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再見到沈晝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沈晝倒在旅店房間的沙發上睡覺, 頭埋進靠枕裏,楚辭將那個靠枕走,他立刻就警覺地醒了,睜眼看到是楚辭, 又躺了回去, 聲音含混不清的問:“幾點了?”
“十一點。”
沈晝抓過靠枕蒙在臉上:“你們昨天什麽時候結束的?”
“下午吧, ”楚辭坐在了他旁邊, 手裏還端著一盤煎蛋,“回到這二十二點左右。”
“怎麽樣?”
“還行。”
驚心魄的四個小時追逐埋伏被楚辭輕描淡寫三言兩句概括過去, 沈晝打了個嗬欠,歎道:“我白天和顧勳那個兔崽子談了很久他才願意從聖羅蘭械廠跑一趟機甲試試,晚上還得跟蹤他去貧民區,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暗他呢。”
“有收獲嗎?”
沈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道:“二十六層竟然有一個還沒有廢置的出口港, 他從那裏運東西出去。”
“什麽東西?”
沈晝搖了搖頭,但是楚辭覺得他心裏應該已經有了某種猜想, 但卻並沒有說出口。
“萊茵先生和修斯叔叔今晚到。”
“我知道了。”
夜。
今天據說大氣係統的對流出了點問題, 從下午開始整個占星城都狂風大作, 夜裏更甚。肆的寒風將卷煙的火星子刮得到都是, 很快這支煙就整個熄滅了,艾略特·萊茵笑著歎了口氣, 將卷煙扔進了來往的清潔機人垃圾回收箱中。
“我們運氣不好, 今天天氣很差。”
馮·修斯道:“我見過比這差一百倍的。”
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遞給艾略特·萊茵,道:“沈晝昨天晚上跟蹤顧勳,發現他在二十六層的港口往出運東西。”
“沒想到三十層以下竟然還有可以使用的港口。”
“隻是出口港,我猜他們專門為了運輸做過修繕和維護……一個的港口可以讓他們運輸的‘貨’更加不為人知。”
說話間, 這兩位獵人一前一後鑽進飛行,兩分鍾這架飛行落在七十九層的某家旅店前。
風吹
得旅店門前一扇老式廣告晶屏東倒西歪,老板頂著寒風罵罵咧咧地將它拆下來,一回頭看到兩個材高大的影,一眼看出這兩人不好惹,縱然在占星城做生意多年,也算見過世麵,但此時卻還是不免舌頭略有些打結:“兩位要進去嗎?”
艾略特·萊茵道:“來找人,房間3898。”
老板立刻拿出終端呼,得到確認之後便將他們放了進去,等到升降梯顯示已經過了三十八層,他轉躲進後廚,將剛才門口的監控拍攝下來的片段截取下來,發送出去。
……
“這家店的老板是誰的眼線?”馮·修斯問。
沈晝打了個嗬欠,不甚在意道:“k先生,他盯就盯著吧。”
艾略特·萊茵看向楚辭,微笑道:“什麽時候從庇曼西斯回來?”
“昨晚。”
馮·修斯“嘖”了一聲,問:“有沒有傷?”
楚辭向他展示了自己小臂上一道淤青:“這算嗎?”
艾略特·萊茵驚訝道:“真的沒傷?”
倒也不是沒傷,昨天下午離開庇曼西斯星的時候他的整條左手臂和左幾乎都布滿了青黑的淤痕,背上還有數道傷,但今天就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
“下次也許就不會這麽幸運,謹慎並不是壞習慣。”
“還有下次?”馮·修斯嘀咕道,“下次我可不會再幫你打掩護了,你自己給南枝解釋。”
艾略特·萊茵玩笑著說:“他的懸賞金已經比你高了,馮。”
馮·修斯擺了擺手:“這說明我該退休了。”
“還早呢,”楚辭老氣橫秋的反駁了一句,問他,“找到你那個朋友的兒了嗎?”
“那孩子……”馮·修斯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才道,“四年前就死了。”
楚辭垂在側的手指了一下,半響沒有說話。
“我後來才知道那孩子是在聯邦出生,有放置基因環,neo侵當時出生地基因控製局的管理係統,確定了的死亡時間而已。”
“那——”
“我來說吧,”艾略特·萊茵道,“我拜托我的一位朋友長期監聽威爾遜·卡隆,他
是這方麵的專家,一周前他告訴我,破解了卡隆的某次加通訊,得到一個坐標,我和馮這次就是去了那裏。”
楚辭問:“什麽地方?”
