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拉主星的衛星三是一顆非常小的星球, 隻有四個街區——中心區、紅石榴街區、落日河街區和諾瓦街區。時值仲春,懶散古舊的機人拖著蒼老殘軀在柵欄裏打理花草,它分辨不出花草植, 於是連叢生的雜草也一起心照料了。
幾年前主衛三的空港發生過一起嚴重的基因異變事件, 於是港口的安全監管相對嚴格,進出都要經過三道安檢才行。因為當年異變的是個站務員, 因此主衛三的站務員人人自危, 一時間這個原本混吃等死的鹹魚崗了高危職業之一,政府不得不發放了兩倍的補才能招聘到願意在空港守的站務。
幾年過去,空港的站務員數量空前龐大, 連出站檢票口都有平均有兩人值班,白粵驚訝的將自己的終端遞過去給兩個站務員挨個掃了一遍,不明白為什麽出個小衛星的空港比出邊防軍軍總大樓還麻煩。
西澤爾換了常服, 但哪怕是穿著再普通不過的襯衫長, 也因為氣質太出眾而一路上引來不矚目。白粵悄無聲息的走在他旁邊,因為知道自家師長喜歡獨行——這一點和暮元帥一般無二, 因此但凡跟在他邊的時候,白粵都會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能說話就說話。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中心區的主衛三檔案管理局,白粵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穆赫蘭師長到底要做什麽,但覺得, 應該是與179基地裏那個小姑娘有關。
白粵和西澤爾離開北鬥星的時候, 179基地已經有三個學生被淘汰退出,而那才不過是學生進基地的第三天, 學生的生存係數都很低,幾乎沒有人狩獵功……除了那個林的。
檔案管理局是個非常清閑的單位,管理員一大早泡好了茶坐在窗戶跟前打盹, 忽然有人來調檔,他慢騰騰的從辦公室裏挪出去,也不看來的是誰,瞇眼就道:“有審批文件嗎?”
白粵從終端裏調出一張審批單,是在星艦起航之前發起的申請,當然了,用的是靳總參特批的權限,兩三個小時就拿到了審批文件。
檔案管理員仔細端詳了一下單子,甕聲甕氣
道:“諾瓦的救濟站檔案變更有些並不齊全。”
白粵道:“盡量找吧。”
管理員走進了檔案室,檢索過後,檔案庫裏輸送出來一個極薄的晶片,他將晶片送進終端,打量了一會幕上顯示出來的信息,道:“諾瓦街區救濟站在憲曆37年年底的時候確實有收領一個林的小孩,後來那小孩不知道怎麽的又被送到了安迪生救濟院——我猜是自己跑出去的,安迪生救濟院,安迪生……這個我記得!”
他忽然抬高了聲音,正在認真閱讀檔案信息白粵被嚇了一跳。
西澤爾沉聲問:“記得什麽?”
“這個救濟院的院長和老師合謀販賣被送到救濟院的兒,”管理員嘟囔道,“是近幾年的一樁大案,調查局局長還因為這個升職了……”
白粵搶在西澤爾開口之前道:“那我們要找的那個孩子呢?”
“難說,”管理員搖了搖頭,“很有可能不知道賣到什麽地方去了,調查局後來並沒有找回所有被賣掉的孩子,因為據說大部分都被送去了霧海,我盡量幫你們找找……”
他說著,換了檢索詞重新檢索。
檔案庫半響沒有靜,管理員心不在焉的想,拿著特批單子的肯定不是什麽普通人,希如果最後沒有調檔結果,這兩位不要為難自己……檔案庫重新輸送出來一個晶片。
管理員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再次查看檔案道:“還好還好,那孩子被收養了。”
“這是現在的監護人信息,”他將一張公民信息檔案投在空中,“喏,沈晝,住在落日河街區第九大道上安路89號,是諾恩公立中學的老師。”
而在監護人公民信息檔案之後附著收養協議和監護人承諾責任書,流程齊全,文件完備,看著非常像那麽回事兒。
西澤爾將兩份文件都瀏覽過去,問:“能複製一份給我嗎?”
