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在前麵帶路，腳步匆忙，周正國量高挑，大步跟其後。

    林帶著兩個小家夥，不一會兒，就被遠遠地拋到了後麵。

    “大妞，這一位阿姨是誰呀，怎麽好像沒怎麽見過？”

    楊大妞一邊氣籲籲地跟著往前走，一邊介紹：“這個阿姨是書記的老婆。”

    “哈？這麽巧！”

    書記老婆的婆婆，那不就是村書記的親娘！

    們剛準備回村開小診所，就被書記一口拒絕。

    沒想到這才過了不到半天，村長的親娘就摔傷了。

    這真是……

    就連林都忍不住搖頭，哭笑不得。

    蕭家的祖宅在村口，而村書記的新家安置在了青山村的最裏麵。

    帶著兩個小家夥，很快就跟丟了。

    不過幸好，楊大妞認路，雖然走得慢了一些，還是找到了地方。

    林看著書記的新房子，不陷了沉思。

    這個新書記，簡直是太不要臉了！

    並非新房子建得過分豪華，而是這一平地，本是村子裏大家的公共用地。

    這裏地勢相對平坦，依山傍水。

    最重要的是，守著最上遊的水源，用水方便。

    如此得天獨厚的位置，青山村的村民自然都知道好。

    可也正因為是獨一份的位置，經過祖祖輩輩這麽多年的相互，最後幾乎了不可言說的村民公約。

    那就是無論是村子裏的哪一家，都不許打這塊地的主意，留出來涵養水源，保護水的源頭。

    而現在，原本水之源的平地，建上了新寨，還圍出了大大的院子。

    書記家的老人一看就很勤快，院子裏種了許多的菜。

    隔著大老遠還沒進院子，就能聞到悉的農家的味道。

    水源地附近，岸上岸下，鴨鵝到流竄，活得好不肆意快活。

    “這……下遊的人家怎麽用水？”

    林指著在飲用水潭中遊泳捉小魚的鴨子，微微皺著鼻子詢問道。

    楊大妞已經開始懂事了，也跟著皺起了小眉頭。

    “自從村書記在這裏建房子後，村裏大多數人都開始在家裏打井水洗服了。”

    “這條小溪裏的水，已經變得又髒又臭，隻能用來涮糞桶了。”

    楊大妞老實的道。

    林歎了口氣，沒敢再多說什麽。

    如果換來打理青山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好這水源地。

    “怎麽還站在外麵發呆？快進來看看！”

    周師兄麵著急，見久久沒有進屋，便親自出來迎。

    趕加快腳步進屋，有些好奇地道：“怎麽，病人摔得很嚴重嗎？”

    雖然周師兄和師父、其他師兄相比，醫卻是平平無奇了一些。

    可勝在基礎功紮實，醫德嚴謹。

    若是這樣一輩子堅持下去，也很了不得。

    不就是一個摔傷嗎，怎麽就這麽難治？

    而過的瞬間，周師兄無奈地道：“師兄也想幫忙！”

    “可大娘非說什麽男有別，不允許我靠近半步，更別說替檢查傷了。”

    林腳步一頓，眨了眨眼，瞬間明白過來。

    也是！

    老一輩人的思想比較保守，老人家摔的位置又比較尷尬。

    深秋天有些冷了，穿得也厚實。

    若是要檢查摔到的地方，必須要掀起上，下子。

    對老人家來說，實在是太尷尬了！

    林想了想，轉對周正國道：“那這樣，周師兄你先帶著兩個孩子去外麵玩一會兒，我進去看看。”

    說完就進了屋。

    年輕人神張地站在屋中央，不遠的老人家側躺在床上。

    老人家一手著床沿，一手指著年輕人破口大罵，中氣十足。

    “你個下作的狐貍，老娘半截子都土了，你居然還想毀我聲譽？”

    “真是臭不要臉！別以為天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下賤！”

    “你把老娘的名譽弄臭了，對你有什麽好？”

    “你讓我兒子在外麵怎麽做人？你這是想讓我早點去死！”

    “死賤人！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心裏那點小九九，盼著老娘早點死，好管家是不是？”

    “呸！你下輩子！”

