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楚辭收到靳昀初的短訊時, 剛好關上自己家門。

    研究員公寓門上的基因鎖錄的是西澤爾的，他懶得改，也不願意在任何地方留下自己的基因記錄, 於是就讓埃德溫設置了備用的虹鎖。離開的時候埃德溫提醒他如果要出遠門, 建議打開發警報模式, 楚辭擺了擺手道：“這裏沒什麽值得闖的東西。”

    快要到校門口的時候, 靳昀初又問他：【吃飯了嗎。】

    楚辭回複了句：【吃過了。】

    合上終端，他依舊覺得這件事有些離譜。

    本來他現在應該在野戰訓練場軍訓，但實際況卻是, 他要跟著靳昀初去裂穀觀看177師和35師的軍事演習。

    昨天在實驗室, 靳昀初突發奇想的問他去不去裂穀, 他下意識反問：“可以去？”

    靳昀初理所當然道：“可以啊。”

    於是認定楚辭想去裂穀，非常隨意的開始安排：“我明天下午十三點從天樞港t1出發，到時候來學校接你。”

    楚辭：“……”

    他狐疑道：“軍演可以隨意旁觀嗎？”

    “哎呀，你隻是跟著我，難道會讓你這麽大點孩子上戰場？那還有沒有天理了。”

    楚辭偏頭悄悄看了眼暮遠, 暮元帥本人還是一臉冷冰冰的睥睨神, 似乎並不覺得靳昀初的提議有什麽問題。

    倒是秦教授笑道：“既然昀初都說了，去看看沒壞，這可是幾年來頭一次實戰演習, 而且用的還都是新機甲，哪怕隻是觀戰, 也能加深你對新型加機甲的理解。”

    “而且，177師的戰略指揮可西澤爾可是老同學，你難道不想看他們掐起來嗎？”靳昀初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容。

    楚辭剛想問戰略指揮是什麽職位，靳昀初就解釋道：“雖然35師和177師都是機甲作戰師，但分屬於不同的集團軍, 35師隸屬於第一集團軍，177師隸屬於第五集團軍，不同的集團軍因為戰力側重不同部架構也會有不同。比如第五集團軍就設戰略

    參謀部，直屬於軍長赫爾敏，戰略指揮的職級相當於35師的參謀長。”

    “不過嘛，”靳昀初了下，“35師的參謀長由已經卸任的陳頤老將軍擔任，平時還好，但演習他老人家顯然不會去裂穀，所以就隻能由西澤爾這個師長暫時分擔。”

    “難怪他那麽忙……”

    “是啊，”靳昀初笑瞇瞇的，“不過他還年輕嘛，能者多勞。”

    “說了這麽多，明天跟我過去看看？”

    楚辭想了想，覺得好像確實沒有反對的必要，於是道：“那我要怎麽給老師請假，我明天就該去軍訓了。”

    “不用管，我會讓老劉給你們老師打招呼的。”

    “好的……謝謝您。”

    ……

    於是他此時坐在車裏和靳昀初一起前往天樞港。

    靳昀初和暮遠坐在後座，楚辭隻得坐在副駕駛位上，開車的是一位看上去老實敦厚的中年軍，他生了一雙瞇眼，笑的時候眼睛記在一起，讓楚辭想起那種，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柴犬。

    “小同學，坐好了嗎？”劉副和善的問。

    “好了。”

    結果這位笑起來像柴犬的副駕駛風格卻非常狂野，速度快得僅僅隻一秒鍾不到，北鬥學院的校門廣場就消失在了側窗的視線裏。

    靳昀初忽然問：“小林，你有沒有告訴西澤爾你要過去看他指揮演習啊？”

    “沒有，”楚辭道，“他應該很忙，接不到我的通訊。”

    “很好，”靳昀初著下，“咱們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楚辭心想，恐怕不是驚喜，是驚嚇。

    “是驚嚇吧？”

    這句話傳楚辭耳朵裏的時候他反應了一秒鍾，自己並沒有開口啊。

    “西澤爾一定會很高興的。”靳昀初自顧自道。

    “我看不見得。”

    楚辭微微側首，說話的是暮遠元帥。

    劉副好奇道：“小同學，你和穆赫蘭師長認識？”

    “小林是西澤爾的弟弟。”

    劉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穆赫蘭師長應該會高興的。”

    楚辭心想，我看

    不見得。

    這時候，暮遠元帥忽然道：“你是男孩？”

    “……”

    氣氛尷尬了一瞬，靳昀初嗤的笑出聲：“暮遠，你竟然會把人家認孩！”

    暮遠眉頭皺得很深，似乎覺得這件事極其荒謬，道：“他個人信息上寫的是別是？”

    “隻是因為基因注冊地程序太繁瑣沒有修正信息而已，”靳昀初笑得眉眼彎起，拍著暮遠的肩膀道，“你不行了暮元帥，老眼昏花！”

    暮遠瞥了一眼：“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故意的吧？”

    “是的。”靳昀初嚴肅點頭，“你能怎麽樣。”

    “我不能怎麽樣。”

    楚辭和劉副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對方散發著電燈泡的鋥亮的芒。

    ……

    裂穀下著大雨。

    如注的雨流在地麵上幾乎要匯奔騰的浪流，下水道的孔隙了狹窄的海口，從空間港走出來後遠，能看見巨大的、坍塌得層次不齊的煙囪，空中驟然截斷的軌道，無數沉默佇立的建築，被雨幕所遮掩，隻剩下棱角並不分明的廓。

