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昀初這個名字楚辭並不非常陌生, 因為他在馮·修斯口中聽到過一次,那時候他在給他講述幾代機甲的發展曆史。這個名字被馮·修斯匆匆一句帶過去,楚辭聽出了幾分的喟歎意味, 似乎,他沒有表麵上那麽平靜。
“他是邊防軍的總參謀長?”楚辭問。
“是,”西澤爾糾正道,“就是建議不要對你進行強行喚醒,等完訓練之後自然退出。”
“那,我算是自然退出嗎?”楚辭抬頭看向他, “我沒有聽見淘汰的廣播。”
西澤爾輕微的皺了一下眉:“你們離開既定地圖的範圍之後監控中心就再監測不到你們的信號了,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況,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他沉思道:“你在離開可知範圍之後, 都遇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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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很多奇怪的東西。”陳柚歪著頭回憶道。
北鬥學院機科學院院長孫聿川追問:“什麽奇怪的東西?仔細說說。”
他還沒到退休的年紀,但就發量這方麵來看, 卻已然是為機甲教育事業獻出了偉大的青春。孫院長一輩子沒什麽大好, 唯好教書育人, 上次就是他碎碎念了暮遠元帥三天, 才把西澤爾留在北鬥學院親自給學生複盤戰場案例的。
“開始和蘇皚克萊爾他們說的一樣, 可是我們在過冰橋的是手遇到了一個大狒狒, 它把冰橋踩斷了,我們就掉到了懸崖下的水裏。林說那裏的水是流的,然後順著水流的方向走,就到了一個很的海底,然後我們就被一條大大鯨魚給給吃了!
“等到鯨魚把我們吐出來, 又到了一片很奇怪的海底森林,穿過那個森林之後就能看到一片跡,拱門的門口臥著一條巨龍, 巨龍本來想騙我們,但是它的謊言被林識破,它就隻好找鯨魚帶我們去深淵。
“然後我們就又被那條大大鯨魚吞進了肚子裏,但是它變了明的,而且離開了海洋,它在天上飛,我們看到了一座舊世界的城市——”
“你等會,”孫院長了自己已然寸草不生的前半個腦門,“陳柚同學,你的想象力很
富,文學老師可能會鼓勵你以後為一名作家,但我是機學原理老師啊,老師剛才問你的問題是,離開179基地的既定地圖範圍之後你遇到了什麽,你不能憑想象張口就來啊。”
陳柚一撇:“我說的是真的!這就是我們在179基地遇到的!”
孫院長臉上的每一道褶子裏都寫滿了“不可思議”這個單詞,他疑的看向弗雷德,弗雷德聳肩:“說的對。”
西澤爾下意識看向了楚辭,楚辭沒什麽反駁的意思:“說的對。”
“聽上去像是話世界,”靳昀初若有所思,問道,“然後呢?你們是怎麽退出的。”
弗雷德道:“那條明的鯨忽然不見了,我們從天上墜下去,然後……然後星球的大氣層像是被什麽東西炸開,我沒看清楚是什麽就眼前一黑,那黑持續了幾秒鍾,然後我就醒了,發現自己已經從179基地退出來了。”
“沒有聽見淘汰的廣播。”他又補充了一句。
“在他們退出的那一秒,”監測運行工程師推了推眼鏡說道,“整個係統也有一秒鍾的空白停頓,然後自行恢複,我們剛才檢測了所有的程序和儀,沒有發現故障。”
“可是……”工程師吐出一口氣,“以前從未遇到過這種況,按照既定算法來說,隻有參與測試者發了‘深淵’這道特殊程序整個算法就會終止,但聽這幾位同學剛才說的,他們似乎並沒有抵達‘深淵’……”
楚辭抬了抬下,問他:“您知道深淵指什麽嗎?”
工程師高深莫測的道:“隻有抵達深淵人才知道深淵是什麽。”
這是一句聽上去頗有哲學意味的回答,但是說了相當於沒說。
“你知道嗎?”楚辭小聲問西澤爾。
西澤爾搖了搖頭。
楚辭又問:“那你去過可知區域之外嗎?”
西澤爾道:“沒有。”
楚辭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也太菜了,算什麽第一。”
弗雷德剛要回頭他,聽見這句話立時瞪大了眼睛,眉弄眼意圖用口型告誡楚辭這可是穆赫蘭師長,結果他就聽見傳言裏冷漠
深沉、寡言語的穆赫蘭師長語氣無奈:“對,我不能算第一,你才是。”
弗雷德:“……???”
楚辭著西澤爾的袖子問:“你的生存係數是多?我是不是比你高?”
