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萊茵無奈道：“我讓鬆去拿藥水, 你們幾個先進去吧，為什麽要待在外麵？”

    整個星區防衛隊司令部都是非常開闊的格局，大概是了聖羅蘭整建築風格的影響，這裏也是灰白調為主, 有棱有角、線條剛, 但卻都並不高聳。指揮中心更像是一張碩大的銀圓盤, 反著燈塔粼粼的波。

    楚辭一邊走一邊問：“鬆回來了？那簡純呢？不是去找鬆了麽。”

    “簡純……”走在最前的艾略特·萊茵道, “還在南半球。”

    “在那幹什麽？”

    慕容開道：“做苦力。”

    楚辭：“？”

    “誰讓擅自做主把貪玩帶出去，”慕容開抱怨道, “搞得所有事都得繞一大圈。”

    艾略特·萊茵哭笑不得：“做什麽苦力，是讓去試驗新生產出來的那批機甲，最遲後天就能回來。”

    楚辭：“哦。”

    “嘿！”慕容開道, “要不是因為, 我老早就可以見到你了！”

    楚辭抱起手臂, 依舊冷漠的“哦”了一聲。

    慕容開戚戚道：“這孩子，怎麽都沒點別的表, 怕不是個麵癱吧？”

    楚辭：“……”

    他冷冷的瞥了慕容開一眼：“不想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慕容開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 悶聲道：“不不不想要的。”

    “那特昂呢？就是我們從三星帶回來那個軍火販子。”

    艾略特·萊茵道：“鬆將他暫時起來了。”

    “事大概況簡純都已經告訴我們了, ”沈晝話道, “隻是牽涉到聯邦，不知道這件事背後還會不會有更深的水花。”

    “肯定有, ”慕容開打了個嗬欠, “我讓多倫雷斯去找捕撈到林的那艘垃圾船了，盡可能找到當時的擬真係統，其他的也都封存起來。”

    走進升降梯，他懶洋洋的道：“頂層。”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反駁，升降梯“嗖”一下上升, 已經到了。

    頂層是明頂臺，中央還有個小花園，視野非常開闊，甚至能遠遠的看見螢火廣場

    燈塔的廓。

    聖羅蘭沒有天空，但是城市地基挖掘的足夠深，再加上四座燈塔常亮，因此靠人眼也看不清穹頂，這裏沒有風霜雨雪，也沒有春夏秋冬，這個星球似乎單調的可怕，毫無風景可言。

    倒是沈晝站在欄桿邊，笑道：“往遠看看也不錯。”

    慕容開走過去哥倆好的摟住他的肩膀：“老沈，還是你有眼！”

    沈晝偏頭看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提醒道：“當心傷口。”

    慕容開一點也不在意的道：“沒事，習慣了。”

    語氣中出看破世俗的蕭索。

    艾略特·萊茵對楚辭道：“過幾天恐怕得去一趟占星城。”

    楚辭道：“戴溫在那裏？”

    “隻能確認他確實在占星城有活痕跡，”艾略特·萊茵說道，“但就像慕容剛才說的，這個人明麵上的份，三年前就消失了，而k先生這個代號第一次出現在霧海的黑市，也是在近三年前。”

    “我下午會和沈晝去一個地方，嚐試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信息。”

    “如果能找到戴溫，就可以解決很多疑問……”楚辭低聲呢喃了一句，抬頭對艾略特·萊茵道，“謝謝您，萊茵先生。”

    “對我來說，這重本行。”艾略特·萊茵玩笑道，並沒有掩飾自己是猩紅偵探這件事。

    “謝他幹什麽，”慕容開撇，“他去占星城又不止是為了幫你找人。”

    楚辭問：“還有別的事？”

    艾略特·萊茵笑道：“我們昨天去了南半球。”

    “哦，”楚辭恍然大悟，“最新生產的機甲！”

    慕容開手要拍他的腦袋，高興道：“和聰明小孩說話就是省力。”

    結果楚辭一歪頭躲了過去，麵無表道：“謝謝誇張。”

    “看看，看看，”慕容開搖頭歎，“怎麽又沒有表了，你這樣真的很容易麵癱你知道嗎？”

    楚辭：“不想要……”

    “想要的想要的，”慕容開立刻轉移話題，“除了兩個份的時間更替，還有別的線索能證明k先生就是戴溫嗎？”

    艾略特·萊茵慢慢道：“其實不管k

    先生是不是戴溫，我們都要去找他，這樣來看他的份反而不那麽重要，哪怕k先生和戴溫並非同一個人，也隻能說明監視和和1號懸賞無關……”

    沈晝道：“可關鍵點就在於，我們要怎麽找到戴溫，或者k先生。”

    “戴溫暫且不提，”慕容開擺了擺手，“但是那位k先生，不是個販賣軍火裝備的生意人麽？”

    艾略特·萊茵看向他：“釣魚？”

    “讓他主來找我們？”沈晝反問，“可是用什麽理由將他引出來呢？”

    楚辭若有所思的道：“最新生產的機甲？”

    “對！”慕容開一拍手，“整個霧海最大的軍工廠就在聖羅蘭，這批機甲一定是最強力的餌。”

    “可這樣的話，”楚辭道，“中途可能會發生意外，你的機甲就賣不出去了。”