管理員道:“要出示份證明,然後提——”
他話還沒有結束,白粵就相當幹脆的調出了自己的軍證,管理員看著證件上的校軍銜,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可以複製,登記一下就行。”
白
粵將複製好的文件存終端,西澤爾已經大步走出了檔案管理局。他走的太快,白粵小跑了幾步才跟上去。
跟著西澤爾一起去了諾恩公立中學,找那位沈晝的老師。
結果諾恩公立中學教務負責人事工作的老師告訴他們,沈晝早已在四年前離職,並且他好像已經離開了主衛三,搬去了別的星球。
白粵問:“有通訊方式嗎?”
人事老師給了一個通訊id,隨口提醒道:“這個通訊id還是他那年回來辦離職的時候留下的,估計是聯係不到了,你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那……他的家人還在這裏嗎?”
人事老師回憶了一下,道:“我不太清楚,不過徐老師應該知道,他是學校工作年限最長的老師了。”
……
“沈晝?”
徐老師年已過花甲,滿頭銀白發,人卻非常有神,他皺了皺眉,道:“沈晝是我的學生,但他很早就不在主衛三了。”
“那孩子無依無靠的,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
白粵看了西澤爾一眼,發現他抿的很,臉上依舊沒有什麽神。
道:“那……他有什麽會經常聯係的朋友嗎?還留在主衛三的。”
徐老師皺著眉仔細想了一會,道:“去找莉莉·李維斯吧,在調查局工作。”
今天的天氣有點,很淡,淡到像是傾落的水,落在西澤爾肩上,就了一層薄而尖銳的冰淩。
他依舊走得很快,快得白粵甚至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
白粵默默的想,總覺師長的心好像……不太好?他雖然冷漠疏離,但其實他本人非常紳士,如果是往常,他肯定會停下來等白粵,而不是自己率先走開。
諾恩公立中學位於落日河街區,但是調查局卻在中心區,要過去的話多需要一點時間,白粵沉默的跟著西澤爾往空軌站走,可是等到了站臺才發現,這好像……不是區線的站臺?
西澤爾道:“去那位沈先生的家看看。”
白粵剛想說沈晝不是已經搬走了,但是一偏頭,瞥到了西澤爾的臉。他垂著眼睫,遮去
了眼裏所有的緒,也遮去了。剛好有一班列車到站,人流從通道裏湧出來,所有人都向著通道之外的□□,隻有他逆向而行,就這樣冷漠而消沉的往前走。
“您……”
白粵的話被淹沒在嘈雜的人群裏,連忙小跑著跟上去,直到列車開,終於忍不住道:“您……心不好嗎?”
西澤爾淡淡地看了一眼,沒有回答。
半響,白粵聽見他“嗯”了一聲,很輕。
白粵愣了一下。
如果是靳昀初,那麽就肯定會想起,四年前他們從斯托利亞空間站轉到主衛三,在空港的站務廳看了一整天的監控,那時候西澤爾的狀態和現在相差無幾。
這個小星球對他來說,總也是個……記憶尤深的地方。
沈晝的家是在一幢老公寓裏,那房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連門都已經失效而無人維修,爬山虎爬滿了半個後牆,沉沉的綠。
西澤爾走近一扇陌生的門前,基因鎖上投出一道“x”形狀的線映照在他臉上,但是門並卻並沒有打開。他想,也許楚辭曾經無數次進出過這扇門,那時候他會在想什麽?
想……這個西澤爾的混蛋為什麽還不來找他?
