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聳了聳肩, 不言語，繼續給西澤爾通訊。

    阿薩爾在他後道：“你去哪？萊茵專門讓我從山茶星過來找你，也沒有說原因，現在你總該告訴我吧？”

    楚辭停下正在打開通訊頁麵的作, 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來占星城做什麽？”

    “有事。”

    放屁……沒事你來占星城做什麽, 吃飽了撐的嗎？阿薩爾在心裏咒罵了一句, 麵上卻咳嗽了兩聲, 正道：“有什麽事？”

    楚辭回頭對他做了個“噤聲”的作，同時通訊連接功。

    防幹擾的通訊模式之下, 別人不僅看不到通訊對象，也無法聽見通訊聲音或者讀懂通訊者的語言口型，隻能憑借他臉上的神變化勉強判斷通訊頻道裏是在友好會談還是潑婦罵街。

    可是阿薩爾也沒從楚辭的神上看出什麽來, 因為他沒有表。

    而事實是, 楚辭也不知道自己此時該有什麽表, 因為通訊雖然已經連接上了，但是辦公桌前的西澤爾隻是抬頭看他一眼, 就繼續工作了, 一句話也沒說。

    楚辭：“……”

    他想了想, 悟了, 西澤爾可能工作正忙，沒空和他說話。

    於是他道：“那你先忙, 有時間再說。”

    然後幹脆利落的斷掉了通訊, 不給西澤爾哪怕半點的猶豫機會。

    解除終端通訊的防幹擾模式，楚辭抬頭，問阿薩爾：“萊茵先生通訊你來占星城的時候，他本人在什麽地方？”

    “我猜不在占星城。”阿薩爾道，“因為他說的是讓我‘去占星城’, 而不是“來占星城”。”

    那就應該還在黎明鎮……

    他阿薩爾過來肯定有用途，而楚辭更疑的是，黎明鎮到底發生了什麽，以至於艾略特·萊茵連著幾天不開。

    “先去找沈晝。”楚辭說著就要通訊沈晝，埃德溫卻告訴他，無法定位。

    “為什麽？”

    埃德溫道：“信號波無法抵達，或暫時被屏蔽。”

    阿薩爾見他遲遲不出聲，隨口道：“聯係不到？不會去‘無人區’了吧。”

    楚

    辭問：“什麽是‘無人區’？”

    “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在黑三角混的……”阿薩爾嘀咕了一句，道，“是原本占星城的力區，最古老的一片區域，從前的引擎、機和其他各種設備都已經完全老化，據說那裏的生都發生了基因異變，也沒什麽人會居住在那，嘖。”

    他停了一下，又補充道：“占星城距離聯邦很近，又是通樞紐，這裏沒有設置網絡基站，或者定向無限網信號波到達不了的地方，就隻有‘無人區’。”

    可是沈晝也沒有去那裏的理由……

    “也有可能是被屏蔽了，”楚辭道，“先找個地方落腳。”

    占星城的繁華程度超過楚辭所去過的霧海任何一顆星球，但同時這裏也更加混不堪。這裏沒有一條明確的可以稱之為“街道”的存在，它由無數條空廊、平臺、裏通道、際軌道和各種形狀的建築組。

    可能你還在某個通道裏前行，但下一秒通道就戛然而止，你的麵前延展開寬闊的平臺，平臺上空又錯著複雜無序的空廊和纜線，將渾濁的大氣層切割極其破碎的小塊，而每一個小塊裏都穿梭著大大小小、五六的飛行和各種屏投影。

    阿薩爾看上去對占星城頗為悉，他帶著楚辭七拐八拐到了一片小廣場，在這裏的某間旅店要了兩間客房，而秉承霧海一貫的傳統，這家旅店同時還是個半開放式酒吧，一到傍晚就開始放鬼哭狼嚎的重金屬音樂，吵得楚辭腦子疼。

    阿薩爾下樓去喝酒，楚辭幹脆打開了終端通訊的防幹擾模式，這時候，他才看到西澤爾在中午和下午都有和他通訊，但是楚辭的習慣一向是做某件事的時候都會直接讓埃德溫卡掉遠程通訊，所以時長會產生“未接來電”，並且這些“未接來電”大概率都是來自於同一個人。

    楚辭看了眼時間，宇宙標準時間下午19點整，他想了想，覺得西澤爾這時候大概工作結束了，於是打著嗬欠點了連接通訊的按鈕。

    通訊界麵浮現，西澤爾依舊坐在那張辦公桌前，仿佛一整天都沒有過。

    楚辭驚訝道：“你怎麽還不回家？”

    “還

    有點事。”西澤爾抬手了太，“過一會再回去，你吃飯了嗎？”

    “吃了啊，你呢？”

    楚辭瞥了他一眼，心想看你這駕駛也不像是吃飯了的樣子，於是道：“再這麽工作下午遲早有一天你會過勞猝死，我連你葬禮上的悼詞都想好了。”

    西澤爾忍不住笑起來：“你年紀不大，說話老氣橫秋的。”

    楚辭“嘁”了一聲：“我早上給你通訊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忙？”