    慕容開沉默了一下，滿臉心疼道：“看在你幫我打了菲勒的份上，我允許你報廢那麽一兩臺新機甲……最多兩臺，再多就得加錢了！”

    楚辭倒吸一口涼氣：“兩臺？！你不心疼我還心疼，留著自己開不好嗎？”

    慕容開：“……”

    好家夥，你比我還寶貝機甲，放心了放心了。

    沈晝想了想，道：“這樣倒是可行，唯一的問題就在於要是k先生不上鉤怎麽辦？畢竟如果他真的和1號懸賞有關，萊茵先生和小林肯定都在他關注的範圍。”

    “獵有了，餌也有了，”慕容開坐在了臺邊的長椅上，頭枕著雙手，“就缺蓋住餌底下魚鉤的那片草。”

    艾略特·萊茵點頭道：“需要一個不會引起他懷疑的人去散播消息，和他正麵對接。”

    就在這時候，鬆提著醫療箱走出了升降梯，看樣子他已經猜到慕容司令又被貓撓了，另外一直手裏還拿著護腕。

    將醫療箱和護腕放在圓桌上，對楚辭道：“林，你和簡純帶回來那個特昂的軍火販子暫時在技工倉庫，你要找他的話可以直接過去，我已經和技工主管打過招呼了。”

    楚辭點了點頭，忽然停頓了一下，看向艾略特·萊茵：“那片草，有了。”

    ==

    從黑三角防區指揮中心出來，張雲中追上西澤爾，一邊道：“我你好幾聲了，沒聽見？”

    西澤爾“嗯”了一聲，和他並排往前走，依舊心不在焉的。

    “怎麽了？”張雲中問道，“還在想靳總那件事？哎，這就是老天和人開玩笑，誰也說不準……”

    西澤爾的左手一直放在軍服口袋裏，那裏裝著一枚金屬紋章。

    四年前，老林就是憑借這枚紋章認出了他，也順手幫他抹去了紋章上他的姓氏“穆赫蘭”，和代表中央軍校的山茶花紋路。

    這枚紋章一直被他隨攜帶，直到前幾天，張雲中告訴他，靳昀初當年傷的真相，是在一次代替自己前大副出行任務途中，發生了未知的星艦事故。

    那次事故導致了西澤爾的姑姑傑奎琳·穆赫蘭的失蹤，而他們追索的那位叛逃出叢林之心的科學家，就做林。

    也許隻是重名，因為林這個名字並不算見。但是……但是在西澤爾詢問老林他是誰的時候，他的回答是什麽？

    我是聯邦的逃犯。

    西澤爾愈發的沉默，他看向舷窗外的寧靜的宇宙深空。

    防區總部是一個巨大的可移空間站，從宇宙中看它，就好像是數道平行嵌套在一起的圓環，緩慢而規律的旋轉著。

    他旁，張雲中低聲抱怨著：“明明都已經夏天了，為什麽就不能把溫度設置的高一點……”

    空間站沒有春夏秋冬的變化，常年恒溫，嚴格的按照宇宙標準時間作息，規正的不差一秒鍾。

    西澤爾看了張雲中一眼，道：“這裏接近星艦軌道，恒溫太高以會短降溫氣的留存時間。”

    “害，”張雲中擺了擺手，“我知道，就是隨口那麽一說。話說回來，你打聽靳總的事幹什麽？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你才出生沒多久吧。”

    “對啊。”西澤爾回答道。

    那個時候他一定想不到，二十幾年後，他會遇到誰，必須去追溯過去哪件事。

    ==

    楚辭威脅，不，和特昂友好協商之後，特昂最終答應幫助他們，楚辭滿意的離開了技工倉庫。

    他本來想去防區司令

    部找沈晝，結果去到指揮中心時慕容開告訴他艾略特·萊茵和沈晝剛離開。

    楚辭忽然想起早上艾略特·萊茵說過要和沈晝去某個地方查找戴溫的報，於是問慕容開：“他們去了哪？”

    慕容開半躺在臺花園的安樂椅上，懶洋洋道：“黎明鎮。”

    楚辭疑：“南半球？”

    “不，就在地下城，”慕容開撐著扶手坐直了，“這個名字知道人不多，就在索倫橋。”

    楚辭目一凝：“猩紅偵探社的總部？”

    “沒錯，”慕容開打了個嗬欠，“就是那。全霧海最大的報中心，應該可以找到戴溫的消息。”

    “黎明鎮……”

    “這個名字是不是很有意思？”慕容開問道，“聖羅蘭沒有黎明和黃昏，這個地方卻要做黎明鎮。”

    確實……就好比螢火廣場，明明燈塔與日月同輝，卻偏偏要做螢火廣場，起這些名字的人真有意思。

    雖然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楚辭忍不住還是想和慕容開抬杠，他道：“那你為什麽要慕容開，不慕容關呢？”

    慕容開一點一點下去在安樂椅上，雙手並在臉頰旁邊，然後往一起一扣，擋住臉，道：“啊，我關上了，我現在是慕容關。”

    楚辭：“……”

    作者有話要說：　　《其數的日記本》

    十一月一日，星期天，多雲。

    晚睡，早起，加班。

    子拉鏈還忽然壞了，果然你喝的每一杯茶生活都會在出其不意的時候對你天降正義……

    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