看特別眼。”

    “聽二哥這麽一說，我突然就想起來了，胡曼玉和金枝姐妹兩個，長得有六七分像。”

    林飛龍點頭笑笑，隨後從旁邊的一個信封裏拿出了幾張照片。

    “因為剛開始沒有的線索，一切都隻能靠猜，直到後來收集到這幾張照片。”

    蕭衍隻掃了一眼，並不甚在意。

    倒是林拿起來，都仔細看了一遍。

    “看來，金枝和胡曼玉姐妹兩個，長得都像金先生。”

    林飛龍點頭，“嗯，正是。”

    有了這一層關係，胡曼玉的很多事也就不難理解了。

    就比如說，為什麽能去港市上大學，為什麽能每天上下班有專車和司機接送？

    因為後有金家支持。

    又比如說，進廠後所做的這些事，也不過是回報生養的金家而已。

    林放下照片，小聲問道：“那接下來呢，怎麽辦？”

    林飛龍也向蕭衍，不知他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蕭衍劍眉微挑，角勾起一抹淡笑。

    “車間裏的那些機，你們應該都見過吧？”

    兄妹兩個對視一眼，點點頭。

    “見過呀，怎麽了？”

    “最近廠子裏，不是正在和源頭供應商接洽嗎？”林淡淡地道。

    這件事，雖從沒過問，但約知道一些。

    因為蕭衍臨時聘請的這個英語翻譯，就是經過由趙師兄推薦的。

    蕭衍轉頭看了一眼，握起的手放在手心裏輕輕把玩，同時笑道：“其實這一次，並不是普通的接洽。”

    “而是為了同機的源頭供應商，簽下亞區的獨家代理。”

    林飛龍一下沒反應過來，“亞區的獨家代理？簽這個有什麽用？”

    倒是林，一下就反映了過來。

    因為的工作室，前段時間剛做過類似的事。

    抬頭向林飛龍，慢慢解釋道：“一旦簽下這個獨家代理，在約定的時間年限，整個亞區的同類型機，都隻能從我們手裏出去。”

    “不管是在價格還是數量方麵，我們都有絕對的話語權。”

    林腦子裏靈一閃，猛地轉頭向蕭衍。

    “衍哥哥，你是不是從一開始，看上的就不僅僅是黑省的那一小片？”

    蕭衍輕輕笑了笑，“目前還隻是想法而已，未來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

    “在這之前，我也不知道事這件還能這樣做。是你和趙師兄研究室的事，一下點醒了我。”

    “簽下這個代理，從短期來看，相當於掐住了黑省木材和家市場的命脈。”

    “有這套機，效率可以提升十倍不止。不用這套機，哪怕短時間能堅持，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市場淘汰。”

    “金家哪怕是花高價拍下了王家吐出來的份額，可本就消化不了。”

    “相反，這一板塊長期占據他們大量的資金不能流，會連帶拖垮金家其它的產業的。”

    “想必金家拍下來後，用不了多久就會後悔。哪怕是為了不虧損更多，也會低價轉出去的。”

    林飛龍坐在對麵聽著，隻覺得驚心魄，後脊背一陣發涼。

    “太刺激了！難怪說商場如戰場，簡直比戰場還要慘烈。”

    短短時間，林想了很多，最後忍不住問道：“衍哥哥，亞區獨家代理的合同，準備什麽時候簽？”

    蕭衍了的手，笑道：“準確的說，是已經簽完了。”

    林心中微鬆，“那黑省那邊呢？”

    蕭衍淡笑道：“如果陳湖海沒有出紕的話，金家現在應該正在拿下。”

    果然，事和蕭衍預料的幾乎一致。

    金家吞下黑省的那一塊蛋糕後，發現隻剩下原材料和空殼子。

    待掉轉頭準備買機重建時，才猛然發現，蕭衍早已斥巨資拿下了亞區獨家代理。

    金家像是一下走進了死胡同。

    不僅在最關鍵的時候，拋棄了王家這個盟友，還欠下了銀行的巨額貸款。

    終於，在1979年的12月底，幾經周轉之後，黑省的木材和家廠全都落到了蕭衍的手中。

    大年三十還沒到，齊紅星就被提前放逐了。

    “蕭哥，北邊那麽冷，過完年再回去吧？”齊紅星想賴在廠子裏不走。

    “大不了，這代理廠子我不當了，繼續當車間小工！”

    蕭衍坐在辦公桌後看文件，頭也不抬地遞給他一摞火車票。

    “明天晚上的火車，趁早收拾行李。”

    齊紅星臉瞬間垮了，“蕭哥，正月裏你和嫂子就要辦婚禮了，至等我喝完喜酒再走吧？”

    “畢竟您這一輩子，可能也就這一回了。”

    聽完這話，蕭衍的臉頓時變得黑沉沉的，“什麽可能？”

    “那是絕對！”

    這小子不提還好，一提這茬，蕭衍更上心了。

    “事就這麽定了，我明天親自送你們上火車。”

    “缺啥啥，打電話或者發傳真都行。”

    “沒幹出點名堂，就別滾回來丟人現眼了，老老實實在黑省的大森林裏窩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