而靳昀初也對工程師道:“看看他們的生存係數和最終績。”
工程師連忙照做,而等到在場的人看清楚立折線圖上的代表楚辭、陳柚和弗雷德三個人的數字時,幾乎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
孫院長差點抬手去自己的眼睛。
工程師看向靳昀初,語氣裏滿都是不可置信:“曆史之最。”
“這麽說,”靳昀初頓了一下,“他們確實抵達了深淵?”
“可是……”
可是明明,按照這三個孩子的說法,他們最後見到的本不像是“深淵”。
“深淵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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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又沒去過。”
靳昀初側首看著楚辭,語氣輕鬆:“要是我年輕的時候,一定會去一探究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那種。”
楚辭嘀咕:“為什麽不現在去?”
“現在不行了,”靳昀初隨意的將胳膊枕在腦後,“我的醫生不允許我那麽做。”
“您生病了?”
接近黃昏。
孫院長帶著陳柚和弗雷德回了學生寢室,他們暫時不會回北鬥學院,因為所有學生都完了訓練,明天會有評估討論會,然後頒發績,獎勵優異者。
西澤爾臨時軍部有事,要開一個通訊會議,楚辭就先跟著靳昀初在179總控中心的一間會議室等他。
楚辭本以為邊防軍的總參謀長靳昀初會是一個麥格教授式的人,卻不想一點也不嚴肅,不僅不嚴肅,還非常好相,甚至言行都有幾分隨意散漫,不像個高級軍。
“我過傷,現在的神力閾值很不穩定,”靳昀初回答道,語氣雲淡風輕,“這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腦意識,所以不僅不能縱機甲,任何神通和人機互聯我都不能做。”
楚辭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神力閾值對一名機師來說意味著
什麽他再清楚不過,回想起之前西澤爾說過眼前這個人曾是聯邦稱得上第一的機甲天才,可現在卻連神通都做不到……命運到底和開了個什麽玩笑?
“不過呢,”靳昀初側過,“我雖然不能縱機甲,但我經驗富,你考慮一下我剛才說的,來北鬥學院上學,我親自教你。”
楚辭沉默了一下。
去北鬥學院上學,那還了得?於是支吾道:“我問問西澤爾……”
“問他幹嘛,”靳昀初手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主,別人都是——”
會議室的門忽然開了,西澤爾走進來道:“靳總,元帥您今晚就回北鬥星。”
靳昀初皺了皺眉,一邊起打開終端通訊一邊嘀咕道:“了不起,暮遠現在都敢隔空命令我了……”
走出了會議室,楚辭隨口問:“暮遠是誰?”
西澤爾道:“我們元帥。”
楚辭“嘖”了一聲:“這況我有些不懂了,元帥和總參謀長,到底應該誰聽誰的?”
西澤爾沉思道:“從職級來說當然是元帥,但是……”
“但是什麽?”
西澤爾道:“但是靳總就是元帥夫人,所以元帥應該還是要聽靳總的。”
楚辭:“……”
他點頭道:“那好像確實應該是這樣。”
靳昀初去和暮遠通訊,揮手讓西澤爾和楚辭先走,西澤爾帶著楚辭走出179總控中心,問:“你晚上想吃什麽?”
楚辭還在想靳昀初的事,心不在焉道:“都行。”
他說著忽然停下腳步,低頭,鞋上的扣子開了。
楚辭剛要彎腰去扣,西澤爾已經屈膝蹲下了,給他扣好。
“179園區的餐廳我沒吃過,但是聽朋友說,牛排和烤魚不錯,你更喜歡哪種?”
西澤爾抬手了楚辭的腦袋,笑道:“我聽你的。”
“牛排,”楚辭一歪頭躲開他的手,胡了兩下自己的頭發,道:“你還有朋友?真難得。”
“其實也就張師長,”西澤爾無奈道,“但是他也很忙,我們麵的次數不多。”
楚辭惡
劣的道:“他肯定不願意見你,因為嫌你煩。”
“好像沒有吧,”西澤爾回憶了一下,“張師長每次見我都很高興。”
“那一定是裝出來的,”楚辭朝他做鬼臉,“不想讓你傷心。”
西澤爾下意識道:“我怎麽會傷心——”
他說著,忽然頓住。
也許“傷心”這個詞一聽就和西澤爾·穆赫蘭不適配,但他是人,世界上就一定會有讓他傷心的事。
西澤爾抬手按了一下眉心,他低著頭,笑得很淡,有一點說不出的寂寥:“之前我去空間站沒有找到你,那個時候,我就很傷心。”
楚辭抿著半響,別過臉拽著他往路口走,一邊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就你長了,就你話多!”
西澤爾被他拽得不自覺地往前:“我也沒有話很多吧,我隻是喜歡和你說話……”
楚辭頭也不回道:“閉吧你!”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但是,因為我的錯誤作,我家下午被水淹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自己都給氣笑了),刮水刮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