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在走到底五十層的時候聽到一聲約震的“轟隆”響。

    背上的小朋友驚了一跳。

    他騰出來一隻手安的拍拍小孩的脊背, 加快了腳步。

    那孩子在他背上一直非常安靜，不掙紮也不說話，但是經過某些幽邃黑暗孔或者無的通道時會不自覺地攥他肩膀的服。沈晝無聊的想, 果然林這個小孩是朵不可多得的奇葩，當年在卡斯特拉主衛三遇到的時候, 就完全不知道“害怕”這個單詞怎麽寫！

    現在這個才是正常小朋友該有的樣子。

    在他第一次跟蹤顧勳去二十六層之前埃德溫就給他規劃過最蔽簡潔的路線, 沈晝盡量避過有人的通道，等他接近七十層時，已經過了淩晨四點。

    他依舊擔心有人跟蹤，先買了一個大行李箱將小孩裝了進去, 然後在街巷軌道之間來回兜了幾次圈子，確認就算有跟蹤者也一定被他甩走之後，他才回到了旅店。

    而這家旅店已經不是之前的旅店, 他們下午出發就已經決定換掉落腳的旅店, 這次的旅店在更接近港口的八十五層。

    沈晝推著箱子進到房間裏，快速檢查屋的監聽和監控裝置之後打開了箱子。這箱子被他理過，並非封，而小孩因為營養不良而型瘦小, 鑽進去綽綽有餘, 甚至還能活開手腳。

    這孩子安靜的可怕, 他甚至都以為在裏頭睡著了，可是箱子打開的時候卻發現小孩睜著烏黑的大眼睛, 安靜的注視著他, 手裏還攥著楚辭之前給消食片盒子。

    沈晝將小孩抱出來放在沙發上，用虛擬份在最近的百貨商店裏下了一筆訂單，包括但不限於小孩服零食玩等。霧海的流配送糟糕的很，他不得不自己去拿, 前後不到十分鍾，等他再次回到房間時，小孩卻不見了。

    沈晝反手關上屋門，立刻從後腰出了槍。

    而就在他準備檢查屋痕跡時，擺在窗戶邊的箱子自己了，張開鎖鏈口，從裏頭探出一顆茸茸的小腦袋來。

    沈晝

    長舒了一口氣，無奈笑道：“你不能鑽進箱子裏去，知道嗎？”

    小孩用沉黑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一眨不眨，一句話也不說。

    沈晝將手裏的袋子扔在沙發上，走到箱子旁邊抱出來。

    小孩上有不剮蹭的細小傷口，沈晝給一一清理之後換了件幹淨服，問了三遍要不要吃東西都沒有得到回答之後，頗為頭疼的了旅店的早餐服務，幾分鍾後機人送吃的上來，沈晝將盤子放在茶幾上，深吸了一口氣，字正腔圓的繼續問：“吃飯嗎？”

    這次還配上了作，一邊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邊指了指。

    結果問了半響也依舊還是沒有問出一句回答，他覺得自己累了，仰在沙發上歎氣，心想還是小林這種全自孩子比較好帶，聲心又省力。

    他抹了一把臉，剛要起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細細的聲音道：“橘子。”

    ……

    楚辭和艾略特·萊茵回來的時候，沈晝正在和南枝通訊，他著聲音問：“小孩子一次吃十個橘子是不是不太對？”

    南枝臉一黑：“小林又幹什麽了？一次吃十個橘子當然不行！”

    沈晝連忙解釋：“不是小林，是別人——”

    說著將終端像轉向在認認真真剝橘子的小姑娘。

    南枝：“……你又哪來的孩子？”

    這個“又”字，就很靈。

    沈晝還沒有回答，楚辭無所謂道：“橘子而已，沒事。”

    小孩抬頭看了他一眼，將剝開的橘子塞進了他手裏。

    然後眨眨眼睛，對楚辭張開了自己的口袋。

    楚辭和沈晝同時往裏一瞅，好家夥，全都是剝好的橘子瓣。

    沈晝“嘖”了一聲，淡定的對南枝道：“沒事了，沒吃。”

    都藏起來了！

    小孩從口袋裏掏出又一個橘子放在楚辭手裏，烏黑的大眼睛看著他，又眨了眨。

    楚辭撚起一片橘子放進裏，小孩又看向了他手裏的其他橘子瓣，似乎是在催促他快點吃。

    “你自己吃。”楚辭拿著橘子遞到邊，

    卻搖了搖頭，將口袋裏的橘子都掏出來擺在桌子上，分等同的三分，看看沈晝，又看看楚辭，最後看看艾略特·萊茵。

    沈晝薅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問：“什麽意思？”

    楚辭猜測道：“可能……是讓我們都吃橘子吧。”

    “……”

    楚辭蹲在麵前，輕聲問：“你什麽名字？”

    小孩看了他一會，將自己的領往下拉了一點，出鎖骨上那朵黑刺花。

    沈晝：“什麽意思？”

    楚辭試探道：“你dz-7384？”