    那一連串不堪耳的罵聲，不適時地傳到了林的耳中。

    滿臉同，無聲看著屋站著的年輕人。

    對麵的年輕人本已麻木，似乎早就聽慣了這樣辱的罵聲。

    可當年輕人與林的眼神突然對視時，如斷線珠子一般的眼淚，就這樣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林醫生，麻煩您先幫我婆婆看一看，實在不行，就送醫院吧。”

    說完後，年輕子一扭頭，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林深吸了口氣，臉冷淡地朝著床邊走去。

    深秋的天氣已經很涼快了，床上的老婦人卻是疼地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向的眼神卻是仍舊警惕。

    “你想幹什麽？”

    林抿了抿，“我是醫生，姓林，曾經是青山村醫療站的村醫。”

    “今天正好開車回村裏辦事，先替你看一下傷。”

    “如果傷不是特比嚴重，我可以幫你治療。”

    “如果特別嚴重的話，可以開車送你去鎮醫院或者縣醫院。”

    林的語氣十分真誠。

    然而聽在有些人眼裏，卻是居心叵測地很，“你會這麽好心？”

    老婦人就不相信，這天下會有人這麽好心。

    林目微閃，不想再做多餘的解釋，簡單直言道：“開車送你去鎮醫院，車費5元；送你去縣醫院，車費10元。單程。”

    “如果是我替你看，診費3元，藥費另算。”

    這一下，換床上的老婦人倒吸了一口氣。

    “你個小丫頭，怎麽不去搶？”

    林眉目一冷，“不治拉到！”

    “不過醜話，本醫生可先說在前頭。”

    “你這傷拖延的時間越長，錯了黃金治療時間，回頭沒準吃喝拉撒都要再床上，再也下不了地了。”

    說完扭頭就往外走。

    本來看在鄉裏鄉親的份上，有心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

    誰能料到，居然會遇上這樣的極品？

    有這樣的閑工夫，幹點什麽不好！

    “等等！哎喲喲~，林醫生你先別走！”

    林微微回頭，的眼角餘發現，老婦人因為剛才想起卻用力過猛，此刻疼地臉都白了。

    “治，我治！治不好送醫院也不遲……”

    林終是停下了腳步，麵無表地退回去，心中冷笑。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

    幾分鍾後，室傳來一聲慘，“啊！！！”

    院子裏幾隻遊的，嚇得撲騰起翅膀，噌地一下就飛出了院牆。

    “鬼什麽？”

    “試著坐起來看看，好了。”

    林將老婦人的服整理好，直起腰拍了拍手。

    剛剛大聲嚷的老婦人臉紅，半信半疑地著林，卻是不敢使勁。

    “真的？”

    林直接白了一眼，“假的！”

    說完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起來，把三塊錢的診費出了。”

    話音剛落，老婦人蹭地坐了起來。

    “什麽？三塊錢？大街上搶錢的劫匪都沒你這麽黑！”

    “要三塊錢沒有，要老命倒是有一條！”

    說完話老婦人才反應過來，“咦，真的好了？”

    老婦人先坐著慢慢朝兩邊轉，接著嚐試著站起來又走了兩步。

    “果然是好了！”

    竊喜之餘，看向林的眼神就十分不友善了。

    “都是青山村的人，你這人品怎麽這麽差？”

    “老娘本來傷的就不重，隻不過是摔疼了一些，躺著不想起來。”

    “你不過是掀起服隨便了，頂多隨意推拿了兩下，就想收我三塊錢？”

    終於，屋兩人的爭執驚了外麵的人。

    年輕人漲紅著臉衝了進來，周正國帶著兩個孩子跟其後。

    “娘，您怎麽能這樣！林醫生幫你治好了傷是好事，做人怎麽可以出爾反爾！”

    年輕人不開口還好。

    這麽一說，像是立馬了老婦人的逆鱗。

    “老娘走過的路，比你過的橋都長；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

    “老娘不會做人？我呸！”

    說著說著，老婦人眼珠子滴溜一轉，閃過一抹賊。

    “既然你這麽會做人，醫生是你請回家的，幹脆這三塊錢你來出？”

    年輕人滿臉悲憤，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來。

    “怎麽，到讓你出這錢了，你就不樂意了？真是白娶了你，沒有一丁點孝心。”

    年輕人終於發了，用尖細溫的聲音嚷道：“我給就我給！”

