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廣場就在中心線上, 中心線以北和械廠都是慕容的轄區，”艾略特·萊茵道，“山東西兩邊分別歸菲勒和伯卡諾維奇……”

    他快速而簡潔的將聖羅蘭的勢力分布給沈晝講了一遍，最後道：“剛才沒有提到的, 索倫橋剩下的區域, 就是黎明鎮, 也是我們待會要去的地方。”

    沈晝忖了一下, 道：“黎明鎮……這個名字聽起來讓人覺充滿了希。”

    “希？”艾略特·萊茵笑道，“這正是那裏最缺乏的東西。”

    “據說這個名字來自於阿瑞斯·l, 但那個時候——移民時期，黎明鎮是學校和圖書館，後來……”

    現在的聖羅蘭沒有學校, 全霧海唯二兩座還算正規的學校都在一星, 其餘的小星球上散布的學校也都不怎麽的上名字。不僅聖羅蘭沒有學校, 整個黑三角都沒有，因為沒有哪個學校的哪個專業會教授如何為星盜或者報販子。

    “後來怎麽樣？”沈晝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

    飛行飛的很低, 穿過螢火廣場的燈塔不久就可以看到橫亙在空中索倫橋主幹橋, 像是一條空中長廊, 外殼都已經褪生鏽的升降機械模塊在鎖鏈軌道上往返, 橋上張開的巨大閘門就像是一張張永遠也合不上，微弱的探照從隙之間出來, 拉長了橋上的人影, 又在邊緣截斷。

    越接近主幹橋亮越盛，因為索倫燈塔就佇立在主幹橋和一線支橋的叉點。

    “過了橋就是黎明鎮，”艾略特·萊茵回頭說道，“那邊的人會很多。”

    飛行穿過閘門，又飛行了大概半個小時, 舷窗外的線逐漸暗淡，卻並不是因為遠離的燈塔，相反這裏仍舊於索倫燈塔的中心圈，但是飛行持續下降，一直降到可以看見索倫橋的鋼架地基才繼續平穩向前。

    就像是穿進了某種巨型節肢的，各種纜線和區塊互相織，看上去雜又整齊，似乎毫無規律，卻又仿佛遵從著某種秩序。一些長相森的機械蜘蛛在網絡間爬，揮舞著尖刀利刃般的腳，區塊的接口或者

    隙中，白、青實化的流在纜線中傳輸，無聲而浩大。

    “這裏就是黎明鎮的信息網，”艾略特·萊茵低聲道，“它們的中心控製主機做‘太’，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由‘太’向外衍生出來的，由線路的走向不同而分為短線、中間線和長線。看到那些‘蜘蛛’了嗎，那就是信息節點。”

    “整個霧海，乃至某些聯邦都被保存在這裏，黎明鎮可能整個宇宙最大的報易中心，被猩紅偵探社所掌控。”

    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沈晝歎：“難怪他們說，沒有猩紅偵探查不到的真相。”

    “不僅僅在於信息網，”艾略特·萊茵搖了搖頭，開玩笑似的道，“他們的手段很不好，我可以打包票的說，每一個猩紅偵探都是窮兇極惡之徒，包括我自己。”

    沈晝莞爾：“我倒是相信您有所堅持。”

    “這也是我放棄繼續做偵探的原因。”

    飛行通訊頻道裏傳來和的聲：“訪客2149，批準在第一區d9泊位降落。”

    降落之後，沈晝跟著艾略特·萊茵走進去，一道一道閘門自打開，一直走到一間圓形大廳裏。

    大廳裏隻有各種屏和信息模塊發出的微弱藍，兩個穿過各種影，沈晝看到一個長條形的銀機人朝著他們走了過來，用僵而劣質的電子聲音道：“艾略特·萊茵？”

    艾略特·萊茵對沈晝道：“這是信息網的1號管理員路德維希二世，這位先生是人工智能，最不喜歡沒有禮貌的人類。”

    沈晝眨了眨眼，出一隻手道：“你好，路德維希先生，我沈晝。”

    路德維希二世抬起自己的機械手和沈晝握了一下，道：“你們需要什麽報，猩紅偵探可以直接檢索調取，不需要支付任何價值換取。”

    艾略特·萊茵說道：“戴溫·讓的相關信息。”

    路德維希二世的一隻機械手指變了類似於線頭的圓孔，它將手指在某個區塊的中央，整麵牆壁上的區塊開始朝著左右活，後退，最終呈現出其中一個，路德維希二世的機械眼睛裏隨之投出一塊屏在空

    中。

    “戴溫·讓生卒年銀河曆539年至憲曆38年，死亡原因謀殺，當時戴溫作為編號7382337號懸賞目標，被賞金獵人董一帆擊殺，下附董一帆上傳的生命征記錄。

    “一般來說懸賞牆上判定目標是否死亡的生命征記錄無法作假，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可以確認戴溫·讓死亡。”