人的記憶總是很奇妙,他在黑三角防區殺過的星盜的名字,一時半會都很難想起來了;白粵前幾天告訴他,35師軍部餐廳哪個窗口的菜更好吃,那時候雀躍的聲音也已經模糊了。但是在錫林,老林和他說過的話卻無比清晰;在空間站時,他和楚辭說過的話更是仿佛鐫刻在腦海裏。
那時候,他說真切的以為,他會帶著那孩子回家。
在畢業之前,他可以用好幾天來為他找一所合適的學校,可以帶他去首都星的博館參觀,可以送他去上學,帶他去參加自己的畢業典禮——
可是那場畢業典禮,他們誰也沒有出席。
那一年春季,他從179基地的雪原裏走出來,從星艦的營養艙中醒來時,正好是中央軍校的畢業典禮,他的母親在通訊裏問了數次他要不要回去,西澤爾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來著?
他說,沒關係。
那時候,
母親一定和他同樣失落,同樣悵然若失。
“那,我們還去找莉莉·李維斯調查員嗎?”白粵問。
西澤爾道:“去。”
……
“沈晝?”
莉莉·李維斯似乎恍惚了了一下,才慢慢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通訊id有一個,但是我也不確定能不能用。”
說著,從終端裏找出一個通訊id,和之前在諾恩公立中學時,人事老師給的一樣。
白粵失的歎了一聲,西澤爾問:“那麽,您有見過他收養的那個林的孩子嗎?”
“啊?”莉莉茫然的了腦袋,“他有收養一個孩子嗎?我不知道啊……”
白粵將之前在檔案局複製的文件調出來給看,莉莉驚訝道:“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咦?”
的目定格在收養協議其中一行之上,半響道:“但是安迪生兒救濟院我知道,是近幾年最大的一起販賣兒案件——這個孩子……的個人注冊地址我應該見過,我記憶力一向很好……想起來了!”
莉莉·李維斯堅定的道:“就是安迪生兒救濟院這件案子,我曾經在某次外勤調查的時候見過這個孩子,當時沈晝也在,我還拜托沈晝照顧來著……”
嘀咕道:“如果是那個孩子的話,那沈晝收養也說的過去吧。”
西澤爾極其緩慢的道:“你見過?”
“嗯,”莉莉點頭,“是個很漂亮的孩子……非常漂亮,但是有點矮,很瘦,看著不像已經十歲了,戴著紅的寬簷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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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找你。”neo蜷在沙發上,聲音好像一陣倦怠的風。
沈晝頭也不回的道:“什麽?”
neo道:“我在卡斯特拉主衛三檔案局裏有關林的個人注冊地址詞條設置了程序,剛才有人調取過他的資料。”
“什麽?”沈晝依舊滿頭問號,他扔下手裏正在組裝的槍,將眼鏡往鼻梁上一架,“主衛三的檔案局怎麽還有林的檔案?那份卡是假的,那不是本人——”
“我知道,”neo瞬間侵了主衛三的檔案局,“但是他的份
信息和檔案我更改過,當時隨手設置了一道程序,沒想到這麽久了還真有人去調查?”
“誰啊?”
“我在調檔案局的訪問記錄。”
沈晝隨口又問:“你改過的檔案?改了什麽。”
neo隨手一揮,主衛三檔案局裏和楚辭有關的資料全部飛向了他,包括收養協議和監護人承諾責任書。
沈晝將文件挨個打開,看著看著,忽然傻了:“我怎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了林的監護人?”
而neo滿不在乎道:“放心,流程和法律文件都很完備,哪怕是專業人士也看不出瑕疵的。”
沈晝:“……所以這都是你造的假?”
“什麽造假,”neo冷冷道,“聯邦《憲|法》輝之下,一切都得合法,懂不懂?”
