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候天氣逐漸轉涼, 白晝也在變短，不過吃個晚飯的間隔天空就已經暗了下來，楚辭告別了奧蘭多後便往回走, 埃德溫提醒他說南枝下午通訊過他一次, 但是因為他當時於神通狀態所以直接屏蔽掉了。

    楚辭邊走邊給南枝通訊, 等到通訊結束, 他也走到了家。

    天已經完全黑了。

    北鬥星的晝夜溫差設置的很大，正午時分熱得可以穿單，但是到了晚上卻恨不得裹在棉襖裏。楚辭按上敞開的窗戶, 隨手拿起桌上的蘋果正要往口裏送, 結果一垂眸發現蘋果表麵已經生了黑斑, 於是趕扔給了智能垃圾桶。

    做完這些，他不由的有些心虛，因為剛才和南枝通訊的時候他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絕對不會在飲食的上出任何問題。

    北鬥星的天氣著實不可捉，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風, 吹得霾雲忽聚忽散, 流走不定，天幕漆黑的徹底，星月之盡數被走, 半點也不剩了。

    在上床躺下之前，楚辭猶豫了一秒鍾要不要將奧蘭多告訴他的機甲作指令公式寫筆記, 但是一秒鍾之後他就立刻放棄了，寫什麽筆記，還是記在他腦子裏比較方便。

    ……

    這場雨連著下了三天。

    毀掉了許多學生的周末秋遊計劃，一年級新生原本定在周六的團聚餐也不得不取消。

    雨流滂沱，隨風飄, 楚辭從家走到實驗室，盡管打著傘，但子還是到了膝蓋，漉漉的看上去非常狼狽。

    新型機甲有一組新零件參數出了問題，整個實驗項目都於停滯狀態，周六的時候楚辭已經嚐試過縱類目號為c-1101的機甲，這種類目號的機甲是最早一批配備y31機係統的機甲，已經投使用，西澤爾的35師所替換的機甲就是這種類目。

    實驗室還在測試的類目有c-3047和c-4052，零件出問題的是前者，但因為這兩臺機甲類目相近，構造相差無幾，因此另一臺在暫時沒問題的也暫停了項目，等待數據重新核實。

    c-1101的

    熱能比楚辭之前縱過的任何一臺機甲都優秀，他縱著實驗機在地下模擬作戰室裏瞎跑，倒是很規矩的按照機甲作指令進行縱，但在數據室進行監測的弗拉還是看的心驚膽戰，不停地向落雨吐槽：“他不是剛學嗎，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冷門的作指令公式？這套公式已經淘汰了一百年了啊！我還是因為寫本科畢業論文才知道的！”

    “淘汰了一百年的，”落雨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什麽，“指令公式？”

    “對你沒聽錯，就是遠日紀的老古董，”弗拉抱怨道，“這套公式因為縱難度過大、對準縱的要求太高而無法大範圍推廣。”

    落雨歎了一聲，道：“連教授都說，那孩子是個天才。”

    “我見過不天才，我大師姐算翹楚了吧？可和他一比，就好像差了！”

    “你大師姐？”落雨思考了一瞬，恍然大悟道，“拉爾米勒奇·阿特彌斯嗎？”

    “嗯。”

    “那這次軍演，應該也會去？我記得你說過，在177師。”

    “肯定會去，是參謀部的戰略指揮啦。”

    這時候，楚辭從實驗機的縱倉中傳送了出來，將機甲留在傳送履帶上，他走出了模擬作戰室。

    “新機甲真好啊。”他對弗拉如此歎道。

    弗拉暗中翻了個白眼，“新機甲當然好，這可是科研人員幾年的心。”

    楚辭又看了好幾眼停在運送履帶上正在運送回實驗室的機甲，若有所思對弗拉道：“數據測試報告上推進最大能係數提高了百分之八點七，但其實實際縱中帶給機師的實際變化應該沒那麽明顯，因為雙引擎增加了機甲的質量……要平衡這一點的話，能不能給機械的齒換種更輕的材質？我記得你們用的是三代合金。”

    “暫時沒找到合適的材料，26的晶鋼倒是可以，但質量和三代合金差不多。”落雨的聲音從兩人後傳來。

    “那……”楚辭想起能槍的彈殼，“做中空呢？齒材料隻要保證磨損消耗低，和質量關係不大吧。”

    “提議很好，不過中

    空的零件已經在切模製作的路上了，到時候試試就知道可行不可行了。”

    “嗯。”

    “剛被你打斷了，”弗拉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皺著眉問楚辭，“你為什麽會知道那麽那麽冷門的作指令公式？那套哈頓公式都被淘汰一百多年了。”

    楚辭挑眉，一句“這麽久”剛要口而出，實驗室忽然探出一個頭，重複：“哈頓公式？”

    “靳總參？”落雨驚訝道，“您來找秦教授嗎。”

    “嗯，”靳昀初點了點頭，看向弗拉和楚辭，笑瞇瞇道，“誰剛才在說哈頓公式？”

    “是我，還有他。”弗拉鼓著臉，“靳總好。”