    了一把眼淚，直衝對麵的房間’。

    很快就去而複返，手裏拿著一摞零錢，全是一兩的。

    “林醫生，謝謝你，辛苦你們跑這一趟，讓你們看笑話了。”

    看著眼前年輕人堅決紅腫的眼神，林心中五味俱全。

    尤其是那一摞的零錢，不難猜出，應該都是平日裏人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淡笑著搖搖頭，“不用了，也不費什麽事。”

    說完再也不想摻和這一家的事，給周正國遞過去一個眼神後，帶著兩個小家夥扭頭就往外走。

    剛走到院子裏，還沒出門，就聽見後屋傳來了爭執的聲音。

    “死賤人！你哪來的錢？”

    “還以為你是個老實的，嫁給我兒子這麽多年，連蛋都沒有下過一個。”

    “居然學會了背著我兒子藏私房錢？反了天你！”

    林角往下一沉，一手抱起楊二妞，另一隻手捂住的耳朵，快步就往外走。

    “怪我手賤，這樣的人救做什麽？”

    “老不死的，活該躺在床上一輩子！”林狠狠地罵道。

    旁邊見證全過程的周正國，也是皺了眉頭。

    “對了，既然這是村書記家，那這家男人呢？”

    周正國說的這個男人，自然就是指村書記。

    明明午飯前去找人談事的時候，還著急回家，怎麽這一會兒功夫，人就不見了呢？

    看那人的樣子，也不像是積極在村委會坐班的人。

    楊大妞走在中間，仰著小腦袋道：“村支書中午都不回家的。”

    “他喜歡看別人玩炸金花和鬥牛，下午都在後山的窯裏。”

    林和周正國互相對視一眼，一下真沒反應過來。

    “什麽是炸金花和鬥牛？為什麽要在後山的窯裏？”

    後山窯倒是知道，有一年青山村自己挖窯燒炭，還是蕭衍組織的呢。

    關於炸金花和鬥牛，周正國倒是略有耳聞。

    “這是一種簡單的紙牌遊戲，非常刺激，容易上癮。”

    “有的人一夜之間，可以輸田地家財。”

    “也有運氣好的，能一夜暴富。”

    “當然，這樣的運氣十十都是短暫的。”

    “靠運氣贏到手的錢，過幾天又會全輸回去，子都不剩。”

    林聽完周正國的解釋，後脊背打了個哆嗦。

    “賭博？”

    “青山村這麽窮，居然還玩這麽大？沒有人管嗎？”

    周正國言又止，終是道：“就連村書記都參與其中，青山村誰還能管？”

    “換一個角度講，有書記在村上著，誰敢舉報？除非不想過日子了。”

    “恰恰就是因為不合法，所以才要地躲在後山窯進行吧。”

    聽完周正國的話，林開始沉默不語。

    楊二妞懵懵懂懂，瞪著大眼睛看著。

    楊大妞倒是像聽懂了一些，過了半天小聲道：“這個遊戲，書記不玩，他隻是去看看。”

    “不過我聽爹娘聊天，說後山這個小賭場就是書記一手弄的。”

    “村民們辛辛苦苦種地、挖草藥掙錢，辛苦錢到手都還沒有捂熱，就連本帶利全都賠出去了。”

    “輸了的想翻盤，贏了的想贏更多，大家去了都不想回來。”

    “哪怕是輸了回家，魂也留在後山了。幸好我爹不這個！”

    林簡直驚掉了下，“這書記是瘋了嗎？居然敢做這樣的事！”

    組織村民們挖草藥掙錢，他從中掙一手。

    村民們掙到錢後，他再勾引大家出來賭博，一次全部掏空。

    這樣的招數，實在是太狠毒了！

    毫不積德，也不怕斷子絕孫嗎？

    林不淡定了。

    雖說如今和蕭衍都不在青山村住，可是蕭家的祖宅、蕭家的還在這裏。

    若是照著這外地調來的書記這樣折騰，青山村從裏開始爛起，遲早會廢。

    “走，我們現在就去找老村長。”

    病人上的病好醫，可若是村民神上生了病，青山村的命脈就要毀了。

    幾人來到村長家，沒想到這時候老村長家還有客人。

    老村長陪著客人坐在廊下，正在品茶聊天。

    不過這位客人，怎麽越看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