    到了某一，這些延展起伏的建築群斷帶一般驟然消失，就像是被雨流衝刷去了痕跡，中間隔開一條寬闊的真空地帶。而對岸是怎樣景，已然不甚明晰。

    “那就是托斯登陸戰的跡，”靳昀初站在了楚辭邊，“改造的時候保留了當時的建築……裂穀完全改變了這顆星球的地貌，北半球還好，南半球完全是一片廢墟。”

    好像末日城市。

    演習場統籌管理署署長親自來接靳昀初，大概是知道靳昀初沒什麽架子和排場，簡單的寒暄過後一行人就走進了升降梯，去往地下停車場。

    “這是前來參觀學習的林同學。”靳昀初指了指楚辭。

    署長笑著道：“克瑞斯中校已經提前告知過了，我們會安排好這位同學的食住行。”

    楚辭道：“謝謝。”

    “不客氣，”署長看向靳昀初，“我們先接您和隨行的幾位去下榻的園區稍作休息，然後再據您日程做安

    排，您看可以嗎？”

    “演習執行總會議明天下午十四時召開。”劉副低聲對靳昀初道，“這之前暫時沒有別的事宜。”

    靳昀初點了點頭。

    供休息的園區距離空港不是很遠，幾分鍾的車程就到了，楚辭也沒有帶什麽行禮，就隻是背著他的藍書包，已經提早被送了過來。他的房間就安排在靳昀初旁邊，大概署長覺得總參謀長帶過來的人一定不是等閑之輩，給他的房間規格也按照將的等級走了。

    房間很大，但是程設卻簡單，空的。楚辭將整個走廊和房間的建築結構都觀察了一邊，叮囑埃德溫道：“這段時間盡量不要聯係霧海，演習場的通訊網很集，免得被攔截到。”

    埃德溫答應：“好的。但是按照普通軍事通訊網的雷達的探測速度來說，不可能會攔截到經過我理的信息片段。”

    “我勸你別飄，”楚辭道，“你怎麽知道人家有沒有——”

    “小林？”

    靳昀初的聲從後傳來，楚辭回過頭：“您怎麽在這？”

    “我還想問你呢，不在房間裏休息，怎麽跑出來了。”

    楚辭眨眨眼，道：“有點無聊，就出來走走。”

    “要不和我一起？”靳昀初提議道，“去裝備陳列室看看。”

    楚辭立刻答應：“好。”

    這次劉副沒跟著，裝備陳列室除了機甲之外還有許多楚辭沒見過的武備或者其他軍用設備，當然也有裝甲車和輕型戰機等大型設備。

    “這次聯合軍演的兩個師都是機甲作戰師，所以見不到坦克和有些很有意思的炮，不過你是機師，應該會對機甲更興趣？”

    楚辭正盯著列架上一把電磁脈衝槍，聞言回頭道：“您說什麽？”

    “這是波爾特779，太花研究製造，”靳昀初指著那把電磁脈衝槍道，“不算新，但卻是個好夥計。”

    楚辭留在二星那把常用的電磁脈衝槍就是這個型號……但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同。那把槍的來曆迷，他也不曾深究過，此時聽靳昀初提及，便在終端上搜索了一下這個型號。

    研發生產日，憲曆12年7月23日。

    不管怎麽說都不應該出現在漆黑之眼墜毀的飛船上。

    也許在他之前也有某位勇士去過古董號，留了這把槍？

    “不過演習用的都是敏彈。”靳昀初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索。

    楚辭順勢道：“機甲攻擊也是敏彈嗎？”

    “嗯，算法會據攻擊的當量來計算破壞範圍，被破壞的部分就會變熒，並停止相關功能的使用，”靳昀初懶洋洋道，“我以前試過一次，還智能。”

    他們在過道間緩慢穿行，最後停在了兩臺鋼鐵巨人跟前。

    是c型機甲。

    “我剛才問你，比起槍炮，是不是對機甲更興趣。”

    “是吧，”楚辭想了想，道，“我確實對機甲更了解一些。”

    “已經好幾年沒有機甲實戰演習過了，”靳昀初不顧形象的了個懶腰，“連我都有些期待了呢。”

    興致的對楚辭道：“你覺得這次誰能贏？”

    在來的路上給楚辭看過35師和177師的詳細資料，總的來說，都是王牌機甲作戰師，177師不比35師名頭小，因此這次聯合演習可謂是萬眾矚目，不說邊防軍，連陸軍和聯合艦隊也都在關注著。

    楚辭沒有回答，道：“177師可是有個稱號，‘天狼星’。”

    “是嗎，”楚辭道，“可天狼星並不是什麽好象征。”

    “咦，”靳昀初回頭看向他，“天狼星不是很古老的星辰嗎，據說是在銀河係。”

    “地月紀人認為它代表戰爭與災難。”

    “巧了，這次演習177師可是進攻方。”

    “可是，有一句古詩是這樣寫的，”楚辭慢吞吞的念，“西北，天狼。”

    靳昀初笑：“所以你覺得，35師會贏？”

    楚辭道：“當然。”

    “對西澤爾這麽有信心啊。”

    “他很厲害的。”