    艾略特·萊茵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眉，道：“k先生，地域定位在占星城。”

    路德維希二世重新檢索，一分鍾後道：“隻有和他相關的易記錄。”

    沈晝沉道：“一個神人。”

    “未經信息網采集的人基本都代表背後有大勢力保護，這個k先生，不止是一個軍火販子這麽簡單。”

    路德維希二世說道：“其餘屬於自行調查部分，調查結果建議加。”

    艾略特·萊茵看向沈晝：“看來今天的結果隻能止於此，我們走吧。”

    沈晝點了點頭，向路德維希二世告別之後，他和艾略特·萊茵一前一後往出走。沈晝想著戴溫的事沒有注意，走到門口他才發現這不是他們剛才進來的門，這裏是一個巨大的明機房，外麵是網絡錯而的天井，有的信息節點從機房的牆壁上爬過，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們腹部的芯片和探照燈。

    艾略特·萊茵笑道：“從這裏出去可以更快到達通道。今天我們主要是來調取報，參觀的話，等下次。”

    沈晝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出機房。機房門口是一條長廊，長廊兩邊漂浮著大大小小的屏，有的靜止不，有的播放著容，沈晝瞥了兩眼，覺得大概是和調查案件相關的東西，艾略特·萊茵解釋道：“這裏記載著所有待調查或者尚未調查完的案件和委托，類似於懸賞牆。”

    這走廊非常長，一直走了很久，沈晝看到一麵靜止不的屏，上麵畫著一個巨大的紅的“x”。

    他的腳步有所停頓，艾略特·萊茵的目隨之瞥了過來，道：“那是猩紅偵探社自創立以來，唯一一件沒有告破的案子。”

    沈晝驚訝道：“唯一一件？”

    “嗯，”艾略特·萊茵點頭，微

    笑道，“而且死者本就是一名猩紅偵探。”

    他說著，將屏拉到近前，調出一份檔案：“這件事發生在二十二年前，死者名智久讓，至今依舊是一樁懸案。”

    “憲曆20年……”

    “這件事震一時，整個猩紅偵探社的偵探門都試圖一手，但幾個月過去，半年過去，一年過去，半點線索也沒有。”艾略特·萊茵歎道，“我當時也頗有興趣，和一位同伴調查了一段時間，不過中途有別的事沒有再繼續。”

    “但這件案子到現在也沒有真相？”

    “了懸案，一直掛在這裏，現在應該也還有人在調查，但目前看來，依舊沒有結果。”艾略特·萊茵笑了笑，“出了長廊，過橋就是第一區的泊位。”

    沈晝點了點頭。

    ==

    “怎麽樣？”慕容開抱著手臂站在空地上，語氣懶洋洋的問：“還可以吧？”

    簡純從南半球回來，見楚辭正好在指揮部，就拉著他一起去試新生產的機甲。

    楚辭從機甲作艙裏傳送出來，道：“要我說實話嗎？”

    慕容開聳肩：“說啊，我不介意。”

    楚辭道：“比起聯邦差的還是有點遠。”

    慕容開：“我勸你想清楚再說話。”

    楚辭：“……”

    三個人一起從機甲訓練場出來，慕容開才道：“比起聯邦肯定是不行，但你清醒一點，這裏是霧海。”

    楚辭嘟囔道：“你又學我說話……”

    “怎麽著，你登記版權了？”慕容開反駁了一句，又道：“走，我們去丹蔻家蹭飯。”

    簡純沉默了一下，道：“老大，你確定這個點蔻姐在嗎。”

    慕容開想了想，道：“哦，十七點，應該去調試設備了。”

    “天快黑了。”

    “沒有啊，二十一點才黑。”

    楚辭道：“忘了這裏是聖羅蘭。”

    “是啊，這裏是聖羅蘭……其他星球，春天都過去了吧。”

    ==

    “明天立夏？”

    “後天。”

    穆赫蘭元帥難得歎了一聲氣：“春天都過去了。”

    李政元帥也頗為慨：“這個春天

    發生可真是兵荒馬……你猜以後的曆史書會怎麽記載這個春天？”

    “無非就是，舊總統被刺殺，新總統上任，變革的季節。”

    “變革？”李政元帥反問，“這個詞的分量有些重了。”

    穆赫蘭元帥沉聲道：“我不信拜厄·穆什會乖覺得像隻角落裏的兔子。”

    “大衛·伯茨昨天通訊我……”

    “他找你幹什麽？”穆赫蘭元帥乜了他一眼，“還在問你對杜賓德案的立場？”

    “現在不是立場的問題，”李政元帥緩緩皺起了眉，“他們和安全局至今毫無進展，這樁案子不簡單……”

    “毫無進展？”穆赫蘭元帥嗤笑，“到底是案件本不簡單，還是有的人不想有進展？”

    “明天就是臨時大選的開幕日……”

    那是憲曆42年，春天的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