馮·修斯看上去想要出言阻止,但萊茵卻笑了笑,道:“紅島,這顆星球上有整個霧海最大的雛||院,幕後老板就是威爾遜·卡隆。”
“他們到搜羅長相漂亮的孩子,如果我沒猜錯,顧勳這次來占星城,主要就是為了這件事。”
楚辭道:“顧勳的孩子也這麽大。”
艾略特·萊茵苦笑:“在霧海,不要說孩子,就算是年人,失蹤了也不太會引起什麽波瀾,這就是他們敢於頻繁下手的原因。我猜測他們的目標都是普通居民。
“大部分失去孩子的父母雖然也會尋找,但長期找不到大概率就會放棄,他們沒有這麽多力。凱厄斯的兒是個列外,像他這麽執著且有財力人脈去調查的父母寥寥無幾……”
靠牆角的窗戶開著,風聲沉重而鬱,在艾略特·萊茵的聲音之上,疊出回響一般的層次。
半天,沈晝道:“這就是真相?”
艾略特·萊茵看著他:“這就是真相。”
沈晝反問:“我們要做什麽?”
“你想做什麽,”萊茵道,“這隻是真相。”
“但我——”
“這裏不是聯邦!”
艾略特·萊茵收回目,淡淡道:“委托人,也就是凱厄斯要求盡量找尋他兒的確切信息,我們明晚去一趟貧民區,看起來二十六層的港口是他們的中轉點。”
他說完就離開了房間,沈晝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什麽都沒說。
窗外的風依舊很大。
……
楚辭白天起的很遲,今晚注定睡不著,大概過淩晨的時候他去樓下找吃的回來,看到沈晝站在升降梯的風口煙。
他清楚地記得這人從前很煙,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竟然也了個煙鬼。
沈晝轉頭看到他,立刻掐滅了煙頭,遠遠道:“你怎麽還沒睡?”
“你不也沒睡。”
“你還在想卡隆的事?”
沈晝搖了搖頭,和他一
起走進了房間:“我在想你。”
楚辭挑眉:“想我幹什麽?”
“四年前我之所以會和你認識,也是因為一個孩失蹤了。”沈晝扔掉手裏已經斷兩截的煙頭,“現在我之所以站在這裏,也是因為,一個孩兒失蹤了。”
“可實際上,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沈晝歎了一口氣,道:“對,前者發生在聯邦,而這裏是霧海。”
楚辭問:“你在霧海生活了這麽久,難道還不悉這裏的法則嗎?”
“看起來你比我適應的更好。”沈晝笑道。
楚辭聳肩:“那是因為我對聯邦一直都沒有什麽歸屬。”
沈晝問:“為什麽?”
他以為楚辭不會回答,卻沒想到下一秒聽見他道:“因為我父親來自中央星圈,但在他眼中,那是個骯髒之地。”
沈晝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他上次在主衛三見到西澤爾·穆赫蘭,那位出顯赫的年輕師長說,林是他一位長輩的孩子。
於是他笑著道:“我去過中央星圈,讀大學的時候。”
“你覺得那裏怎麽樣?”
“很,”沈晝想了想,換了一種說法,“就像看到了《聯邦憲法》。”
楚辭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回到失蹤的孩這件事本……雖然這裏是霧海,但我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盡管可能毫無意義。”
沈晝低低的笑了一聲,自嘲道:“我是不是很可笑?”
楚辭口而出:“毫無意義又怎麽樣,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沈晝張開手指將垂在額前的頭發都往後抓了抓,笑道:“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楚辭好奇:“那我會怎麽說?”
沈晝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眼尾一挑,明明臉上還帶著笑,聲音卻冷淡的道:“想那麽多?上。”
楚辭:“……”
他攤手:“好吧,是西澤爾說的。”
“我就知道,”沈晝笑著歎,“我上次在主衛三見過他……你應該很喜歡和他呆在一起?他不太說話,你總嫌我話多。”
楚辭:“……???”
不,在我心裏
你倆差不多。
不過說起西澤爾,他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但是什麽事,楚辭一時又想不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修文(隻修細節)所以大概率不會更新了,要是過了淩晨兩點還沒更就不更了哈,到時候看下文案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