沈晝:“……”
槽多無口。
“那,”他咽了一口唾沫,“回應全星網救濟廣播的是南枝,去北鬥星接林的也是,可如果我是林的監護人,不就自相矛盾了嗎?”
neo淡淡道:“從法律關係上來說,南枝現在是你表姐。”
沈晝:“……”
“所以不會出現什麽問題。”neo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目又回到了主衛三檔案局今天的訪問記錄上。
那記錄非常簡單,條目裏隻有一個名字,白粵。
沈晝皺眉道:“我不認識,這是誰?”
neo薄薄的了,低聲道:“邊防軍第五集團軍35師,副師長西澤爾·穆赫蘭的副,白粵校。”
說完,沈晝的終端裏忽然彈出一道通訊申請,來源未知。
沈晝皺眉道:“是我那次回主衛三時,你建立的那個虛擬通訊id,我給學校和莉莉留的都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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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多久才能到啊……”陳柚蹲在地上抱著膝蓋,說什麽也不願意再多也走一步了。
弗雷德哭笑不得:“你之前不是還信心滿滿讓我們祝你功?這才多久就不行了?”
“不行了不行了,”陳柚擺擺手,“我這輩子都再也不想見到雪天了,我想回家嗚嗚嗚。”
走在最前的楚辭停
下腳步,對弗雷德道:“歇一會吧。”
“行,”弗雷德扯下背包往地上一杵,靠上去歎道,“累死了。”
“那你怎麽不休息?”陳柚理直氣壯的問。
“因為我不想就在雪原上過夜!”弗雷德沒好氣道,“你是不是想被怪叼走,我聽他們說這鬼地方的怪特別可怕!”
陳柚淡然的揣起手:“我見過,也就那樣吧。”
弗雷德嫌棄道:“你就吹牛吧。”
“當場被嚇哭的是誰?”楚辭冷不丁的了一句。
陳柚撅起,嘟囔道:“那誰讓它忽然就從地裏冒出來,猝不及防的……”
弗雷德震驚道:“臥槽,還真見過?”
“不僅見過,還狩獵功了!”陳柚得意道,“林是不是很厲害?”
那語氣,比自己殺了個怪還高興。
弗雷德一愣,恍然道:“原來第一次的廣播是因為你……那你現在的生存係數一定是最高的。”
他們這一路走來聽到過三次廣播,但無一例外都是淘汰出局的學生,而距離他們進這裏,才不過三天。
陳柚羨慕的道:“我們學校最高的記錄是九十二天,不知道你能不能打破——”
“陳柚!”話沒說完就被弗雷德打斷,他皺起眉看著,滿臉不讚同的神。
陳柚懵了一下,問:“怎麽了?”
楚辭也淡淡的看向他,弗雷德無奈道:“算了算了,本來不應該輕易說自己的學校名字,不過剛才陳柚都說了……我和都是北鬥學院的。”
楚辭心想,沒聽說過。
“沒關係啦,”陳柚抬起小手拍了拍弗雷德的肩,“林救過我,我相信。”
弗雷德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陳柚笑嘻嘻道:“既然都說了我是北鬥學院,那就沒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剛才說的最高紀錄創造者,是我們邊防軍的穆赫蘭師長,他非常非常非常厲害,不僅堅持了九十二天,還找到了機甲,功獵殺了一個s類的目標!”
楚辭覺得穆赫蘭這個名字有些悉,他下意識反問道:“師長?”
“對!”剛才還警惕的不行的弗雷德此時
兩眼放,“你別以為他是師長就好像年紀很長了,他也就比我大五六歲吧?據說是我們邊防軍最年輕的師長,沒有之一!”
楚辭仔細回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他在哪裏聽到過穆赫蘭——應該是阿薩爾口中,那位給他臉上留下一道傷疤的防區特戰隊指揮。
於是他道:“他從前是黑三角防區特戰隊的指揮?還是說,另有其人?”
弗雷德擺擺手:“是一個人啦,穆赫蘭師長在去35師之前就是黑三角防區的特戰隊指揮,嘿!他的戰績和經典戰役我們老師上課都會講到!”
楚辭一邊想著,可憐的阿薩爾,一邊心不在焉的道:“我聽說過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看明天有時間的話把昨天的更新補上。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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