    “怎麽說起這個？現在幾乎沒有機師在用了。”

    “林剛才在用。”弗拉小聲道，“還很練，我在問他從哪裏學到的。”

    “一個同學，他前幾天教給我的。”楚辭說道。

    “就練習了幾天？！”弗拉忽然抬高了聲音，轉瞬又落下來，“好吧，是你的話，也說得過去。”

    落雨無奈的笑笑，拉著回了自己的實驗室，靳昀初好奇道：“小林，你哪個同學還能教你哈頓公式啊？”

    “奧蘭多·李，”楚辭道，“是同班。”

    靳昀初抬了抬眉角：“那孩子啊……”

    “您認識？”

    “是我老師家的孩子。”靳昀初簡單的道。

    “您老師是——”

    “李政，艦總元帥嘛。”

    楚辭有些驚訝：“奧蘭多是李元帥的兒子？”

    “不是親生的，似乎是侄子一類的後輩，不過是老李是監護人，養他長大的。”

    “原來如此。”

    楚辭一邊和靳昀初說著走進了3號實驗室旁邊的休息室，結果休息室裏除了拿下護目鏡和無菌麵罩的秦教授之外，還有一位氣質剛凜然的軍，楚辭瞥了一眼他的肩章，最高級別！

    “從作戰室上來了？”秦教授笑道，“c-1101怎麽樣？”

    楚辭由衷歎：“真好啊。”

    靳昀初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和我當初看到m型機問世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是

    暮元帥，”秦教授指了指他旁的軍，對楚辭道，“你應該沒見過？”

    楚辭搖了搖頭：“暮元帥好。”

    暮遠淡淡“嗯”了一聲，別無他話。靳昀初倒是很平常的對楚辭道：“這次軍演要用到新類目的機甲，我來和秦教授‘申請’幾臺實驗機。”

    “不用申請，直接給你拿去用，”秦教授擺手，“隨便用，但是使用過的機師必須得向我提試縱報告。”

    “那群小子一聽要給秦教授作業，肯定連不願意新機甲了。”

    楚辭疑道：“為什麽？”

    “你待在實驗室覺不到，”靳昀初一本正經的道，“秦教授可是全北鬥最嚴厲的老師，很可怕的！”

    “我已經五六年沒有給學生上過課了，”老人溫和的笑道，“怎麽，還兇名在外呢？”

    “這桃李遍天下。”

    靳昀初語氣懶散：“暮遠，你說是不是？”

    暮遠元帥利劍一樣的眉一不，沉聲道：“事說完了就回去，明天還要去裂穀。”

    “怎麽，是昀初去統籌？”秦教授問。

    暮遠元帥道：“非得去湊熱鬧。”

    楚辭從他冷的語氣中聽出幾分無奈。

    “去吧，又不是讓上戰場，就坐在指揮中心觀戰而已。”

    靳昀初得意的道：“就是，又不上戰場。”

    然後忽然低頭看向楚辭：“小林，西澤爾現在應該已經到裂穀了。”

    楚辭茫然的“啊”了一聲：“所以？”

    靳昀初眨眨眼：“所以，你要去嗎？”

    ==

    西澤爾走下星艦懸梯時，裂穀下著瓢潑大雨。

    裂穀原本做托斯星，這裏曾經發生過著名戰役“托斯行星登陸戰”，那次戰役之後，聯邦曆史上唯一一次分裂戰爭就進了尾聲。托斯星原本是一顆工業星，戰爭發之時工人與軍民全部都撤離避難，而之所以“裂穀”，是因為當時的聯邦統帥傅淮下令投了一枚流粒子炮。

    那個年代的粒子炮威力不可與現代比擬，但對於星球來說卻也稱得上毀滅之殤，於是托斯表麵留

    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從宇宙俯瞰，仿佛經年不愈的焦黑傷疤。

    戰後的改建工作做得十分簡單，包括星港在的基礎設施都是灰，此時屹立於青雨幕背後，廓模糊，顯得龐大、沉默而抑。

    指揮中心和星港距離有些遠，但是裂穀並沒有修建軌道通，黑的轎車進空間之後平穩前行，連車的氣氛都十分沉默。

    司機有些不自在，他是裂穀後勤部專門負責接送的通勤兵，接送過不高級別軍，但他總覺得今天這位不太一樣。

    西澤爾·穆赫蘭還在戰區做指揮的時候，邊防軍裏對他幾乎已經人盡皆知，黑三角的星盜一直都是聯邦邊防的毒瘤，邊防軍心裏的一刺，可是他就像一把利刃，破開了壁障，讓敵人膽戰心驚。

    聽說他很年輕，麵對麵見到的時候卻會更驚訝，一位二十來歲的將……司機心想，可真是前途輝煌。

    “師長，你不和林通訊一下嗎？”白粵說道。

    西澤爾·穆赫蘭“嗯”了一聲，心不在焉似的道：“算了吧，免得他嫌我煩。”

    “肯定不會啦……”

    轎車行駛出空間場，司機把握著方向盤，非常八卦的空心想，林是誰？難道是這位年輕師長的對象？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