    西澤爾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來……他其實就是在等楚辭先開口，結果萬萬沒想到，這家夥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用意，一點餘地都不留的直接把通訊斷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又覺得自己和小孩子置氣這個行為十分稚，於是道：“我最近想做點別的事，所以確實有些忙。”

    “你還是快點回去吃飯吧，”楚辭本來想靠在窗邊，但是一眼瞄到窗外占星城的繁夜景，便又退回去，“我這幾天都不會打擾你工作了，放心。”

    西澤爾：“……”

    他越發哭笑不得：“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辭疑道：“那你什麽意思？”

    西澤爾搖了搖頭，直白的道：“我雖然忙，但也不至於一個通訊的時間都沒有，你不會打擾到我工作的。”

    “哦。”

    西澤爾在心裏歎了一聲，忽然就產生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按照楚辭的歡迎程度來說，喜歡他的孩子或者男孩子一定不會，可這家夥……會不會本就察覺不到別人的心思？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而同時，楚辭看向了門口。

    阿薩爾敲門進來。

    楚辭直接關掉了通訊界麵，卻並沒有退出通訊頻道，聽見阿薩爾道：“萊茵說你的通訊id一直顯示忙碌，他才找我，他明天晚上到占星城。”

    楚辭隨口問：“他有說沈晝去哪了嗎？”

    阿薩爾搖頭，打了個酒嗝。

    通訊頻道裏西澤爾道：“有人找你？”

    楚辭胡“嗯”了幾聲，道：“先不說了，再見。”

    通訊頻道中斷，阿薩爾雖然一酒氣，但神卻是清醒的，他坐在門口的沙發上，好

    奇道：“你到底在和誰通訊這麽久，你男朋友？”

    楚辭乜了他一眼：“你想談了？”

    “談個屁！”大概是因為喝酒壯膽，阿薩爾毫無顧忌的攤在沙發上，“樓下到都是站街郎……”

    他仰起頭著天花板，自嘲道：“而且像我這樣的人……”

    他忽然坐直了，直勾勾的盯著楚辭道：“真是你男朋友？”

    “不是，”楚辭冷笑，“是西澤爾·穆赫蘭。”

    阿薩爾誇張的笑了起來，笑得前俯後仰，半響才道：“同一個玩笑不要再開第三次樂，不然就沒意思了。”

    楚辭聳了聳肩，將終端調整到了半休眠模式，撐著手腕坐在了窗邊，道：“萊茵先生還說別的了嗎？”

    “我告訴他沈晝暫時聯係不到，”阿薩爾道，“他倒是讓你不要著急。”

    楚辭點了下頭，道：“那就等他來。”

    “可他要明天晚上才能到……”楚辭低聲自語了一句。

    阿薩爾跟著嘀咕道：“要不是因為萊茵，我現在還在蘇瑟星狩獵‘南威爾狼’……”

    楚辭下意識覺得“南威爾狼”這個稱號幾分悉，隨即想起來之前在中轉小星球的酒吧裏，那一家三口的男主人就曾提起過這個名字。

    他問：“‘南威爾狼’的懸賞金價怎麽樣？”

    “160萬因特，”阿薩爾道，“不錯的價格。”

    楚辭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星盜嗎？怎麽幹起賞金獵人的活了？”

    阿薩爾的神立刻鬱起來，翕了兩下，似乎很生氣，但最終卻什麽話都沒有說。

    楚辭瞇了瞇眼道：“想不想發財？”

    阿薩爾：“？”

    楚辭打開懸賞牆，仔細看了一會，道：“你現在可以許一個願。”

    阿薩爾問：“什麽願？”

    “發財啊。”

    阿薩爾覺得自己可能喝多了酒腦子沒太清醒，一個昔日搶他終端和錢財的魔鬼竟然要帶他搞錢？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你想幹嘛？”

    楚辭揚了揚下，阿薩爾立刻起讓開一半沙發，楚辭坐在他旁邊，懸賞牆道：“你來下注我狩獵‘

    南威爾狼’功，一百倍，這樣就算你的本金隻有幾千因特，翻一百倍也是不菲的數字，功之後分我兩。”

    阿薩爾：“……”

    他很想說一句，你在做夢？但他忍住了，訕笑道：“‘南威爾狼’沒那麽容易對付，我建議你還是先做做功課，搜集一下報——”

    “他就在距離占星城不遠的9號樞紐站，”楚辭皺了下眉，猜測道，“他去樞紐站幹什麽？逃去聯邦？”

    “怎麽可能逃去聯邦他腦子又不是有病——你怎麽知道他在樞紐站？”

    楚辭的終端上劃過無數道令人眼花繚的頁麵，瞬息之後又被他打散，語速飛快道：“我建議你今晚就下注，我淩晨就出發去樞紐站，盡量在中午之前解決‘南威爾狼’，下午返回這裏。”

    阿薩爾反映了幾秒鍾才明白他說了什麽，不可置信道：“這是你的計劃？”

    楚辭笑了笑，道：“我不需要計劃。”

    作者有話要說：　　小林：直接a，要什麽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