    小孩使勁點頭，這個作用的力氣如此之重，以至於讓人覺得纖細的脖頸要隨著點頭的作折斷似的。

    “這算什麽名字？”沈晝微微皺眉。

    小孩沒有回答，繼續低頭剝橘子。

    楚辭又問：“你多大了？”

    “不是四歲嗎？”沈晝反問了一句，卻又自我否認，“不過看著不像四歲……”

    而小孩停下剝橘子的作，歪著腦袋，似乎是思考了幾秒鍾，忽然出聲道：“十四個自然月。”

    艾略特·萊茵笑道：“原來這孩子會說話。”

    而楚辭霍然抬起頭。

    他盯著小孩，問：“你認識拉萊葉嗎？”

    小孩也看著他：“什麽？”

    “拉萊葉，金發，灰的眼睛，比你稍微高一點，”楚辭頓了一下，道，“十七個自然月大。”

    小孩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什麽？”

    楚辭皺了一下眉，試探道：“你是在問，和你一樣的編號，對嗎？”

    小孩點頭。

    “我不知道，”楚辭仔細回想了一下也並沒有想起什麽細節來，隻好道，“我當時沒注意有沒有刺花。”

    他轉而問：“十四個自然月是什麽意思？”

    小孩搖了搖頭。

    “你對從前的事還有沒有印象？”

    繼續搖頭。

    沈晝無奈道：“像這麽大的小孩子，能記得多事？”

    “對了，拉萊葉是誰？”

    楚辭簡短道：“一個和差

    不多的小孩，我以前遇到的。”

    他抿了下，低聲道：“當時頌布在找。”

    沈晝愣了一下，驚道：“所以你找頌布，就是因為？”

    “有一份原因是。”

    拉萊葉關係到整個“鍾樓號”所有船員的離奇死亡，而製造鍾樓慘案的很有可能就是追捕拉萊葉的那夥人，其中包括頌布。

    當時他第一次從頌布一夥人口中聽到西赫士，第二次是在劉正鋒的記憶裏，第三次就在昨晚，和麥布納的談中。

    楚辭低頭盯著那孩子白皙的手裏橙黃的橘子，記憶不斷回溯，回溯到最初的時候。

    這一切的開始，是西澤爾當時所跟隨的艦隊。

    艦隊被劉正鋒這夥星盜伏擊，所以西澤爾才會墜落在錫林。

    這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在錫林的落水集，追殺西澤爾的那夥人，同樣也是改造人。

    而突如其來的基因異變打斷了他們的追殺，同樣也引來了基因控製局的注意，引來了執行委員會和約翰·朗寧。

    他和西澤爾僥幸逃之後遇上鍾樓號，再輾轉到斯托利亞空間站。

    如果鍾樓慘案的兇手是頌布一夥人，而襲擊聯邦艦隊和空間站的是劉正鋒，而他們都為那個所謂的西赫士效力，因此本質上來說，這都是同一件事。

    同一件事……

    如果這都是同一件事——

    楚辭忽然聯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頌布出現在聯邦星域的目標是拉萊葉，那麽劉正鋒，他會不會和頌布的目地相同？！

    可是劉正鋒襲擊聯邦艦隊，又和拉萊葉有什麽關係呢？

    除非……

    聯邦艦隊當時的出航目的也和拉萊葉有關！

    想到這他又覺得不對，如果聯邦艦隊的出航和拉萊葉有關，為什麽西澤爾在看到拉萊葉的名字時毫無反應？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他和拉萊葉的兩次相遇都顯得極其巧合，巧合到詭異，令人骨悚然。

    思緒到此戛然而止，楚辭深吸了一口氣，將疑問都在了心底，決定等這次從占星城回去之後，找個合適的時機問問西澤爾有關當年

    艦隊的一些細節。

    他緩慢的站起，小孩又往他手裏塞了一個剝好的橘子，沈晝無奈道：“這孩子怎麽就對橘子有獨鍾了？”

    楚辭回過頭去，問艾略特·萊茵：“修斯叔叔到底去幹什麽了？”

    艾略特·萊茵道：“他今天中午應該能回來。”

    看了看安靜的小孩，他道：“這孩子暫時先不要送回去了，二十六層現在很，送回去很危險。”

    沈晝疑道：“二十六層怎麽了？”

    楚辭輕描淡寫的答：“我們把港口炸了。”

    沈晝：“……”

    行。

    他害怕楚辭再說出什麽驚人之語來，於是迅速轉移話題：“是不是得給這孩子起個名字？總不能像說的，那串編號啊。”

    楚辭點了下頭，道：“對，應該給起個名字。”

    他們倆同時看向了艾略特·萊茵，賞金獵人笑道：“這可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沈晝開始低頭苦思，而楚辭看了看滿桌的橘子皮，一拍手掌道：“既然這麽喜歡橘子，不如就小橘子吧。”

    沈晝：“……”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你什麽？”

    楚辭道：“小林啊。”

    “誰起的？”

    “我爸。”

    “……”

    行。

    這一脈相承的起名水名，能看出來是親父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楚辭這個名字不是老林起的，是作者起的，特此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